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啊。”
伊提亚仿佛把轻蔑刻进了嗓子里:“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还有普里特维拉好好算算这笔账吗,你不知道吧,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阿蒂斯?混账!骗子!”
谈及阿蒂斯,他的眼霎时漫出成片的血色,清明自始至终未在他眼中出现过,血红着眼的他看起来陷入癫狂之渊,口里念着“阿蒂斯”的名字愈发口齿不清。他紧握着天秤座圣衣自带的长棍,破空向他舞来,舞着刑具一样,仿佛这样就能锤烂他的血肉。
巴德尔不是特别慌乱,却依旧皱着眉挥动黄金枪抵挡,轻松制止他的胡乱狂舞之际,不动神色伸出右指,对他额头一点,一记幻胧魔皇拳直中他面门:“伊提亚,别疯了,滚回你的时空。”
他不打算和失控的伊提亚多做纠缠,因操纵伊提亚的背后之祇的气息忽然消失,碎裂的时空被灰色混沌的气息填补、遮掩;看起来伊卡洛斯因为忌惮着什么已经离去。既然时间之神的恶作剧的兴趣再度在短暂的时间中消失,那么,巴德尔微眯起眼,微托双手,黄金枪浮空而起,接连刺破棍风形成的虚影,一扇一半雕刻着天堂与伊甸园,一半雕刻着九层地狱与妖魔恶魂的大门幻影出现在他身后。
接下来的训诫不该由他说出,但念及伊提亚所为之痴念的,巴德尔眼中闪过一丝于心不忍,却依然冷着话语,缓缓开口: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正义促动我,你们崇高的造物主……”
“神之威、神之智、神之美将我创造为世上最后一万古不朽之物。”
“进入我,抛却你的一切希望……”
“哈哈!啊哈!!”
“希望!”
“阿蒂斯,你和普里特维拉一同进入冥界的时候,如何剥夺了我们全部的希望!”
“你骗我们!”
“你们骗我们!!”
凄厉的叫声和那些从地狱中涌出的千万鬼影亡魂纠缠在一起,缠在伊提亚四肢上,他唯一漆黑的瞳孔已经涣散若痴,扩得极大,也极为癫狂可怕。
然而,巴德尔也只是静静盯着他,一言不发。
眼见他即将被地狱之门上的亡灵拖入地狱,巴德尔终于开了口,却怜悯无比:
“普里特维拉没有背叛我们,他是自愿进入冥界种下因果,你死得太早,你没有看到婆娑双树的花。”
“但是,伊提亚,你是我们中最适合当教皇的那个,你放心,你会是教皇的,听话。”
“阿……阿蒂斯……!!”
“你这么想知道阿蒂斯死去的内情吗?”
巴德尔突然开口。
听到阿蒂斯的名字,伊提亚的双瞳瞬间迸发出血光。
“伊提亚,分明是圣战前,从冥界来的妖蝶迷惑了你的心智,幸亏阿蒂斯及时发现,冒死从占星阁偷习秘术幻胧魔皇拳,和你展开千日之战,最终,你的黄金剑贯穿了他的胸膛,而他把最后一发半成品一样的幻胧魔皇拳打入你脑中,才遏制了你的疯病啊。”
“你甚至还忘了,为了能找到冥界的入口,处女座普里特维拉放干鲜血,浇灌了圣衣,因此灵魂离开体魄,前往冥界,为我们种下木栾子,冥界的计划才败露;水瓶座的克雷斯托为了拯救你的神智,昼夜不息为你施加冰结环,抑制了你的疯病。可你最后……”
“……用你为海王子库纳里修挡下的黄金枪,在你失控的时候,一枪捅进他的腹部。”
“你真是,活该下地狱啊。”
他悲切开口。
“……你是我们寄予了浓厚期望的教皇啊。”
“你却在做什么?你在为前圣战掀起灭世洪水的敌人挡下我的攻击,伊提亚,你还想赎罪吗?可地狱都容不下你啊。”
……
谎话。
……谎话!
脸上血肉在纷纷剥离的伊提亚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地狱之门投下的凝视的幻影里恍恍惚惚向不知何方走去。
可他好像只剩下被人支配的记忆,与记忆里他神貌癫狂地一次次向身边最可信的战友们发动致命的袭击。
恍若看到身着双鱼座黄金圣衣的战友左胸口绽放玫瑰一样的血,污浊沾染了战友的面容,使其模糊不清,其姓名亦渐隐,成了无名之辈;他们远在海下,本在与突然向人类发难的海斗士发出诘问,可下一幕克雷斯托被他贯穿胸口,满脸震惊地看他,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可快速失血已使他面色惨白,摇摇欲坠,最终抱着伊提亚的头永久阖目。
他闭了闭眼,又再度睁眼,血目竟隐隐有些发着污浊的黑,泪一样往下滑落,依旧只是走着。
他无法辨别自己的方位,更无法辨别自己的朝向出现了一座神殿尖塔的影子。
伊提亚再度一阵炫目,竟直直向那走去,丝毫没注意身边海水的推阻。
“站住!”
