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见远处有一簇火光在移动,而且速度很快,片刻功夫便来到跟前,“天香长公主万安!”卫兵们立马弯腰行礼异口同声地问安,黎帕那则面无表情,手里高举着火把从他们旁边走过。
“公主?这么晚了你要去那儿啊?”他们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很是惊讶,顺口问了一句但没有回应,火光伴着天香长公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这种情况,根据以往积累的经验判断,恐怕不是一个好兆头!!
“再往那边可是童格罗迦亲王宫邸的方向啊。”“坏了坏了,她一定是……”“要不要告诉国王?”卫兵们正踌躇着,突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可怕的怒吼,如同惊天响雷般在夜色里炸开:“安归!这回看我打不死你!”而此时的安归却还浑然未觉,鲜血淋漓的厄运要再次降临到头上……他正搂着另一个侍妾睡得香甜突然被门外的一阵阵异常的尖叫声和厮打声引发的喧哗给吵醒,“哇啊!王子!王子。救命啊,救命啊!”紧接着是“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敲门声:“王子,快开门!”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安归不满美梦被惊扰,气冲冲地下床去开门:“你被恶鬼追杀不成?!”他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外面还真有一只恶鬼!———他打开门还没看清楚外面站着的是谁,耳边传来“嗖”一声,眼前直直飞过来一道棍影……重重打在他的鬓角上。
剧烈疼痛……头晕目眩……仿佛下一刻就会玩完……这棍击头部的滋味,真不是单纯的疼痛那么简单!整颗头犹如变得千斤重……眼睛也睁不开!
“大王子!大王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侍从看见安归向后仰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吓得大叫着扑上去抱住他:“你没事吧?醒醒,醒醒大王子!”
“来人,快来人!”侍从慌忙叫来一群人进行简单地施救,经过一番七手八脚以后,安归勉强睁开眼睛……但是好像有多了一项特别的本事,那就是他只要看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会飞速旋转起来,而闭上眼睛,眼前的一片黑暗也会转起来,给他带来一种无处藏身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又突然清晰,又模糊、清晰、模糊、清晰……他觉得自己被扔进了一团糨糊里,哼哼哼,任你去挣扎吧,呻吟吧,我不客气了,贱人你给我出来!
“火起!火起!”侍从们忙着施救,岂料祸不单行,“嗖”突然一只火把又从外面飞进来落在地上把地毯点着了,“呼啦”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哇啊!公主饶命!饶命!”红红的火光映照在黎帕那的狰狞的脸上,可以看见她眼中闪着那一丝丝嗜血的光芒。躲在床榻上吓得哇哇大叫的侍妾看见凶狠如猛兽的天香长公主扑上来便一个劲疏散,但无济于事,她的头发被对方狠抓成一团,对方下手的力度很大致使头皮疼痛难忍,也没法反抗,很快整个人被硬生生的拖拽到地上……
“亲王,亲王,火起,火起了!”早就魂飞魄散的伯金连滚带爬地跑去敲开童格罗迦寝宫的门。童格罗迦开门看见这老仆被熏得一脸黑乎乎的烟灰,衣服被烧了好几道口子,大惊失色,结巴地问:“怎么会失火的?”
“天香长公主……不得了了,她发疯了!”
“先救火再说。”童格罗迦全然不顾只穿着单薄亵衣,就跑出寝宫,听见庭院里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佛祖哪,安归寝宫内燃起的熊熊大火正噗嗤噗嗤往外冒……如同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整座寝宫,遇热爆裂的琉璃碎片一直往下掉,不断砸出巨响。侍从们四处逃跑逃散,并惊慌失措地大喊:“快救火,快救火!”
尉屠耆闻讯跑到曾经的家时看见里面早已
人山人海,安归寝宫连带旁边的庭院和一大片旧房子一同着火,只见火烧得旺旺的,火苗不停向上蹿,还不时听见梁桩劈啪劈啪的声音和瓦片落地的声音。仆从们争相拿来水桶扑水灭火,可是火势太猛、太旺了,根本没办法靠近!“黎帕那!”尉屠耆因心急如焚妻子的情况而到处去寻找:“黎帕那呢?”
“公主她……”
尉屠耆在混乱中隐约嗅别出一声声女子的惨叫,循声找过去,看见自己的凶悍之妻正在没有被大火烧至的僻角里大施“棍刑”,安归的小妾被如雨般落下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得满地滚并且惨叫连连……漆黑天空被染作橙红,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失火地宛如末日迷城。
“……事情就是这样。”苏兰基把前因后果告诉睡在吊床上的艾什勒弗:“方才大火已经扑灭了,不过。”“听闻大王子受的伤不轻,恐怕又要在床上休养一阵了。”
“没想到。我还真低估她了。”然而艾什勒弗在意的并非安归的伤势,而是她,还有她那股深藏不露且伪装得极好的暴戾之炁,爆发出来的可怕程度简直无可估量!!
