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花向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回严飞阳身边,很是期待地问。
“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起我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却悄悄带上了红晕。
严飞阳想都没想,直接说:“当然有啊!”
“我一直惦记着你的伤,万一一个不小心落下病根,将来可是要吃苦头的!”
他的语气真挚,表情真诚。
听的花向晚,恨不得上去敲敲那颗脑袋。
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一开始,她听见那句毫不含糊的“当然有”时。
还以为严飞阳终于开了窍,懂得女儿家心思,也学会直来直去了。
没想竟,还是耿直的差点把自己噎死。
花向晚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得慢慢来。
于是决定,再给面前这个木讷的人一次机会。
她用力挤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问:“那除了伤呢?还有吗?”
“哦,我还想着临走前砍好的柴,你够不够用?新修的窗框,有没有因为刮风又松脱了?”
见这人实在蠢钝得厉害,花向晚干脆叉着腰横在路中间,打断了严飞阳的话。
伶伶俐俐地问:“我是说,你有没有想我!”
“不是我的伤,更不是院儿里的柴和墙上的窗!是有没有想我这个人,严飞阳有没有想花向晚!”
她一口气说完,如竹筒倒豆般。
心随着起伏的声音狂跳不止,一张小圆脸儿都涨得绯红。
不想有这么直接一问,严飞阳登时屏住了气息,红着脸躲避花向晚热切的眼神。
可嘴里还是承认道:“当、当然有……”
好容易逼问出真心话的小狐狸,哪能这么轻松就让面前的老实人过关?
她趋近前去,左右摇着脑袋寻找严飞阳的眼睛。
接着问:“那都想我什么啦?”
笑容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甜蜜。
“想、想你……倔强、勇敢、活泼、可爱,还、还好看……”严飞阳支吾着。
整张脸,快要比姑娘身上的小花袄都红了,可还是据实相告,没有任何隐瞒。
而这却让,没想好怎么接话的花向晚愣住了。
她原本,只是想让严飞阳说实话。
但没成想这个榆木疙瘩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倒叫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她赶紧转移开话题,走到了前头,还催着严飞阳快点。
“那……那你呢?有没有想我?”
终于鼓足勇气的严飞阳,将心里最在意的事问了出来。
可前头的花向晚,并没有回头也没有作答,只是轻灵地往山上奔着。
一头秀发甩在身后,飘飘悠悠,如女儿家不可捉摸的心思。
来到家门口不远处,严飞阳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花老伯,亲切地跟自己招呼道:
“哟,飞阳来啦!你走以后啊,花妞可是整日念叨哩!昨天还在担心,下雪路不好走,你来不了呢!”
从花向晚口中没听到的答案,一下被花老伯说了出来,严飞阳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看向姑娘的表情,也是一副“真的吗”的样子。
花向晚却看似不经意地,回避了这刻意的眼神,推开门对院子里的人说:
“爹,你快进去歇着吧,院儿里积雪多,一会儿再滑倒了。”
老人笑而不语地进了屋,严飞阳放下带来的东西就挽起袖子。
很自然地在院里,忙活收拾起来。
花向晚陪在他身边,帮忙担担抬抬。
一张笑脸就像开在冬日里的桃花,甜美得甚至错乱了季节。
不一会儿,花老伯从屋里搬出个板凳,放在廊檐慢慢挪着坐了上去。
花向晚又问:“您老咋还说不听了?外边儿冷,您还是进屋吧!”
“哎,我这不是看飞阳来了,说说话吗!”花老伯在地上搓着鞋底道:
“你这孩子也真是,飞阳一来,你就让人家干活,没点儿待客的样子!”
“是我自己要干的,不怪向晚!”
严飞阳边扫着磨盘上的雪,边说。
“这积雪要是上了冻就不好除了。趁着今天天气好,还是快快铲出来才是。”
“听见了吧?是他自己要干的,可不是我强迫哦!”
花向晚冲着自己爹爹,吐了吐舌头并做出个鬼脸,看得出心情极好。
花老伯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啊!真是没……”
这边儿话音还没落地,一个苍老而喜气的声音,就自栅栏外响了起来。
“嘿,这新姑爷上门,可是够早的啊!”