他的肩被魔音化作的利箭击穿,爆炸,成块的血与肉纷纷从受击处剥离,而伊提亚浑然不觉,径直向前走去,只双眼流落的墨黑的泪越来越多。
出声阻碍之人见阻止无果,神经更是紧绷,对眼前非人非鬼之物扬起手中魔笛,厉声吹奏,顷刻,无数环绕在伊提亚身侧,密密麻麻如箭雨围成的光圈,马上就会将他万箭穿心,而其主人毫不手软,起调,高亢音波贯穿他的耳膜,万贯穿躯紧随其后。
但伊提亚依旧毫无知觉,仿佛他只是块任人宰割的鱼肉,且一直在腐臭发烂,伴随身上冰雪一点点融化卸下。
而攻击者倒吸口冷气,着实被这场景恶心得不得了。他皱眉,嫌恶地干呕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自己的仪态尽失,深呼吸一口,反应过来,觉得眼前这人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马上转身欲离开。
可下一瞬他眼神一凝,两下火花闪电般交接的金戈之声从耳边炸响,一小块赤色的碎片从他眼前飞过,脸上微微一凉。他来不及反应具体是怎么回事,猛烈的恐惧感接踵而至,瞬间将他心头淹没,几乎是本能地向后回击,却在这动作下,自己的右肩甲和右翼被贯穿!
“……圣斗士……圣斗士!”
他很想咬牙切齿说话,可没有机会了。
在那即将向自己胸口贯穿而来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利器影子到来前,魔笛作为武器本能挡在胸口,爆鸣之声炸响,魔笛生生断成两半,而冲力却无法化解!
海魔女脑中一片嗡嗡作响,想抬手,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无法动弹,僵硬酥麻。可攻势还在持续,不知为何他竟如此无法再抵抗,他眼中本能地涌上惊惧,那力量,那具腐朽的尸体如何拥有这样强大而深不可测的力量!远超他!仅凭绝对的力量!
他要死了!
“呵!——”
第三股小宇宙如力挽狂澜而来,在千钧一发之刻,生生撞飞了那枪影!来不及多反应,那小宇宙化为更狂暴乃至彻底化作深海渊洋碾碎一切的力量将眼前一切刮飞,水温在迅速攀升,空气正在被绞碎,一同样血红色的身影笼罩在废墟之上,与那身上还在掉下血肉的鬼物对峙。
“……波斐摩?”
海魔女失声喃喃:“你为何……?”
可对面之人的比他想的更为神智错乱,却口吐惊心之言:“阿蒂斯说得对啊……我为什么要替毁灭世界的敌人挡下攻击?我们明明是来拿神钢的……”
“……”
海魔女深吸口气,捂住左肩,嘴唇不住颤抖:“你们圣斗士……都是一群疯子!”
“没错,他们都是一群不光能算尽自己队友的利用价值,还能把已死的战士从地狱拖出,为达目的而要利用尽最后一抹血肉的疯子。”
浑身浴血,身上纱带尽数被水涡绞碎的波斐摩冷冷道:“我也是做梦都没想到,陛下竟然会把神钢早转移,藏在南大西洋之柱下的秘密告诉给敌人。”
然他这话却让刚平静的海魔女又微微抖动起来,失声狂怒:“什么?波斐摩!你疯了!为什么要对陛下说这般不敬之词!”
然波斐摩不理他,只顾盯着眼前敌人,双目同样染上血红:“你们觊觎神钢已久,无论用多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要夺取它,哪怕上一批黄金圣斗士在内斗中尽数被杀死,也要重新造一批更狠戾的疯子继续引陛下入你们的阳谋。但你真觉得陛下一点都不知道吗?可笑……呵呵……太可笑了!”
只与伊提亚不同,波斐摩血红的眼中还带着海中燃烧起火焰般的金红之光,亚美罗特看不大真切,却被他恐怖的气息所震慑——
海皇幻影。
波斐摩何时沐浴了海皇神血?
“神钢……对……神钢……”
伊提亚的耳朵已经溶解掉,更方便他喃喃自语,他略低头,看着沐浴着鲜血,光泽发黑的身上随血肉一点点掉落,已难再穿着合适的天秤座圣衣,大笑一声:“我唯一的战友啊,你原来还在我身边……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好不好?”
语罢,他猛地一震,将天秤座圣衣尽数解下:“冥想!”
黑光升入深海狂渊碾出的漆黑星空,流火一样的十二个耀阳一瞬发亮,伊提亚仰头,脸上的颊肉也开始脱落,他向前,高举自己化作骷髅的双臂,丝丝缕缕血管还与他最后的生命相连:“我还剩一招。”
“可神钢离我们不远了……克雷斯托。”
“我就知道,我们快要完成雅典娜的嘱托了……神钢就在大西洋之柱下。”
亚美罗特目眦欲裂:“疯子!都变成这样了还要发疯的疯子!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波斐摩盯着眼前化作骷髅架子的敌人,却冷淡异常:“亚美罗特,你和库纳里修都听好了……”
“我海龙今天就会死在这。”
可他昂首挺胸,半裸的躯体与海龙鳞衣几乎融合在同一具血肉之躯,辞言灼灼。
“可我死了,海皇陛下就有充分地理由,再度降下净化之雨,世界将迎来新生,污浊将被席卷。”
开打开打,捎上你祖上十八代神,来个十六世纪超级大乱斗,这样才能炸出两个时空(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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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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