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英年早逝,心事未了。”熊熊火堆前,大祭司加萨尼给黎帕那占了一卜:“所以他回来找你……”
黎帕那脸色发绿:“找我报仇。”加萨尼摇摇头说他和你素未谋面,何来报仇之说?他是将来会借着你重生。黎帕那沉默片刻,又问大祭司:“再看看,我以后会有几个孩子?”
“二子一女……”
“当真?我和尉屠耆会有三个孩子?”
“是的。不过……”
“不过什么?”
“王子不会只有三个孩子的。”
“什么意思?那我们到底有几个孩子?”
“抱歉,公主,我只能说这么多,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国王,你找我。”尉屠耆应召进宫来到后花园,陀阇迦双手背后等待于此,他弯腰行一个礼,“屠耆啊。”陀阇迦转过身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黎帕那快要成婚了……有些话我必须得找你说。”
“是。”
“孩?,我希望你是我??眼?的硬汉、导师、朋友;希望你善良、有趣、善解?意,能吃苦,肯吃亏。其实,夫妻俩相处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她能认可你就?够了。”
“你要学有所长。要有些地?让她服你、信你、崇拜你。这样,她就会对你有所依赖,有所信任,甚?有所信仰。”
“你更要善良有趣,不恃才傲物。这样,她会把你当朋友,有问题时愿意向你请教,有问题时愿意向你诉说,遇到?兴的事?,也会愿意与你分享。”
“?于能吃苦肯吃亏的真谛,只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只?付出别?不能付出的,才有可能得到别?不能得到的。”
“当然,在我眼中,我的??也是善良、善解?意、舍得付出的。这样,你们就能珠联璧合、彼此相爱,并肩?过??的风风??。”
“当然,你不可能是完?。世上也没有真正的完?。你们不可能完全严丝合缝没有?点点?盾。但是你们如果?够爱对?,当发??盾的时候你们就能够互相包容,互相谅解,在相互扶持中,?对?活中的沟沟坎坎。这样我才可以放?把心爱的女儿交给你,由有你陪伴她?完??路。”
“啊哈,今日国王召你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夜幕降临时穆茜尔看着平躺在床榻上若有所思的尉屠耆,欣喜若狂:“真是太好了,国王这是看中你,连安归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少口无遮拦。”尉屠耆坐起来:“当心被海珑麟听见,有你好受的。”“唉,王子,你要去哪儿?”穆茜尔看见他站起来就往外走,“去找父亲。”他侧过脸说:“我母亲留下的首饰……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等等。”穆茜尔拦住他,一脸诡秘:“现在恐怕不是时候,你应该等到成婚的前一天夜晚.....对玛雅王妃来说才比较有恐吓力。”
夜,渐渐深了。女官往炉子里加了一些木炭,又把茶壶添满便悄悄关上门退下,寝宫里便只剩下陀阇迦父女俩。夜,静得出奇。他们沉默着喝完了刚添满的奶茶,放下茶碗的那一瞬间,陀阇迦终于开口了:“孩子,这是你出嫁前的一次长谈吧。”黎帕那点点头。
陀阇迦没有等她说什么便继续道:“时间过得真快呀,你我父女俩分散十几年,好不容易回来认祖归宗,才没多久你又要出嫁了。虽然心里舍不得,但女大留不住。比起海珑麟,我更担心你啊。记住为父的一句话,永远不要委屈自己……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如果你在公主府住腻了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我在世,你便有我;我不在了,你还有你姐姐。”听到这里,黎帕那心里一抽不禁泪流满面,哽咽着说:“父王好端端你说这个干嘛。”
陀阇迦苦笑着答道:“女儿要出嫁了,做父亲的总要叮嘱几句。说实话,你和尉屠耆这门婚事看起来满意但也并不满意。尉屠耆虽然是我的亲侄子,你的堂兄弟,家族的至亲,但在父亲眼里,没有人配得上自己的女儿。”言下之意,天下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比父亲更爱自己了。也许,姑娘们根本就不用苦心去寻找那个最爱自己的男人……因为有一个人,一开始就守在身边,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呵呵,孩子,你出嫁之前,我有一件特别的礼物要送。”陀阇迦说罢拿来纸笔,大手一挥写下几个大字,黎帕那好奇凑上来看见是《大赦诏书》:嫡公主成婚,本王特别恩准,大赫全国!所有囚犯可获得特赦,希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不可再犯!然而写着写着陀阇迦突然脸色微变,黎帕那见他死死盯着什么,眉头紧蹙,便问:“怎么了?”
