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那府邸后,孟云意并不着急搬进去,一来需告知容家长辈,二来自己母亲那边还未通过气。
东西未收拾完,她又带着容疏返回了孟家。
许是柳家那边已经知晓,柳书言手拿荆条跪在了孟府门前,负荆请罪来了。
孟云意见他如此,轻瞥一眼便路过他往孟府走去。
“云儿妹妹,你我好歹情谊一场,不若你帮我劝劝你姐姐!”
眼见没人理会,柳书言忙站起来跪在了孟云意脚边,伸手轻扯住了她的裙角。
容疏拦腰一抱,硬生生将两人分开,将孟云意护在了自己身后。
“柳公子保重,若是感情淡了便按规矩和离,若是想抱住这棵大树就承认错误遣散后宅。”
“是你?”柳书言抬眸看向容疏,敢怒不敢言,只得没有底气的问了一声。
孟云意直接拉着容疏的手进了府门,只留那柳书言在身后咆哮。
“容疏!你别以为你们容家还能安生过活!拆散我和思意是吧......”
后面的话孟云意没听太清,只是笑着同容疏道:“这便是自作孽。”
正堂内,孟父看向前来谈判的柳父,不由得冷哼一声。
“孟大人,此事是小儿做事不妥,我已经罚过他了,还望孟大人给个面子,叫思意与我们一同回去?”柳父打着哈哈笑问道。
若今晚不能迎回孟思意,恐明天全陵州城都会看他们柳家的笑话。
他又如何能任由这件事发生?
孟云意站在正堂门口轻咳几声开口:“姐姐在你们家遭受这样的磨难,若今晚回去,可还有命活?就算有命活,你们如何能保证不会虐待她?”
孟父一愣,抬眼看向自己这个从未在意过的女儿。
他脸面薄,纵然想问出这个问题,但也不愿在柳父面前失了颜面。
而孟云意这一问,将在场所有孟家人的心声给问了出来。
柳父立马便竖起了指头,再三保证道:“思意回到柳府必不会有什么闪失!我拿柳家今后命数发誓!”
孟父轻哼一声,“虽大靖信奉这些,可我孟谦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柳父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即环视一圈,最终站起身来凑近孟父耳朵说道:“孟大哥,我府上那件你喜欢的宝物交给你,当换取一份信任可好?”
“岂有此理!”
孟云意双手环臂站着看这二人演戏,看累了便借容疏的臂膀靠一靠。
想要又不想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想让孟思意回去又要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这二人还真是......
“不若由我为两位作个见证。”容疏爽朗一笑,见这两人犹豫,大方慷慨道:“我容家各位应当知晓,陵州城内若有什么需要自是不会推辞。如今为岳父和柳大人当这个见证,若柳大人不能做到,我便亲自去将柳大人家的风水给改一改。”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噤了声,纷纷看向容疏。
要知道这位在众人眼前是天之骄子,怎会如此亲和说出这样一番话?
孟云意知道,这并非是容疏多管闲事,他有考量,说出的话也是深思熟虑之后。
“不如就这样吧,容公子现如今是我孟家的姑爷,说出的话定当是为我孟家考虑。柳大人你看如何?”
柳父不禁苦笑道:“自然是可以。”
话毕,孟父吩咐主母亲自将孟思意带到了正堂,吩咐几句便由着其跟柳父回了柳家。
临走前,孟云意感受到了那一束阴毒的目光。
......
被安排了厢房的容疏此刻就站在那院子里,眉头蹙起看着叫阿喜去厨房寻来些点心的孟云意。
她似乎毫不在意。
文惜娘叩响了院门,手中提着餐盒来到了院中。
孟云意连忙起身迎接,正欲去厨房拿点心的阿喜也退了下去。
“云儿,这是娘为你准备的海棠花糕,今夜没赶得上用膳,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孟云意接过餐盒,打开便看见如此精致的花糕摆在盘中,像小时候一样。
虽不得父亲宠爱,但她一身锦鲤体质,若是什么时候无意中说了些言语能叫孟父获得利益,便会有这样一盘花糕。
吃了许多种类,孟云意最喜欢的还是自己母亲做的这海棠花糕。
“多谢娘这么晚还做了这糕点!容疏,你尝尝!”
