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男人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切,你不愿说,我还不愿听呢!”说着,薛榆重新戴好眼罩,不再理会男人。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却没再缠着说什么。
到洋城已经是下午一点,从洋城到他们村还得地铁转公交再转大巴,最后还得走上几公里山路。好在他今天运气不错,赶上了最后一班大巴,不然还要再洋城住上一晚。每次回去薛榆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初他的祖先是怎么找到这个穷山沟。放着其他地方不要,非得往穷山沟里钻。
至于那个在火车上缠着他讲话的奇怪男人,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在哪儿下了车,原本他还打算问问要是顺路他俩还能搭个伴。也不知是压迫久了产生了严重的逆反心理,还是什么,上大学后每次回村脑子里都有个声音在叫他离开,要是呆上个三五天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
走在回村的路上,薛榆忍不住四处环顾。得益于近些年的乡村振兴工作,整个村子从里到外都有不小的改变,快三年没回来,薛榆瞧着整个村子都透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爸!妈!”隔着老远就看见两人站在村口张望,薛榆拉着行李赶紧往前跑去。
“慢点,跑这么快做什么,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何香拿下背包,看着几年没见的儿子,手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眼里满是疼惜,“瘦了。”
“哪儿瘦了?这不好着的吗?”薛榆笑着安慰他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能亏待了自己这张嘴?”
何香被逗笑了,嗔怪,“油嘴滑舌,就知道哄我开心。”
“这哪儿能啊,我说的可都是老实话。”
语罢,看着面前的父亲,比起几年前他更老了,父子俩闹了这么多年,如今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薛榆别扭着张口叫了声,“爸。”
薛守长双手背在身后没应,“好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灶上你妈还炖着鸡呢!”说完拿过行李往家走去。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咱快回去,我给你炖了只老母鸡,知道你回来,你爸今早就杀了让我炖上,足足炖了一天,等下你可要多喝点鸡汤。”
“行,我早就馋妈你做的饭了。”
“那就天可要多吃点,我做了一大桌都是你爱吃的菜。”
“好……”
看着头也不回,只顾自己一个劲儿往前走的薛守长她就头疼,忍不住埋怨起来,“你看你爸那人,你没回来的时候天天想着你,有时晚上我起夜就看着他坐在你房间一坐就是一晚上。现在倒好,人回来了,他却像锯嘴的葫芦,一句话都没有。”
薛榆无所谓的笑了笑,“妈,我爸你还不清楚吗?他这人就这样儿。”
饭桌上,何香一个劲儿的给薛榆夹菜,“快尝尝,这菌子你以前最喜欢吃了,这可是今年第一茬菌子,味道是最好的。”
薛榆尝了一口,“嗯,还是以前的味道,好吃,不过,这才几月份怎么就有菌子了?”
何香看了眼薛守长,“这你可得好好谢谢你干爹。”
“我干爹?这菌子是在苏家屯采的?”
“你爸知道你喜欢吃这个,今儿一大早就上山下午转了一天,才捡到了这点儿。”
薛榆没弄明白,“不是,那这也该感谢我爸啊,跟我那干爹有什么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薛守长现在倒开口了,“怎么没关系?这附近的山我今天都去找过,都没有,就只有苏家屯那里长了一小块,还就在小路边上,生怕我看不见一样。你说,这还不是你干爹知道你回来了,特意长出来的?”
“对对对,爸你说得对,我能吃上这菌子都是因为我干爹。”薛榆夹着块菌子感慨,“我这干爹对我可真好。”
从小他爸什么事都能顺着他,但一但牵扯上他那位干爹,就倔得像头牛似的,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好。薛榆也不傻,打小就知道在这事上,不能跟他爸对着干。
“那是,”薛守长满意的点点头,“要不是你干爹,你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明天记得好好去给你干爹认个错,这几年在外面不回来,一次都没有去看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明儿一早我就去。妈,明天早上有事儿吗?没什么事的话你跟我一起去呗!”
何香点头,“好……”
“好什么好,”薛守长打断俩人,责备似的看了眼何香,“又不是你的干爹,让他自己一个人去。”
自己一个人去?这怎么行?