陀阇迦狠狠地说:“大赦全国?岂不是便宜了某些人?本王还押着一大笔帐算呢。”黎帕那懂得其言下之意,“谁说大赦一定是赦免所有?十恶不赦之徒除外!”陀阇迦茅塞顿开,继续挥笔疾书:“对对对,看我这脑子。十恶不赦者,还有□□除外!就这样。”黎帕那又提醒说:“还有两件案子,干脆今晚也一起办了吧。”
陀阇迦来到牢狱,听狱卒说贾玛勒和伊拉勒兄弟俩起初生气地背对背而坐,但时间一场,慢慢气消相对而坐,面有悔色。陀阇迦命人把他们带过来,心平气和地问:“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已经不在人世,”贾玛勒回答:“草民家有一妻一儿。”伊拉勒也说家里有一妻一儿。“看看,看看。”陀阇迦指着他们,生气地斥责说:“为了一块地闹成这样,其实是你们的父亲有罪!他不该生下你们两人,以致有今天的讼事。而你们二人不幸又各生了两个儿子,将来也会有样学样,互相诉讼。丢人!耻辱!”
“国王!”兄弟俩听后叩首痛哭:“草民糊涂,草民有罪!”“草民表示愿意将田让出去。”“你们都想通了?那好。”陀阇迦缓下语气:“本王裁决,将你们父亲遗留的七亩田地作为祭祖的财产,你们二人轮流收租用来祭祖如何?”
兄弟俩异口同声道:“草民接受裁决,感谢国王———”陀阇迦于是让狱卒释放他俩,再把克努特和鲁韦代带过来。费塔哈弯腰行礼:“是,国王,”可是刚转身又被陀阇迦叫住:“算了。先不忙,本王想先回去找指挥使谈谈。”他返回寝宫,召来艾什勒弗询问:“怎么样,那案子查清楚了吗?海德和鲁韦代两家到底怎么回事?”
“国王。”艾什勒弗弯腰行礼:“微臣已经查清,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鲁韦代是住在伊尔法尼亲王采邑里的富农,喜欢结交狗朋狐友,寻花问柳的陋习,虽然家里给他找了薇诺娜这么如玫瑰花般美丽的妻子,还有了孩子,可他还是喜欢往伎院里面跑。”“这朋友里就有海德,因为鲁韦代平时为人豪爽,出手大方,所以海德就经常围在鲁韦代的身边转悠,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地叫着,这时间一长,也和薇诺娜熟识了......”说到这里,向门外挥手,苏兰基带着鲁韦代家十一岁的长女走进来,艾什勒弗对女孩说:“舒吉娜,告诉国王,案发当天家里发生了什么?”
舒吉娜弯腰向陀阇迦行礼,声音低沉:“国王,海德早就在觊觎母亲的美貌。”“噢?”陀阇迦微微挑起眉毛,坐直腰身:“你说下去。”舒吉娜说:“半年前的一日。他又来跑来找父亲,母亲说父亲不在,因为都是熟识的,他也不客气,公然大摇大摆走进草民家里。母亲当时正在给小弟弟喂食,小弟弟太小,调皮,一直闹腾,母亲喂食喂得心焦,海德见状热心地跑过来帮忙......将小弟弟抱在怀里。”“期间草民发现海德总是有意无意地去触碰母亲的手,可母亲毫无反应,既不抗拒,也不迎合,兴许是海德一时也拿不准母亲的想法,便不敢再动了。”
原来如此。陀阇迦捏着下巴胡须听到这里,问:“后来呢?”
“过了几日海德又来到草民家里,照例先去逗弄小弟弟一番,然后又去摸母亲的手,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是假装无意而是抓住了就没再撒手,母亲很吃惊正想要抽回手就听见他说:‘你时常一个人在家,不觉得寂寞吗?’母亲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韦代很快要回来了,快放手。’
‘得了吧。他在外面做什么我都知道,今晚他又去伎院找乐子,不会回来的。’
‘他经常去那地方吗?’
