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屠了我全村,你还要给右贤王当狗,你罪该万死!”
“孩子,你以为给匈奴人当狗就真的那么舒坦呢?”
“那也总比生活在底层的平民百姓过得舒坦!匈奴人掠夺了多少金钱,粮食和妇孺,受苦的永远是平民百姓。你们王公贵族倒好,整日花天酒地,挥金如土!”
索芒问:“就因为这么原因,你就和国王唱反调,将那帮人带出白龙堆?”
黎帕那语气强硬:“是!”“你们以为我乐意?从带他们走出白龙堆,到大宛这一程,我挨了他们多少恶语羞辱,我的脸皮被他们一张张地扒下来,还得自己一张张地捡起来贴回去,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孩子,我那时不知道......”
“那些礼物,不能收。”
“为什么?”
“那都是汉人用来乞降的,你还看不出来吗?”“当年若不是大汉天子不断送来那些奇珍异宝,楼兰会落到今日这局面?”黎帕那这话飞出窗外,不知不觉引来不少楼兰人聚集,竖起耳朵仔细听:“就为了那些奇珍异宝,楼兰人去给他们做牛做马,当什么向导,还没得个好报!”
“这,这,人家都送来了,你不可能不收吧?”
“送礼,送什么礼,那明摆着就是一块烫手石头,谁收谁倒霉!”
呵呵呵,王妹,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得到黎帕那撑腰的海珑麟,原来被安归踩在脚下,现在咸鱼翻身,第一个拿蒂亚妲出气!“你这个小贱人,快去给我打水洗脚!”她让她做最苦最脏最泪的活计,还让她烧水洗脚,稍微不满意就非打即骂。脸还红肿的蒂亚妲不得不忍气吞声,端来一盆刚烧热的水走进卧房给趾高气扬坐在床榻边的海珑麟脱靴子脱袜。
“啊!”海珑麟刚把脚放进盆就弹起来:“想烫死我啊!”勃然大怒,一脚把她踹到在地上:“又和安归合谋害我是不是?”
“怎么回事。这么吵?”玛雅刚刚睡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仔细一听,像是怒骂声和惨叫声。她连忙起来打开门跑出去,看见庶公主身边的侍女依丽哈姆一只手拧着蒂亚妲的耳朵,将其强行拽至庭院中央,狠狠推到在地,拿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猛打!
蒂亚妲被打得哀嚎连连,依丽哈姆边打边骂:“叫你心黑,叫你心黑!”“住手!”玛雅连忙过去劝阻。“哟,王妃。”依丽哈姆看见她非但没有住手的意思,反而横加嘲讽:“你的身子骨好了?愿意出来管事了?”玛雅说三更半夜不要这么吵吵闹闹,搅得人心神不定。
“呵呵,王妃。你这个人真奇怪啊。公主被施暴的时候整个宫邸上下鸡飞狗跳,你都不觉得心神不定,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觉得心神不定了?”
“我……我……”玛雅被问住,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依丽哈姆继续说:“亏得以前你被吓晕,公主还送来礼物表示关心,哼,现在看来全不如喂狗!喂狗还懂得几分感恩呢,你连狗都不如!”
吵吵吵!安归仰躺在床榻上生闷气,外面不断传来女人叽哩哇啦的争吵声,吵得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炸开!——本来以为逮住机会狠狠教训一下海珑麟,可没想到丧门星这么一搅和害得自己颜面尽失,还赔上了侍妾……甚至连一点说情的余地也没有!到底是自己太衰呢,蒂亚妲太笨呢,还是丧门星太厉害呢?
安归的脑袋被吵得快要炸了,可又不便发作,哪个男人愿意去管女人之间的乱七八糟的纷争,剪不断,理还乱!偏偏这争吵,打骂过了十几碗茶的功夫依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这死婆娘,难不成要把所有房子顶都掀翻了才肯罢休?!他气得翻个身,抓起一个大枕头,企图借此让耳朵听不见那些烦人到极点的声音!……
丰收节是吐火罗人庆祝丰收的节日。他们按照古老的传统,以缤纷多彩的活动庆祝丰收。节日历时四日,在此期间向太阳神表示感谢祈祷丰收。
丰收节的第一日。首先敬拜掌管兴云布雨的雨神。人们进行大扫除,丢弃旧物,以迎接新的开始,点油灯,穿新衣,并在家中的地板上用米粉绘制色彩艳丽的图案装饰。
第二日是供奉太阳神的日子。每家每户都会煮一大锅香甜的牛奶大麦粥,要煮至沸腾溢出,象征繁荣富足。而后全家人以及来访者一同共享米粥。这一日人们走亲访友,彼此送上祝福和问候。
第三日叫做是供奉神牛的日子。为了感谢神牛的付出,如在田间辛勤劳作、为人们供应牛奶,人们会为牛沐浴,并在牛角涂上艳丽的颜色还在牛脖子上系上彩珠、铃铛和花环,喂食特制点心。
最后一日,家中的晚辈们会向长辈致以敬意。主家给奴仆们分发衣物、食物和金钱。人们会到庙宇进行特别祷告,供奉祭祀品。虽然正式庆典仅有四日,但是从丰收节点火仪式开始庆祝活动一般持续一个月左右。
“国王,老臣认为”古里甲看见陀阇迦背着双手,思思疑疑地来回踱步,便劝解说:“天香长公主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眼下楼兰要做的是中立。”
“可是……”
“你是说那些汉人送来的礼物对吧?天香长公主命人抬到广场上,本来打算一把火烧了。”
“什么?”陀阇迦差点跳起来:“那可是金银财宝就一把火烧了?若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楼兰国有多富饶,金银财宝都能当柴烧!”
