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早就爬了上来,屋檐上的鸟雀来吵了一遍又一遍,江珧才从床上睁开了眼。
大福早就在门外哼唧着用爪子挠门了,江珧只是连动都不动一下地盯着房顶发着呆。
他想不起来昨夜自己是在什么时辰才睡下的,只记得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依稀听见了窗外雨落下来的声音。
昨晚上太放肆了,两个人都太放肆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主动,后面招来的汉子的猛烈的攻击却是他根本就招架不住的,只能喊求饶,汉子却又像是被添了油加了火一样,欺得他更凶了。
那浴桶果真是……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方便了汉子。他更不敢看那浴桶了。
可要说对乔牧真的生气,他又气不起来,昨晚是他主动黏上去的,要气也是气自己才对。
江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懒懒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把有些酸胀难受的四肢摊开,又闭起了眼睛,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又在床上磨叽了会儿,江珧才终于打起了精神坐了起来,却在下床穿鞋时发现,腰腿酸德连弯腰都有些难受。
江珧直感叹这下算完了,他本来今天还要下山去浇菜地呢。
别别扭扭地下了床,江珧先去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昨夜果然是下雨了,虽然外面太阳已经很大了,地面上还是能看到一些雨后水渍被晒干的痕迹的。
江珧一边走一边想,那点雨恐怕是不够的,可是又见自己是这副样子,心里又不禁有股莫名的火窜了上来。
大福见小主人今日不像往常那样,每日一起了床就摁住它揉上一把,委屈得直哼哼,可江珧还是没有理它,慢腾腾地挪到了灶房。
小家伙嘤嘤了几声,倒是很有眼力见,又自己在屋檐下趴着了,没再去烦他。
乔牧起床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也不知他是几时走的,锅里盛着已经彻底变凉的白米粥和馒头,还有两个煮好的鸡蛋。
如今天也热,吃凉的也不碍事,江珧简单地盥洗完,就来不及嚼起了馒头,昨夜那样受累,他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乔牧做饭做得糙,也不知汉子今日出门带了啥吃的,以前都是自己给他准备吃的带上的。
江珧坐在灶房里的凳子上,一边慢悠悠吃着,一边想这想那地发起了呆。
他刚把半块馒头嚼完,就听见大福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飞快地窜到了院门那边。
院门是关着的,它便又扒着门缝嘤嘤哼唧起来,急得团团转。
江珧走到灶房门口看了一眼,怕它是听见了外面大狗之类的野物的动静,就没有走过去给它开门。
谁知他刚要转身回屋里继续吃饭,院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乔牧的大脑袋挤了进来。
不知为何,江珧的视线刚扫到那张熟悉的脸,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身体在倏忽间就有了反应,嗖的一下就又赶快缩回了灶房。
江珧的脸已经被烫红了,赶紧端起灶台上的那碗凉粥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乔牧刚才也已经看见了小夫郎,他的大脸上此刻也正像烧起了一团火似的红,只有咧开的嘴里露出的一口牙在太阳底下白得发着光。
见狗崽子在围着他团团转着,乔牧像是稀罕极了似的,一把把小家伙提着后勃颈给拎了起来,弹了弹它那软软的肚皮。
乔牧很少这样,大福受宠若惊似的冲他嘤嘤哼唧起来,小尾巴也快要摇断了。
灶房里的江珧听见乔牧竟逗起了狗崽子,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稀罕小家伙了。
又因为看到汉子心情这样好,让他心里有些不那么痛快——
他就那么开心吗!那事、那事就那么让他开心吗!
他可是腰腿酸得走路都别扭呢!
从乔牧进门起,江珧就光顾着在心里瞎琢磨了,一时都没有想到,乔牧为何今日没有去打猎。
而另一边正被他偷偷地瞪着的乔牧,他当然很开心,他可是又采了宝贝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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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珧始终没有从灶房里出来迎他,乔牧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
他在猜小夫郎的小心思这方面又实在是笨拙,挠着后脑勺想了一通,根本就猜不出江珧是还在害羞,还是在生他的气。
不过他又很自信,自己在哄小夫郎这方面还是有一手的。毕竟昨夜就已经又证实了一遍。
实在不行、不行就装装柔弱卖卖惨……
虽然他昨夜也并不是装出来的,但也算是误打误着达到了目的。
于是乔牧先是小心地把背回来的竹筐放在了院里的桌子上,然后就慢慢腾腾向灶房挪了过去。
到了门口却又不敢进去,站在门边儿上,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搓着手,眼睛又跟昨日一样地眯成了缝,声音里带着激动和兴奋冲江珧喊道:“珧珧,快出来看看,相公又带了好东西回来呢!”
