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听说洛统醒来后,从张监临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没再仔细盘问下去,只是派人捎口信给赵之垣,说他会亲自向圣上解释清楚这件事与仓陵郡郡守无关,而是有人蓄意捣乱所致。
此刻,赵家府内正大摆筵席
赵之垣喝酒喝得涨红了脸,激动地站起来,忍不住再次夸赞:
“成渊公子真是年少有为啊!本官这么些年的担惊受怕总算能有一个交代了,只是不知成渊公子如何得知是那誊录的官员在作祟啊?”
“在下本是打算鱼目混珠,假装成书生探取线索,只是假扮多日,不成想百姓真是被那谣言哄骗,并无暗通款曲的歹念。又想起郡守大人曾在科场布下阵法,因此这剩下的唯一方法,便只有从贡院中下手了。”
“公子真是心细如发,这么多年来我竟没有想过要查贡院,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赵之垣语气渐渐低落下去。
成渊见状赶忙安慰道:
“郡守大人不必自责。贡院阅卷时不准无关之人进入,就连郡守大人也不例外。今日若不是我强行进入贡院,恐怕也查不出一丝线索。”
赵之垣点了点头,缓缓坐下,黯然神伤。
其实此次科举之事,赵之垣何尝不曾怀疑过贡院,只是每每想进入细查之时都会被洛统阻拦,说贡院由他管辖自是无事。
想来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查过贡院,偏偏今年如若强行查看,若真查出什么,恐怕也会让洛统怀疑赵之垣蓄意构陷朝廷命官,因此误了时机。
宴席散去
喝了点小酒的赵灵均找到成渊,神色迷离,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指着成渊的鼻子小声嗫嚅:
“说谎。”
成渊眉梢微挑,半带轻笑:
“二小姐好聪慧,贡院是我用法术迷惑了守卫才进去的,差点骗得二小姐有去无回,成某真是内心不安。”
虽说不安,脸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赵灵均心里不爽,大声喊道:
“你明知凶手分明是那——”
成渊堵住赵灵均的嘴,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
“成某瞒着二小姐的事情不少,若二小姐还不肯罢休,我不介意再把二小姐带回那个寸草不生的篙里寺……”
赵灵均撇头与成渊对视,他的眼眸深邃得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仿佛继续凝视下去就会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再也回不来。
成渊直起身,拉起赵灵均的手腕,将她带至洛统府上的屋顶。
“你以为洛统真是被那妖物附身毫不知情?”
屋檐上凉风习习,月色下,成渊仿佛融入了黑夜,主宰着一切,赵灵均被夜里的冷风吹得脑袋清醒了过来。
原来,九年前,洛统家贫,供不起他读书,洛统只得入篙里寺做了个洒扫庭除的门童。
一日,洛统无意间捡到了一张符咒,当晚便做了个梦,梦见有“神明”告诉他:“你将考中,但必须三场考试都交白卷才是最佳。”
醒来后他暗自嘲笑这荒唐的梦,但洛统本也喜爱诗书,实在按耐不住自己,便报名参加了科举。
考试时,他正想提笔答题,恍惚中梦见“神明”阻止他说:“你想名落孙山吗?卷子上有字,你就榜上无名了。”
他仍然不相信,静坐构思,但心如枯井,思绪混乱,天色已晚,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后来精神疲惫,竟然在考场上睡着了。
醒来时,看到提着篮子出场的人络绎不绝,无奈之下,他也交了白卷出场。听说蓝榜已经公布,跑去观看,没有自己的名字,于是安心地参加了后两场考试,都交了白卷。
等到放榜时,却发现自己高中第二名。正在惊讶时,有快马送来公文,打开一看,竟是自己的考卷。
后来洛统才知道,其实是科场鬼在作祟。那捡到的符咒便是聚灵符,科场鬼被携带聚灵符的洛统所吸引,寺庙中没有修行之人,因此未尝有人察觉。
后来,洛统得知了真相,便与科场鬼签下协议——只要能让他成为登科进士,洛统可保科场鬼继续在科场活动。
起初,科场鬼附身在灵气充沛的书生身上。
直到赵之垣开始产生怀疑,布下阵法,科场鬼进不去考场,只得附在书卷气浓厚的贡院官员身上。
再然后的某一天,科场鬼察觉到成渊逼近,于是便又马上寻回洛统身上……
后面发生的事情赵灵均就都知道了。
“想不到世上竟真有心思如此单纯的鬼魂。”
赵灵均望着屋内卧榻着奄奄一息的洛统,一脸认真地说道。
“鬼魂吸食人的灵气才得以变得越来越强大,这看似是在帮助考生一举两得,实则是在蚕食他们的寿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洛统与它狼狈为奸这么多年,估计也命不久矣了。”
赵灵均恍然大悟,心底的想法得到了印证,郑重其事地看着成渊说道:
“成渊,明日午时,你随我见爹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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