“指挥使,你以前明明一直都没低估她,怎么还是低估了呢。”
“傻子。我没低估她,是因为我知道她那股黑炁厉害,可没想到,居然超乎想象。”
“卑职认为天香长公主过分干涉安归的家务事不太妥当。”
“哼。”艾什勒弗冷笑道:“你真以为,她这样闹腾,只是给安归下马威吗?错。她也是在给尉屠耆那个形迹可疑的小妾一个下马威!”
天亮以后陀阇迦双手托着脸,坐在地台上长时间发呆:“……”直至古里甲进来禀告:“国王。”“亲王宫邸的大火已经扑灭。只是。”
“拨出一笔钱给童格罗迦。”陀阇迦动了动有气无力地说:“让他修缮房屋。另外,统计烧毁的财物,本王随后也会原数补偿。”
“是。”
“安归怎么样了。”
“大王子头部受伤,侍医说情况不轻,恐怕要休养很长一段时日。”
“孽障。”陀阇迦骂了一句。古里甲知道不可能是冲着嫡公主,也不大可能是安归,那只能是庶公主喽。片刻,又问:“黎帕那回去了吗。”
“天香长公主已经回公主府,但是。”
“但是什么。”
“这么个闹腾,国内就好像炸开了锅,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说大王子和庶公主之间固然有错,但天香长公主暴戾,国王也太纵容,楼兰王室从出现过这么暴戾又好斗的公主!”
“现在已经出现了!”陀阇迦气哼哼道:“这明摆着是在指责本王管教无方,是啊,本王对嫡公主的教导迟了十三年。十三年……她都这么大了,品格都已经也定性了,本王才……”
“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都当本王是傻瓜?都以为本王不知道,当初早就找到了黎帕那,却故意拖延,明目张胆隐瞒不报……”陀阇迦越说越恼火以至于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将盛满美酒的酒杯震倒,里面的美酒泼洒出来。
尉屠耆站在大火烧过的废墟前看着一个个硕大的瓦砾组成了荒芜的废墟,没有了原来的光彩与华丽只剩下一片狼藉。“诶呀,倒什么霉居然遇见这种事”身后传来唠叨声,他蓦地转过身看见是舍缇,“!”她这才看见他在那里,还投来阴森森的目光,顿时脸色一变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尉屠耆打算去探望被转移偏院宫室安置的兄长,刚踏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父亲的严厉责问:“已经成年了还要我像责罚小孩子一样责罚你吗?你能不能成熟点,有点担当,少给我惹点事?!”
“父亲。”安归平躺在床榻上,额头裹着一圈厚厚的白纱布,声音虚弱无力:“我能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打了海珑麟几下……可也不至于罪过大到火烧房子吧。”
“你恬脸!”童格罗迦骂道:“海珑麟都被你打得不能生育了,国王追责下来,我看你怎么收场!”“咳咳,我怎么知道那婆娘居然如此不经打。”事已至此安归也没什么可辩驳,反正死牛不怕开水烫,抬起一只胳膊,遮住眼睛,发出阵阵哀叹:“我倒霉呀,倒霉。摊上一群要命婆娘。”
“屠耆。”童格罗迦这时看见他走进来。“我特意来探望王兄的。”他说。“哼。王弟。”安归不用挪开压在眼睛上面的胳膊,光听声音就知道,“你我为一父同胞,但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尉屠耆问:“为什么?”
“你和一个冷血无情、武艺高超、发疯起来保准连十万精兵都抵挡不了的杀个四方片甲不留血流成河的婆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居然还相安无事。非但相安无事,还活得挺逍遥。”
“呵呵。王兄此言太夸张了。黎帕那没有这么厉害。她也只不过是一心要为她的胞姐出头罢了,可一时间没把控住,所以。”
“那照你所言,放火是对的,你支持她放火?王弟啊,虽然你现在住在公主府,可这里是你曾经的家啊,从小长大的地方,难道你对这里没有一点感情吗?”
“行了!不要钻牛角尖!”童格罗迦嗅出刻意挑衅的意味,打断兄弟两人的争论:“还不是你出手没个轻重惹的祸!我告诉你——公主不能生育这件事,国王,还有我,都不会姑息!”
“你啊你。”老妇人一边吸着烟管,一边斥责站在面前的黎帕那:“你看看你干的事情,像不像一个公主该干的事!深更半夜,拿着一把火打打杀杀,弄得整个王室乃至整个国都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夫妻之间的纠纷需要调解,但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动用武力来调解的。……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那可是你王叔的家,你再讨厌安归也不至于祸害你那个憨厚老实的王叔嘛!!”