江珧其实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所以见汉子又是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又软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别别扭扭的了,脸上也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也终于回过了神来,乔牧为何今日没有去打猎。又听他说是采了好东西回来,只以为他是打到了好东西就回来了,便应了他出来看,眉眼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乔牧见小夫郎又肯理他了,忍不住在心里想,这套果然管用啊,他就说他能把小夫郎给哄好的。
他那天真的小夫郎,既稀罕好东西,更是心软,或者说,是心里有他,才会不忍心看自己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是啊,小夫郎心里有他,他有小夫郎疼,想到这里,乔牧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他起了身,乔牧开心地就要过去牵小夫郎的手,谁知,江珧刚走两步,乔牧就发现了他的走路姿势不对劲。
乔牧又倏地愣在了原地。随即刚才那份已经散去的灼热便又爬上了脸。
怪不得小夫郎躲在屋里不出来呢。就该生他的气才对。
江珧见乔牧是这个反应,心里又气又好笑,昨夜那样疯的时候,汉子可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他也不打算再在这种事上别扭着了,昨晚自己也是已经决定了他们以后在这方面要大大方方的,要说到做到才对。
所以,江珧在乔牧的身前停了下来,轻轻地拽了下呆住的汉子的衣角,在他耳边柔柔说道:“相公是说,给珧珧带回了好东西吗?”
呆呆站着的汉子这才又重新被点醒了似的,冲着夫郎咧嘴一笑,便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向小桌子走去。
“我能走!”江珧羞得攥紧了汉子胸前的衣服。
“就猜到珧珧今日走路会是这个样子,所以相公今日才没有去打猎,我回来就是来当珧珧的腿的!”乔牧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
乔牧没有再重复上一遍,他们已经到了竹筐前。
他把江珧放了下来,脸上又恢复了笑意,甚至是有些洋洋得意的:“珧珧也不用担心耽误了赚钱,相公今日可是弄回来了好东西呢!”
说完,便把竹筐最上面放着的一大包团起来的芭蕉叶子拿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乔牧还神秘兮兮地冲江珧笑了笑,示意让他来打开,江珧便走上前去,小心地一层层把芭蕉叶子给剥开了。
里面竟然是一大堆的金线菇。菌盖色泽金黄,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上面仔细看还能看到丝丝金色的纹理,有的比江珧的手掌还要宽呢。
乔牧马上眉飞色舞地解释道:“就是在咱们上次挖菌子的老林子里挖到的,上次就是挖到了鸡油菌和竹荪,看来那个地方是个宝地呢!”
江珧昨日说起过他今早想下山把菜地再浇上一遍,昨夜小夫郎又被他折腾成了那个样子,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今日就没有去打猎,一大早就去了上回去的那个林子里,昨夜又下了一场雨,他想着或许可以再找些好东西回来。
他也是想哄夫郎开心,毕竟自己昨夜又没有控制住让夫郎受了累,他怕夫郎会不理他。更是想找些好东西,好让夫郎再夸夸他,昨日他对小夫郎的夸奖可是很受用呢,小夫郎连夜里都变得更主动了,让他很是欣喜,所以才那样放肆……
从小就生活在山下,这金线菇江珧自然是认得的,这可是个宝贝,比鸡油菌和竹荪卖的贵的多了,他虽不清楚镇上现在的行情,也高兴地直想再把眼前的汉子从头到脚地夸上一遍,这东西卖的好了,能抵得上他们家后院里养着的那头野羊呢!
“还不止这些呢!”乔牧见小夫郎开心地傻笑了起来,他又把胸膛挺了挺,然后从筐子里又拿了一个荷叶包出来,叶子打开,里面包的是一个蜜巢。
“你说你要把那些杏子给做成小零嘴,我就在林子里又仔细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个蜜巢呢!”乔牧的眼睛里有光彩流动,很是自豪的样子。
“还又摘了杨梅回来呢!”乔牧见江珧愣愣的没有反应,又从筐子底下抓了一把杨梅出来,这是他见昨日带回来的杨梅小夫郎喜欢吃,今早特意又顺着昨天回来的路找回去的。
江珧看见那蜜巢是先愣了一下的。不过乔牧带着他又已经做过更为放肆的事,那些画面也就不算什么了。
江珧只是微微地感到有些羞窘,但还是狠狠点了两下头,作为对汉子的肯定。
牧哥哥竟然又去给他采了杨梅回来。
江珧的整颗心都被甜甜的汁水浸得满满的,再顾不得去想其它。
他不用想都知道,牧哥哥定是又一大早就去钻林子了,才会在这会儿就能回来。
他的肩膀和后背都被树上落下的雨水给打湿了,裤腿上也是,被露水湿得透透的。
江珧赶紧让他先去把衣裳换了,乔牧却回他道:“不用了,我一会儿还要下山去把菜地浇了呢,今天这大太阳,在路上走一会儿也就干了,再说干了活儿也是要汗湿透的,何必折腾,换下来还得洗呢。”
江珧知道他是想帮自己把活儿干了,心里感到熨帖的同时,也是心疼汉子的,便没有再多做停留,回灶房给他做好吃的去了。
看汉子早上锅里只留了粥和馒头就知道,早饭汉子肯定又是对付过去的,说不定都没吃饱呢。
乔牧在他身后看见他那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儿,也没再愣着,赶紧帮夫郎抱柴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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