“不不,好在被百姓们拦住了,说烧掉浪费,浪费是犯罪,所以,一下子哄抢光了,那些箱子才是真地被劈了当柴烧!”
“……”
“国王。你怎么还心事重重?”
“我吐火罗人的高贵血统,不是被匈奴人玷污,就是被汉人玷污,我能不心事重重?”陀阇迦抬头说:“你再去重申那个法令,楼兰女子谁要嫁黄皮子的,本王一概不管她们的死活!让她们好好掂量吧!”
夜。冷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安归慢慢来到庭院,看见蒂亚妲还跪在冷硬的地上。她手臂存在着许多的淤青,脸上,嘴角上皆出现许多明显的伤口。已经一个多月了,她天天都在遭受海珑麟的虐打,寒风里被冻得瑟瑟发抖。他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衣为她披上,还带来和一盏灯。这一盏灯迸射的微光虽然不能照彻黑暗,但好歹会给寒夜里无法不眠的人带来一丝丝温暖……“蒂亚妲。起来吧。不跪了。我们回去。”
“这,这,王子,我……”蒂亚妲身心得到温暖是一回事,但心里依然有所畏惧,对天香长公主权威的畏惧。“放心吧。”安归面无表情执意要把侍妾扶起来:“有我在,你怕什么,我好歹也是一个王子,敢把我怎么样?她们姐俩如此嚣张下去,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真这么说?”黎帕那半躺在床上,看着站在旁边的穆茜尔。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腹部疼痛,大概是月事临近的缘故没太在意,不过感觉月水似乎多于往月。她卧床休养时听到穆茜尔告知安归咒骂自己的传闻,“是啊,”穆茜尔点点头,“千真万确,外面都传开了!”
“安归。你别得意得太早!”黎帕那心里一阵愠怒。她生来就是一个好斗的女子,秉性刚烈,专横,争强好胜,好占上风,斗不过敌人决不罢休!!
“哎呀,我真服了你了。”尉屠耆在卧房外就听见她们的对话,“现在身体不舒服,你还有心思想着怎么和王兄斗!”
“帕尔哈提已死,以后的日子是怎么样,谁又知道。”黎帕那哼了一声:“如果不尽早做点防备,怎么被安归一口一口吃了都不知道!”
尉屠耆正要说话,曼琳进来禀告首席侍医来了,果不其然,门廊外响起一阵熟悉的口哨声,“久违喽。”苏罗漓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公主府如此富丽奢华,日子过得不错嘛。”黎帕那却觉得他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语气冷淡:“你来干什么。”
“听闻你身体不适,……况且,已经很久没见了,我就过来看看,顺便叙叙旧。”
“你。”黎帕那的腰身离开大枕头挺直才说了一句,被苏罗漓打住,并再次发挥出他那能洞穿对方心灵的可怕本事:“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你自己内心的反映,你心里是什么样子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子。反过来说——自己是什么样子,就会认为别人是什么样子。”
“言下之意,你不是来算旧账的?”
“旧账?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旧账。如果说非要有的话,”苏罗漓走到圆床边坐下直视她的眼睛:“我想我有两件事必须要和你解释。”
“好。你说。”
“第一,请放心,我今日不是为笺摩那求情而来。”“第二,就是上次,……笺摩那和我一前一后去巴塞木老爷府邸找你,还记得吧。那时你和尉屠耆在酿葡萄酒。”“笺摩那比我先来一步,他离开以后在门口遇见了我。”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疑心他和我串谋。其实他只是和我商议如何对付匈奴夫人的问题,因为匈奴使者快要来了。他不想让匈奴夫人和使者见面,否则,她告起状来,后果不堪设想。”
“你好。仁兄。”达乌德忙着劈柴做活计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扭头一看,“你找谁呀。”“啊,不对,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进入公主府?”