‘哼,楼兰城里大大小小的伎院,哪个里面没有他的情人。你真傻。”
“母亲听到这么一说,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既然鲁韦代在外面有那么多情人,那我有一个也不算什么吧。你今晚从后门进来,我给你留门。”“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海德如约而至,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母亲果然给他留了门......从那之后,只要是父亲没在家的日子,海德一定会去找母亲,这一找就找了半年多。”
陀阇迦命人将鲁韦代带至阖宫审问:“舒吉娜说了,你家婆娘做出私通的丑事已经又半年多,这半年来难道你真的一无所知吗?!”“国王。”鲁韦代沉默片刻,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草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察觉到?”“草民实话告诉你吧,海德行事非常小心,常常都是后半夜过来,所以一直就没有被发现。不过再严密的墙也有透风的时候。”
“你怎么发现的,说吧。”
“草民在集市给买了几样金银首饰来讨好薇诺娜,她也很高兴,正是因为这些首饰......可后来居然这么巧,没过几日,草民发现海德偷偷去当铺被,等他走后,草民让东家将项链拿来一看,跟送给贱人的那条很像! 为了验证猜想,草民回到家故意和贱人说:‘上次送你的那些首饰,你拿给我看看’,那贱人脸色一变随即恢复镇静地问道:‘你要看那些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首饰铺德东家说送你的首饰盒子里有一支玉镯,是上好物件,有人想要多出钱买走,我就想看看这个玉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贱人果然上当,将首饰拿出来,草民故意翻找了一下,果然是没有那条项链。”
“草民有二女一子,长女舒吉娜经常外出做活计,家里只有那贱人,次女舒哈妮和不到一岁的幼子。草民隔日找了个借口将舒哈妮带到麦田旁边一个土坑前说你母亲和海德私通之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日日在家到底发现什么没有?若敢替贱人隐瞒,老子立马就把你埋了!”舒哈妮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说这不关我的事,是海德不让我说,他说我要是敢告密就把我给杀了......还有长姐,长姐也知道!’草民气得扇她两耳光,吼道:‘老子现在问你!反了天了,养不熟的东西,到底谁才是你父亲,你到底说不说!’
舒哈妮才供出贱人和海德之间是怎么来往,来往多长时间都供了个一清二楚。得知家妻和朋友竟然私通这么久,草民自然怒不可遏,下定决心要这两个人的命,洗刷耻辱。于是让舒哈妮先回家,不要对别人讲起今日之事。”
陀阇迦问:“你是如何行凶的?”
鲁韦代回答:“盘问舒哈妮的第三日,草民故意借口离家....... 其实是草民布好的局为了引蛇出洞。后半夜,海德又来找贱人了,躲在外面的草民早就看到得清清楚楚,不过为了捉奸捉双,一直按耐不动,等到时机成熟,带着几个族兄弟破门闯入.......他们一点防备没有,海德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没有了机会,草民挥起手里的刀,一下子就将他砍了个尸首分离!贱人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哀求草民宽恕,可草民杀红眼又是一刀将贱人的头砍下。然后天亮就带着两颗罪恶的人头进宫自首。整件事经过就是这样。”
陀阇迦想了想:“可是你的说辞和克努特不一样。”
“国王。”艾什勒弗这时进来说:“微臣已经查实他们二人确实是朋友,而且两家的家境都比较宽裕,不存在什么借钱之说。”陀阇迦说:“如此说来这老头子所言不实存诬告之嫌疑?确立鲁韦代杀人的罪名,但谅在动机因贱妇与外人私通而起,伤风败俗,有情可原。本王同时念在克努特年老的份上......鲁韦代,你赔偿他一百块银币就此了结此案如何?”
鲁韦代忙说:“草民愿赔,愿赔。”
“大赦诏书!”次日一大早,国相古里甲将羊皮卷贴在楼兰城中集市的墙上吸引了无数楼兰人过来围观,古里甲笑容满面地说:“伟大的陀阇迦王,因嫡公主即将成婚,特别恩准,大赫全国!所有囚犯即可获得特赦,希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不可再犯!“男人和孩子们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阅读羊皮卷上的文字, 渐渐地,他们的目光落在诏书最底下的一行大大的特别注明的红字:“十恶不赦者,还有□□除外”
“都尉。”热合曼和几个巡街卫兵站在老远的地方,看着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群,“你说国王玩这一招,又是什么意思。”“傻子,你还看不出来?”热合曼双手合抱在胸前,懒洋洋地回答:“自古,这十恶不赦者就是不能特赦的,为何着重注明‘□□’? 分明故意写给护国大将军看的。”“特赦全国,他才不想让大将军也跟着占这个便宜!”
“难道大将军就这样被关一辈子?”
“有什么法子?谁不知道他现在上面压着国王和天香长公主两座大山,那么容易过去吗?!”
“各位兄弟姐妹,来来来。”特赦全国诏书生效之时尉屠耆也不闲着,将寝宫里所有侍应如侍女侍从,花匠,马夫等召集在院子里,宣布说:“你们都是在我身边侍候久了的,我立马要搬去公主府居住了,你们若有意向跟着去的就一起搬过去,若不愿意就留下来,我不会勉强任何人。”此话一出,不愿意去公主府的人完全没有,他们嚷嚷着说也要跟着过去。“二王子,我们都是在你身边侍候的,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就是就是,如果留下来了......大王子还不知道会怎么刁难我们呢。”“我们也要去公主府,继续侍候你和嫡公主!!”“二王子,收下我们吧!”安归此时恰好经过,听到这话差点气歪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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