三人同时往院外看去。
严飞阳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慈祥老妪站在篱笆后头,手里捧着篮鸡蛋往里瞧。
“哟,七嫂子今儿怎么来这么早?”
花老伯笑着起身迎上前去,严飞阳看这架势,便知其腰伤的确已缓解了大半。
花向晚走到他身边,小声介绍着。
“这是隔壁的七婶儿,看着我长大的!”
说完,也跟上去打招呼。
严飞阳见此情形,慢慢走到他们后方,在三人说完些话后,才按着规矩行礼问好。
那七嫂子一看他人高马大、精神干练,举止又很有教养。
心知是个好小伙子,总算踏实下来。
“七婶儿,大哥哥和三哥哥都不在家,这几天下大雪,院里和房子还好吗?”
花向晚接过鸡蛋,问道。
“嗐,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吧。他们去边地做买卖回不来,我一个人也懒得收拾。”
严飞阳看见,一直笑意融融的老妪脸上,出现了落寞的神色。
“那我忙完了这边,给您也收拾收拾去!”他自告奋勇道。
老妪连连摆手说:
“不用不用!你一看也是刚到,忙活完了就快点儿歇歇,我家里还好,没事儿!”
严飞阳却执意坚持,花向晚也跟着帮腔,就连花老伯这一次都没有反对。
最后,七嫂子还是接受了这番好意,连连道过谢后才回了自己家。
收拾完花家的院子后,时间就不早了。
从七嫂子家出来时,严飞阳注意到家家户户的炊烟,都已经起来了。
他闻着不知哪里传出的柴火味,走回了花家小院。
一进屋门,便见方桌上摆着四碗八碟,花老伯也烫上了酒。
花向晚自伙房拿来了筷子,催着他快些洗手坐下吃饭。
严飞阳高兴地奔去伙房,洗了手、擦了脸。
又换下做了一天活儿的衣服,才回到桌边。
气氛其乐融融,三人正欲碰杯,只听见外面又有不少人声。
赶忙出去看时,才发现篱笆墙外站着的,都是花家的街坊四邻。
手上皆捧着个碗,里面盛着各色的菜。
说是要来看看,严家庄里第一位严姓的“姑爷”。
这种场面,严飞阳哪里见过?
就算再怎么保持镇静,终究也不可避免地害羞起来。
但在这忐忑又紧张的心境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人”这个词的意义。
从这一刻起,他有了家、有家了人,而且还这么多……
接下众人的好意后,花向晚领着严飞阳将带来的点心、果脯、干货等作为回礼。
一一答谢过街坊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子们。
每个人,都笑得那么喜庆和蔼,看向严飞阳的目光,也都是慈爱中意的。
哄闹了一刻多钟,大家才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
三人回到屋里,发现桌上放着的碗碟,都快要摆不下了。
有的小半个碗底全露在外边;
有的则是三个碟子中间摞一个碗,像凸出来的高台;
有的则是挤挤巴巴,盘沿儿叠着盘沿儿,如翘着尾巴的鱼。
严飞阳和花向晚、花老伯对视一眼,齐齐爆发出同样欣喜又无奈的笑声。
重新归了座,端起酒,开始这顿丰盛的晚饭。
“这大公鸡炖菇,一看就是老三的手艺!”
花老伯夹过一个鸡腿,放到严飞阳面前的小碟里,笑道:
“你快多吃点儿,忙了这一天肯定饿坏了!”
花向晚则将一盘色泽红润的酱肉,挪到了花老伯面前。
“这不是您每年最惦记的,二柱妈炖的肉吗?快吃吧!”
她自己则顺着桌边一道道看过去,片刻欢呼起来。
“找到啦!就是这个……五姨儿家的看家绝活——皮冻咸菜!”
说着,赶紧给严飞阳舀了一大勺放到碗里,叫他快尝尝,保证比什么都好吃。
严飞阳自然乖乖听命,吃下一大口,果然冰凉弹牙又格外有嚼头。
这一顿饭,他们可算是吃得齿颊生香。
别看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一番心血功夫花下去,自然有其独特的美味。
看用得差不多了,花老伯的酒也见了底。
严飞阳便掏出几张银票,和给老人新买的皮袄,郑重说道:
“花老伯,飞阳自幼无父无母,不知家乡故土。早年在富贵人家当过差,现在在军中服役。”
“我知道,这样的出身,属实是配不上向晚,可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会好好爱护她一辈子,让她吃饱穿暖、事事顺心!做一朵,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能安心开放的小花!”