“我看见大门开着,就进来了。”
“你是什么人。”达乌德仔细打量他片刻发觉有点眼熟,似乎见过,但想不起来。“我叫萨迪克,是随同二王子去匈奴的……”萨迪克一脸讨地回答:“如今回来了,国王给了我一个译官的官职。”
“噢!原来是你啊。”达乌德拍了拍头,恍然大悟,难怪看着眼熟原来以前就见过:“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嘿嘿,我是慕名而来,今日得了空闲,特意来拜访天香长公主。”原来萨迪克自从那日在阖宫第一次看见传闻中天香长公主,回家以后就辗转反侧——首先,这位嫡出公主的眉眼确实和前王后很神似,而关于前王后的真正死因,兄长卡登说得很明白,是被匈奴夫人珤勒尔所害。嫡公主被掉包遗弃以后被粟特人收养,抚育成人,经历一番波折最终和国王相认。如今真相大白,匈奴夫人已经被惩处,嫡公主非常仇视匈奴人,也不亲近汉人。那日在阖宫亲眼目睹她和汉使的对话,她说话所用的语气,她的眼神,还有表情……均让萨迪克隐隐感觉到肯定是一号不简单,不好惹的人物。
而我,偏偏是从匈奴回来的。她会不会找我的麻烦……还真不好说。鉴于眼下西域的形势,楼兰选择中立,不再是刻意附庸汉匈任意一边的墙头草,那是否要找个机会和她套个近乎,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达乌德说:“她这几日身体不适,不知道是否见客。”萨迪克趁着四下无人,和他聊起天来“我回来以后听见过很多传闻,天香长公主貌似不是简单的人物。真的吗?”
“那还有假?我有真凭实据,跟我来。”达乌德把他领到后院,散发着清一色的波斯浓郁风情:颜色各异的花卉草木,悠悠地散发着清香,既不热烈奔放又不失点缀的分寸,让人身处其中,物我两忘、悠然自得。萨迪克看见在左侧的一面墙根下放置着一个长长的桌台,达乌德说嫡公主最喜欢午后坐在这里晒日光浴。
桌台上会摆放水果或点心。她和王子坐下来一边喝茶聊天,一边品尝水果点心。
“你看。”达乌德让他看桌台右侧一处明显的凹陷,有点像拳头形状,不太深:“这就是嫡公主那日突然生气一拳打下来造成的。这可是真的,府里很多人可以作证。你不相信可以去问他们。”……
“你感觉不适,不是因为月水。”苏罗漓检查过黎帕那的身体,说:“而是早孕滑胎引起。所谓月水增多其实就是滑胎的症状。”“什么。”黎帕那睁大眼睛,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同样惊诧的尉屠耆:“滑胎?”“公主你已怀孕一月有余。”苏罗漓告诉她实话:“早孕滑胎是在察觉出怀孕以前就发生了的滑胎。这情况很常见,没有经过诊断,很多人都以为是月水来潮,而非怀孕。”
“.......”
“早孕滑胎属于自然滑胎,但也不排除和外力受伤有关系。我先给你开几副药,先好好养着身子,最好一个月以后再同房,三个月后才能怀孕,否则容易出现妇病,记住了。”
“嗯?天香长公主滑胎了?”陀阇迦正在寝宫书房看批文,办理政务时无意听见女官说及,很是惊诧:“她还好吗?”女官说嫡公主第一次当母亲就遭遇这样不幸,情绪自然不佳,好在身边有王子陪伴。“诶呀。”陀阇迦再也无心办政务了,为失去第一个外孙的同时,更心疼宝贝女儿,关心其身体状况,放下羊皮卷子站起来就往外走:“本王得去看看她才是。”
“国王,国王!”热合曼跑进来:“外面有来了一个告状的,快去看看吧!”陀阇迦说怎么回事?才过完丰收节没多久......他来到阖宫,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金发中年男人。“国王陛下!”他看到楼兰王立马跪下:“草民叫库马拉,请求国王帮助查明小儿的死因!”
陀阇迦还没回答,古里甲在旁边小声说明:“库马拉是城里的一个富户。”“好吧,”陀阇迦点了点头,对库马拉说:“你有何冤屈,和本王说说。”跪在地上的库马拉抹了把泪,伤心地说:“我的幼子,施沙克提,今早被一只野鸡给害死了……可怜他只有七岁。”
陀阇迦惊奇地说:“怎么,野鸡还能杀人?”
库马拉说幼子自去年就得了怪病,到处求医问药不见好转。后来遇到了一个僧人,说幼子的病是心气不足需要用野鸡血来治。这野鸡也有讲究,捕捉到后不能直接宰杀,要圈着它一段时日。这野鸡心气高,被捉住失去自由后会生气,越来越生气,听闻还会气得吐血,这个时候的野鸡血才能治病,效果最佳。于是草民照这个方子让人捉了许多野鸡来取血,幼子服用后也确实病情好转。
“今天一大早,草民从一个叫什拉达的猎人手里买得了一只吐血的野鸡。没想到.......在将野鸡吐出的血炖汤让施沙克提服用后,施沙克提。可怜的孩子!他竟然也吐了血,不待巫医赶到就气绝而亡。呜呜呜......国王,你要给草民作主啊!"
“居然有这样的怪事?”楼兰王自语了一句,唤来热合曼:“你立马带人,别忘了首席侍医一起,前往什拉达家里察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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