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一个越

大雨滂沱,浇得绵延的群山灰头土脸。夜幕里,马蹄声飒踏,由远及近,骏马疾驰,带起连串泥点子。

“吁——”烈马的嘶啸和闪电几乎同时破空而起。

“砰!!”下一刻,突如其来的震响盖过雨水声,紧接着又是几下异响,惊飞了林间躲雨的鸟雀。

马车撞上大树,翻倒歪斜,悬空的车轱辘仍在转动。受惊的骏马踢踏不停,重重摔下了驮在它背上的人。

那男子在地面翻滚两圈,才摔入一个浅水洼里,全身脏污得辨不出模样。他趴着缓了许久,瞥眼看到受伤的马匹和小货车,挣扎着站起身。

必须找人帮忙才行。这样想着,便依旧强作支撑,朝林子那边走。雨雾迷人眼,也不知前行了多久,他脚底一软,终究是滚落山坡去。

*

睁开眼,陶乐野看到了头顶上方的石头天花板。乌灰颜色,和熟悉的雪白平整公寓屋顶一点都不一样。他动了动,却感觉全身像被打散了架,使不上一丝力气。

石头屋顶?

他一晃神,以为自己看错了。

坐起身一看,屋里陈设古朴简单,床榻、被褥比上个月玩过的剧本杀道具更逼真。还有自己穿的灰白中衣,这这这……明显不是买过的任何一件款式。

细思之下,陶乐野没法再安心躺尸,快步走到门边,“嚯”地拉开了木门。屋外的阳光倾泻而入,裹在身上软和得像棉花糖。一匹棕色骏马正低头啃着绿草,连眼神也没分给陶乐野。

还好还好,那辆载满货物的马车还在。

……等等……马?马车??

脑子直接宕机,缓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

陶乐野把接收的信息再过了一遍,他明明坐的是柴油驱动四缸大马力车,怎么就成了减配成了马车?!

他呆愣在门口,直到身旁走来一人。

蓝色素袍的老者须发花白,身形清瘦,看见扶着木门框的陶乐野,慈爱笑道:“你醒了啊,都躺了两日了。”

陶乐野呆呆重复:“……两天?”

“你不记得了?”老者蓄着山羊胡,头上插根木发簪,是位道长打扮。听他这话,似乎也觉察出他神情里的讶然。老道长递来一只木板凳,又端了碗清水,把大雨天捡到陶乐野的经过讲了一遍。

陶乐野与之交谈许久,他喝光了碗里的水,理清现状——他坐着跨城小货车打了个盹,然后……穿越了。

老道长问他为何会孤身在这山中。

“我……”陶乐野不知从何解释,只得说自己是远地经商的货郎,途径此处,雨天出了事故。

老道长捻须思索片刻,也没多问,道:“你别忧心,先把伤养好,你的东西都没丢。我这里生活清苦,但比山野林中多少安全些。”

和普通的小货车不同,板车上的都是些种子和幼苗。于旁人而言,这些东西没什么要紧,可对于陶乐野来说,它们可都是心头宝的存在。

他道:“多谢道长了。”

“我道号‘松青’,”道长觉得陶乐野眉清目秀,面善安静,算是有些眼缘,“以后,你要是没有地方落脚,就住下吧。”

陶乐野双手捧着那只素简陶碗,点了点头。“我想做点什么,什么都成。”他年轻体盛,正是应该努力生活的时候。

松青道长领他出门转了转,“此处为清风山下不虚观,我料理着小块田地,有时也进山看看。”他两袖清风,并不讲究虚礼凡俗,日子过得朴素淡然,时常云游四方,也不是一直拘在这一处。

陶乐野展目四望,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是在一间位于山脚的小道观中。

道观外,不是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钢筋水泥,也没有浑浊的汽车尾气和噪耳的早八点汽车喇叭声。

鸟雀啾鸣自林中传出,山林毗邻接踵,一望无边。而不远处,又可隐约听闻水流声轻快跳跃,像是溪涧。才刚刚过去的冬天褪去了冷意,山峦春色渐次层叠,慢慢换上了绿意新颜。

一年之计在于春。老辈们讲的这句话很有道理。

陶乐野悬着的心有了点着落。春天里,也许能试试种植培育。他大学时专业就是这个,刚工作一年,入职的工作也和经济作物育种相关,一切还不算太差。需要振作起来,面对当下。先活着,才能可能有机会回去。

穿越前,他正带着研究所最新批次的香辛料植物种子、种苗,从一座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的乡间农场。庆幸的是,这些幼苗们都一同穿越而来,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自有物资。