严飞阳心里清楚,第二次登门就说这些,确实有些太急、太快了。
然而他还是觉得,既然心中已认定一人,就该早早坦白,不应含糊耽误。
若对方拒绝,自己就大方接受,痛快离开。
可如果因为怕丢面子,而一直拖着不给女方个交代,实非大丈夫所为。
自己虽然读书不多,但基本的礼仪廉耻还是懂得。
听完他的坦诚直言,花老伯乐了,蒙了醉意的话,荡悠悠地飘进了严飞阳的耳朵里。
“你啊,是个好孩子!把花妞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刚要准备开始兴奋的严飞阳,却听到一句转折。
“不过,光我这老头子答应可没用,也要花妞点头才行啊,是不是?你啊,再好好问问她吧,哈哈哈……”
说着,老人起身笑着离开了屋子,把时间留给两个有情人。
临走时,很不客气地拿走了那件皮袄和桌上的银票。
算是默默传递给严飞阳,一个鼓励和肯定的信号。
当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花向晚两个人时,严飞阳却没了先前的硬气。
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就差一字一顿了。
只听他嗫嚅道:
“那向、向晚,花老伯都、都同意了……你愿、愿意答应吗?”
花向晚看着他这副表情,自己也还没从刚才的惊喜中缓过神来。
只得含糊道:“愿、愿意什么啊?”
这下换严飞阳着急了,凑近花向晚说:
“当然是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是的,花向晚在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要让严飞阳亲口说出来,他对自己的渴望。
而不是每回都要让自己逼着或者耍些小伎俩,才能挤出一两句。
见姑娘一直笑着不作答,严飞阳彻底急了,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
“快说啊,你到底愿不愿意?”
房间里,还飘荡着焦急的余音。
花向晚却没有一刻迟疑地贴上前去,嘟起嘴在严飞阳侧脸上。
印下软绵绵、火辣辣的一吻,然后甜甜地说:
“你问我愿不愿意?这就是我的回答!”
感受着那来自少女的柔嫩清软,严飞阳的脸开始迅速热起来、烫起来。
起初,他是不敢相信的!
可花向晚的气息近在眼前,烙下的吻又那么实在……
严飞阳的震惊与疑惑,终于被打消了。
紧接着,翻江倒海般的浩大喜悦。
在他的心里激荡起来,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
嘴唇轻轻颤抖着,看向花向晚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晶莹浩瀚的星河。
之后,严飞阳根本想不起自己说过些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收拾的碗碟桌椅。
直到他回到那间熟悉的客房里,躺在熟悉又温暖的床上,他的脑子里都还是嗡嗡的。
那是被爱意撩拨过的琴弦,所奏出的只有有情人,才能听懂的曲调。
在这样的仙乐神曲中,严飞阳睡着了。
这一次,他心里满满当当,睡得又香甜又踏实。
梦里,映山红开的漫山遍野、如火如荼。
昨天,两个人一起去了灵岩寺,
今天,一家人又结伴去了灯会。
这个春节,真的可以说是收获多多。
上山之前,其实心里,是装着些有所求的事的。
可到了那里,看着白雪映着红墙,望着庄严高大的佛像,
心里却平静得,像一张没有褶皱的纸。
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求。
只想这么安安静静地呆在那儿,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今天的灯会上,有一条古色古香的“集市街”。
迎着灯走在里面,还以为自己真的去到了中州。
手里握着盏小小的花灯,我开心地一路溜达着,
天上有银色的漂亮月牙,风吹拂过檐下的风铃。
在前方模糊的地方,我好像真的看到了秦川和韩凛、秦淮和萧路、小松和五儿,甚至还有严飞阳和花向晚……
我想,这是一份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礼物”,
是故事里的人们,在奖励我的坚持。
谢谢!
真的,谢谢你们!
也请你们继续看着我,
一路坚定不移地朝前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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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小火炉 新婿登门,圆满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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