她拿起一块递给文惜娘,又给了站在一旁的容疏一块。
像分享自己最喜爱的食物,容疏接过轻咬一口。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文惜娘笑看着自己女儿和这姑爷,是打心眼儿里的满意。
“娘,这夜晚还是有些凉,不如进屋,我有话同您讲。”
孟云意看了眼容疏,随即便拉着文惜娘的手进了屋内。
是那件事,那新买来的府邸,也不知母亲是否会同意跟着他们胡来。
孟云意心里“怦怦”像打鼓似的。
文惜娘看自己女儿如此严肃,不由得紧张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孟云意摇了摇头,为她倒了杯茶才幽幽开口:“容疏有意带着女儿搬出容府,这孟家后宅不能待,先前女儿没能力将您接出来,如今……”
话已至此,文惜娘已经听明白,只是伸手抚上了孟云意的头。
“娘都知道,只是云儿当在容府受了委屈所以才搬出来的吧?”
孟云意摇了摇头,声音已带上了一丝哽咽。
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女二人在后宅吃尽了苦头,有时她竟怀疑,自己这锦鲤体质是否一点用都没有?
可已经死过一次的孟云意知道,若非如此,她们二人早已经埋骨乱葬岗。
“娘近日便只管收拾包裹,我们过几日便亲自来接。父亲已经同意,只是离开时要留意主母,切莫叫人拦了回去。”
“云儿,我知你心意,可……”
孟云意有些愣神,母亲似乎还在犹豫,莫不是她不在的这三日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
还未将这话问出来,只见文惜娘已经潸然泪下。
她的手轻抚上小腹,略带的目光慈爱盯着那处。
“云儿,你即将有个弟弟了。所以我不能离开,弟弟不能刚生下便没有爹爹。”
孟云意怔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问她:“你怎知这腹中是男孩儿?”
“你爹爹不允我去看这些,我便托你表哥请来了一位风水师。云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可是……”
“可是这腹中胎儿不能没有父亲?你可想过你这些年是否有个丈夫?在主母和嫡姐肆意欺辱时,在奴婢们为了讨主母欢心以下犯上时……在父亲将我利用完就抛弃时。”
说到最后,孟云意的目光已经黯淡。
她原以为母亲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云儿,难不成如今你嫁到了好人家,便来数落娘吗?我可以忍受,待腹中胎儿生下,主母定不会再肆意欺辱……”
“行了,既然母亲不愿,我便不强求。夜深了,母亲还是早些回去,万分保重。”
文惜娘没再说什么,她懂自己这个女儿,刀子嘴豆腐心,若不是这样的性格,又怎会替孙家姑娘出头?
门被打开,夜色如墨,月光洒进屋子,孟云意将那离开的背影记得很仔细。
只是,为何前世母亲没有这个孩子?
难不成就因她亲近了容疏,还与他一个院子,这结局变了不成?
正想着,容疏踏入房门,看了眼桌案便为孟云意倒了杯水。
“岳母有此一劫,无需强求。”
孟云意猛的回头看向容疏,她记得母亲刚才说过,是娘家表哥请了位风水师来,只是这风水师还带给人看这种事的吗?”
“容疏,你们风水师……能算出腹中婴儿是男子还是女子吗?”
“……可以但不便多说。你……”
孟云意反应过来:“哦,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若是说出来是否会承受因果?”
“那当然!”
孟云意轻咳几声,自然而然的躺在了床榻里边儿,快速说道:“睡觉吧。”
方才被突然到来的母亲惊到,可现下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
孟云意见容疏久久不动弹,出声问:“你怎么了?”
“若是有一年之约,我便不能与你同住,以免毁你声誉。”
容疏站在床边,墨色瞳孔跟随着孟云意的动作转动,下一秒,他便被床榻上的人儿一把拉了下来。
孟云意掀开被子,一撩直接将另一半盖在了他身上。
“行了别想那么多,同榻而眠若你不愿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容疏脸上的红霞蔓延至脖子,小心翼翼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这话怎么听着那样奇怪?
孟云意擦掉了眼角的泪花,没再多想沉沉睡过去了。
深夜里,一声叹息响起,容疏转身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儿蜷缩成了一团,被子已经被她撩开。
春寒料峭,他提起被子为她往上盖了盖。
下一刻,那双藕白色的臂膀便搭在了他的胸前。
孟云意口中呢喃:“容疏……容疏,当真是……对不住你。”
梦中,那抹黑色长袍于夜中踹开了孟府大门。
眸若星辰,面若冠玉,可那副场面竟让堂堂容长公子流下了一滴泪。
孟云意已被那贼人杀死,孟府上下,血流成河。
她以为容疏会说:“愚蠢的女人,死得其所。”
可偏偏最后听到一句:“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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