那天大雨,雨水泡湿了几乎所有的布口袋,他把种子摊开晾晒,以免发霉、萌芽。再将受损的小苗分选清理,规整放好。仔仔细细地按照生长季节,和收获速度分类。

快速清点了一遍,陶乐野去道观后边的菜地闲逛。休息调养的同时实地勘察,看能不能种植一些当季作物。

和松青道长谈天时,已了解过此地的气候情况——几时多雨,几时最,最冷的时候得穿多少衣物。和陶乐野熟悉的现代气候很相似。

之前,松青老道长一人生活,随性种些菜蔬。田地开垦面积不大,西侧还空缺很大一片。另外,再往山林的方向,陶乐野发现了大面积的杂草丛、矮灌木,土地还算平整,若是放在现代,机械化栽种应当不费什么力气。

只可惜,目前有的农具太基础。

身为现代人,生存方面应该是有些竞争力的。可是,作为一名理科牲,他只记得唐宋元明清。而且眼下这个古代,似乎与他知晓的都不一样。

陶乐野思绪回神,提醒自己务实点,尊重客观事实,脚踏实地。他盘算着最可行的产收计划,提了只水桶去溪边。

水面宽阔,名为“清风溪”。说是溪流,往下游则汇聚为小河。由山间小涧流聚而成,前两天春雨如注,此刻水流湍急,轻波相撞间“哗啦哗啦”声响不绝于耳,满是早春的气息。

陶乐野方才已煮沸过井水,没有太多白色浮沫,说明水质硬度不高。今后灌溉田地,就近取用溪水更便捷,需再测试几次。他将木桶扣在水上,装了半桶高的溪水,打算提回去。

“驾!驾——”急促地打马声,在这宁静时光中显得格外突兀。陶乐野顺着马蹄声看去,迎面奔来了两人。

两名男子衣着一致,利落劲爽,腰间佩着同样的剑鞘,正用皮鞭抽打骑着的高马。搜寻到陶乐野时,第一时间靠了过来。

两人皆未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其中面带刀伤的一人语气不善地问话。

“喂——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什么人?

他们在找谁?

陶乐野对趾高气昂的腔调毫无好感。在古装电视剧里,这两人应该称“官爷”吧。他模仿着电视剧台词,道:“这四处深山荒野,村民多在村中、镇上,并无什么旁人。”

他面上扯出个笑容,其实不想多搭话,只想赶紧撤。他从异世穿越自此,身份成疑,根本说不清楚。听见这二人是在寻人,第一反应便是捉拿背着案底的可疑逃犯。而陶乐野,他对自己目前的身份也不确定,是鸠占鹊巢?还是凭空多了他这么一个人。

瞧他这乖顺有礼的模样,全身上下都写着“良民”二字。另一人本欲展开手中画幅,给陶乐野辨认,又停住了。“算了,走吧。山野小民也问不出什么。咱们去人多的地方,不必在此多费口舌。”

目送他们离去,陶乐野收拾木桶,匆匆回了不虚观。

灶台上架着口铁锅,加水煮沸,扔下一把新鲜菜苗。青嫩的秧苗随着滚水翻了几圈,不多时,用成木筷夹起,分成两碗,又分辨点上少许清油和盐粉。

这一段连串动作下来,陶乐野认真学着,记好生火的步骤要点。烫菜之前,锅中已贴了三个玉米面窝头。热软之后,松青道长给陶乐野递了一个。

他掰了一块,浅黄色的小山丘状面团,掉下几颗碎渣。塞到嘴里,也没多嚼,直接吞咽下肚。空空的腹肚终于好受些,可口中尝不出窝头的滋味。他心思全然不在食物上,仍在想溪边寻人的侍卫。

不是找他的麻烦就行,但……是找他吗?他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问松青道长。犹豫着,一顿午食已经吃完。后院的空地横着数根粗竹子,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要做竹筏?”

“雨水丰沛,河溪水多,去年的竹排坏损了,重新做个。”松青道长招呼,让他帮忙扶正竹竿。

竹筏长度约莫一丈,所用竹子一共八根,是之前砍下的。粗细均匀,看着结实。陶乐野并拢竹竿不松动,松青道长横向摆上宽竹片,用大锤把铁钉钉入,用作固定。每片竹片钉上三、四枚,再加新的竹片,整张竹排这么钉上数片,也就稳固了。

松青将筏子侧翻,在地面敲敲,试了试固定效果。“成了。”

陶乐野也拍了拍做好的竹排,确实不错。心下忧郁一番,还是问道:“道长……我方才在河边打水,遇到了问话的官兵。”他也不确定那两人身份,只猜测着说道。

啊呀! 来一起种田嘛。[饭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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