薛榆忍不住叫道,“爸,我都几年没去了,路我都记不住,你叫我一个人去?”
让他自己去,是想让他就在那儿陪他干爹,不回来了?
“爸什么爸,你叫爹也没用,这事没得商量,今晚早点睡,我明天早上五点叫你起床。”
“五点?”
这他起得来?
薛榆试图跟他爹讲道理,“爸,五点我还睡得正香呢!五点我起不来,能不能晚点去?”
“不能,你以为是去干什么?这是去见你干爹,这么重要的事,能随便改吗?”
薛榆撇撇嘴放弃挣扎,他就知道,但凡是碰上他干爹,那就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晚上都睡得很早,习惯了凌晨一两点才睡的薛榆,在床上躺着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轻手轻脚的去了后院。
夜色不错,躺在椅子上,看着天空闪烁的群星,在A市可见不到这样的星空。耳边是蛙声虫鸣,头顶是满天星空,山风徐徐,薛榆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突然,一阵山雾袭来,慢慢的山雾布满了整个后院。
“这是怎么回事?”一股山风吹来,他觉着有些冷,起身往屋里走去。
没走几步,就觉得踩到了什么,像是什么木棍?
院子里是有路灯的,前些年村里统一安装了太阳能路灯,算是一项便民工程,但这路灯委实有些昏暗,再加上偌大一个院子就只有一盏路灯,更看不清。
刚想用手机看看到底是什么,一道强光向他打来,刺眼的强光让人睁不开眼,过了会儿适应后,这才看清眼前的光是哪儿来的,也明白了刚才踩到的是什么。
薛榆看了眼面前的火车,又看了看脚下的铁轨,轻轻地扇了自己两下,晚上才喝了两杯就醉了?
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清醒,可脚下踩着铁轨传来的真实触感,让他觉着这不是假的,不是他喝醉了。
于是,薛榆状着胆子上前摸了下火车,手指传来铁皮冰冷的触感,没错!他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喝醉!是真的!他家后院真的铺着铁轨!还停着辆火车!
意识到这点,薛榆转头冲屋里大叫,“爸!妈!”
可任凭他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
薛榆有些慌了,这怎么可能,他家所有卧室都靠近院子,他声音也不小,他爸妈怎么会没听见?
看着眼前的场景,薛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这该不会是……撞鬼了吧?想到这儿,转身快步往屋里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瞟到火车门打开了,里面还冒着绿油油的光!
这都是什么情况?薛榆连忙跑进屋脱鞋上床给自己捂在被子里。
干爹啊干爹,这回可得保佑我,明儿一早我就去看你,以后逢年过节我都去。
薛榆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突然,他猛的坐起身,等等,那火车,他好像以前见过……
没错,他想起来了,他真见过!在梦里,曾不止一次在梦里见过这火车,同样的院子,同样的火车,他在梦里都见过!每次都是在他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就会醒来。这都快成了他的一个心病,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醒,那火车里有什么,他真的很想知道啊!
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壮着胆子回到后院。果然,火车还在那儿,就好像……就好像是在等他一样。
算了,死就死吧,眼一闭,心一横,薛榆上了火车。和梦里不一样,这次他真的进去了。
想的没错,这火车就是在等他,刚一上来,火车就启动了。
上车时多留了个心眼,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摸了根烧火棍,想着要是有什么事还能防身。
拿着棍子薛榆小心的打量着火车内部的情况,不仅火车是老式的绿皮火车,就连火车内部的装潢也是只有在年代剧中才会出现,整个火车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薛榆实在想不到这样的火车他现在还能见到。从车头走到车尾,一个人都没碰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悬着的心放下来了,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树木,火车还在飞速行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薛榆后悔了,怎么就上来了?这下好了,都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儿去。拿出手机打算求救,却发现手机竟然没!信!号!
把手机揣回兜里,薛榆瘫在椅子上望着头上的车顶,这下是彻底完了……只能是听天由命,但愿明早他爸发现他不见了,不会以为他是不想待在家里连夜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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