黎帕那面不改色:“如果不给安归一点教训,他会以为我们好欺负。再说,王姐受了严重内伤不能生育,这罪过他也担当不起。”说罢转身离开了太后寝宫。
“冤孽哟。王室出了这么一个……”老妇人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悻悻然道:“不服管教的野性东西!!”
“太后。”苏尔碧安慰说:“天香长公主的做法是有点过激,但其实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正好说明她们姐妹齐心协力,互相扶持,未必是一件坏事。”这番话仔细琢磨起来着实有几分道理,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陷入长久沉默:帕尔哈提已经病故,国王为了分别将两个女儿嫁给亲兄弟的两个儿子——这是从王室利益出发也是从政治利益出发。以后的日子谁看得见?斋普尔回不回得来?如果回不来,陀阇迦一脉的男嗣便等同于断绝……虽说还有个加拉瓦,可他毕竟是匈奴人的种,不可靠。
加拉瓦现在被国王交于旁系亲王约束养膳不假,可将来万一斋普尔回不来,亲匈奴势力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其推上王位,届时后果不堪设想。仇视匈奴的黎帕那必定岌岌可危……是啊,苏尔碧说得是。本后年事已高,这以后的日子啊,无论充满多少荆棘,都需要她们姐妹两个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海珑麟被安置在从前住的寝宫里休养。黎帕那离开太后寝宫便直接去探望她。“王姐身体还好吗?”她在床边坐下来,关切地询问。“王妹,”海珑麟已经从侍女口中得知她为了给自己出头不惜半夜大闹宫邸还打伤安归之事,心里别提多感动了,坐起来:“多亏有你在,不然我真要被那个混账打死!”
“没事。”黎帕那不以为然,变戏法似地变出一束红艳艳的玫瑰:“他敢打死你,我就让他偿命。”“喏,这是送你的。刺全都剪掉了。”
“玫瑰。”海珑麟眼睛一亮,头一回这么漂亮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微微下卷,在阳光的照耀下,花瓣犹如涂上了一层明油,光泽而明亮。整株花昂首挺胸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
“这玫瑰啊,不但可以观赏,还可以当做食物,特别滋补身子。”
薇迪雅站在旁边,很惊奇:“真的吗?”黎帕那把玫瑰交给她并告知做法:“藕粉先用水拌匀成糊状,然后找一个没有油的锅,加水把糖放进去了用小火慢慢等水开,水开后倒入刚冲好的藕粉然后在加入玫瑰花瓣搅拌均匀后就可出锅了。这叫玫瑰羹。波斯医书说女子吃玫瑰羹最适合,美容又养颜。”
“是,公主,我立马去做。”薇迪雅高兴地接过花束就转身离开留下姐妹两个单独谈话。
“王妹。”面对黎帕那的关怀,海珑麟感激得热泪盈眶,心里也热乎乎,“真是太谢谢你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惦记着我,不会忘记我。”
“嗨,王姐,你看你,哭什么?我们是姐妹,应该互相关心,互相扶持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我嫁进王叔家里的每一日是怎么过的?安归骂我是不下籽的母鸡,还有那个老东西,一点也不同情我!”
“王姐。侍医说你没有生育,并不是永久的,你好好养着身体,将来……”黎帕那说到这里顿了顿:“苏罗漓医术高明,你一定会好的”
“有种出种,有样学样,就算能生,养出来是什么德行还不好说。”
“孩子,就是一张白卷,教他什么他就会什么。”黎帕那诚恳地劝说:“王姐,听我一句别再闹了。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安归要娶妾就让他娶呀,你是正室,抚养妾室的孩子天经地义。”“只要得到孩子就是掌握主动权,母凭子贵,谁也不敢欺负你。”
“……王妹。听闻希玛妮王妃送了一个歌伎给尉屠耆。真的吗?”
“嗯。”黎帕那垂下眼皮:“说是认得尉屠耆,可奇怪的是尉屠耆明明没去过伎院。”
“尉屠耆是没去过伎院,可不代表那歌伎没机会去认得他啊。”
“什么意思?”
穆茜尔吹着欢快的口哨来到灶房,看见兰娜正在里面忙活。“哟哟哟,你在忙什么呀。”
兰娜说自己在给王子炖汤,穆茜尔却注意到她的头发——美丽的花朵状半扎发。看起来就非常妩媚优雅,不过,这种花朵状半扎发弄起来,估计非常复杂,估计是先把长发半扎起来后再把半扎发结合没有扎起来的头发,都弄成一朵朵巧妙的花朵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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