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今日是大乾国开国以来最吉祥的日子。星象之事闻人逸并不清楚,只知道钦天监的官员整整两夜未眠,才定下这秋高气爽的良辰。新皇登基,普天同庆,皇城内外红布飞扬,喜气盈门。满城的欢声笑语和锣鼓喧天,像是将大乾的每一处角落都浸透了喜悦。
然而,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闻人逸心中却难掩一股惆怅。他俯瞰着热闹的街巷,眼前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身为新帝的亲兵,他本应感到荣耀,然而,这个职位在他眼中不过是虚名。虽然从太子的亲兵晋升至新帝的近卫,身份却未曾改变,他依旧困守在这皇城之中,遵守着“不得擅离皇宫”的禁令,生活如同一口深井,无法挣脱。
父亲闻人止托关系让他进了东宫,那时的闻人逸虽不情愿,却也无从拒绝。随着年岁渐长,他心中燃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建功立业,走出这座华丽却牢固的宫墙。然而京城风平浪静,戍守边疆的机会渺茫。年轻的热血在胸中翻滚,却无处施展,这让他时常在无人可见处暗自叹息。
他收回目光,努力平复心中的烦闷。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他必须表现得体面。
一声突兀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闻人逸!”那声音陌生而冷硬。
闻人逸刚转身,便感到有人猛地扭住了他的胳膊,强行将他压制在地,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一个森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陛下亲兵卫队乙等闻人逸,贿赂官员谋取官职,现革职查办。”
这一刻,他的血液仿佛冻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助与愤怒。他知道,自己无从辩驳。
黑布蒙住了他的视线,双臂被束缚,他被押解着离开城楼。尽管步履踉跄,他仍竭力保持镇定,脑中飞速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随着行进,他逐渐察觉到情况的异常——带着他的人并未走向常规的审讯地,而是选中了一条条少有人经过的偏僻宫道。不多时,他耳边的声音开始杂乱起来,隐约传来痛苦的呼喊。闻人逸巡逻过宫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当他意识到自己正被带往那令人闻之色变的冷宫时,心底不禁升起一阵疑惑。
又一段宫道之后,他被推入了一处阴冷的房间,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屋里的人安稳坐着闭目养神,纵使是周遭环境脏乱,他雍容华贵的气质也没被影响分毫。
“凭什么让我跪着!”闻人逸想站起身,却立刻被人按住,闻人逸咬紧牙关却只能做到将脊背挺直,肩头的压力让他意识到身后人的武功必定不容小觑。他不满的出言反抗,端坐着的人才不紧不慢的睁开眼。按住闻人逸的舒朗看向上位者,他摆了摆手,示意舒朗摘下闻人逸的头套。
黑布被猛地扯下,闻人逸眯了眯眼睛。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心中猛然一震——那正是新帝,自己的顶头主子周承宁。
“罪臣闻人逸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弯腰叩头,脑中思索着新帝会亲自提审自己的原因。
“你认得朕?”
“回陛下,先前罪臣在东宫当值,有幸得见。”
周承宁的视线落在他背上,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才开口:“你爹闻人止,是京城里那家‘得闻武馆’的创始人?”
闻人逸的心脏猛地一紧,连忙答道:“回陛下,是。”
“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周承宁语气平平,但每个字都仿佛一把大锤重重的砸在闻人逸心上。
“罪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求一线生机。”闻人逸不敢抬头,声音却坚定。他脑子转的飞快,这摆明了是他想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周承宁微微一笑,大概是还算满意周承宁的反应:“舒朗,传朕旨意,行贿买官一事不实,闻人逸擢为御前带刀侍卫,隶属守御卫,立即履职。”
闻人逸心头大震,不单单是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简单的扭转了事实,更因为刚刚还濒临绝境的自己,转眼间竟得到了升迁的机会,这也更让他疑心起来,先前的种种似乎只是为了引他走到这一步。他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激动和劫后余生的喜悦,连忙磕头谢恩:“罪臣谢陛下隆恩。”
周承宁起身绕过闻人逸,不紧不慢的动作更显出帝王的威严,他对舒朗吩咐道:“朕自己走走,你带着他。”
闻人逸默默跟在舒朗身后,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他从未听过守御卫这个机构,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
“守御卫到底是什么?”他试探性地问。
“察卫营。”舒朗冷冷地丢出三个字。
闻人逸的背脊顿时发凉。这个名字在京城中如同暗夜幽灵,传言中的察卫营行事冷酷无情、不择手段,而他竟莫名其妙被调入了这个神秘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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