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律所从小到大，从寂寂无名到被央视表扬，整整走了数年。

这些年，林素素拯救的人很多。

有被道貌岸然高端人士欺辱的女孩子们，有被拐到深山里的女人们，有被丈夫家暴却无能为力反抗的妻子们，也有被少年凌辱死新婚妻子却无能为力到一夜白头的青年……

这些案子根本赚不到钱，甚至往里赔了很多很多钱。

赔钱只是小事，期间林素素遇到过无数次艰难险阻，甚至差点被人贩子绑架，被无良雇主买凶杀人，被跨国组织盯上……

林素素害怕过，可她从未退缩过。

她宁愿死，也要保护那些被欺负被凌辱的弱势群体。

因为她时常想起自己的上辈子。

如果那时的她能遇到一个为她仗义执言的人该多好啊。

好在她有了妈妈，有了不论任何情况都力挺她、帮助她的妈妈。

所以她也要好好回馈社会，好好保护她能保护到的每一个人。

等到林忆宁去世时，林素素抱着妈妈哭到死去活来。

“妈，妈妈，求求你在天上等等我，下辈子我当你的妈妈，我也要好好爱你。”

她被妈妈狠狠爱了一辈子，因为太多爱了，根本不稀罕其他小情小爱了。

所以林素素想下辈子也好好疼妈妈爱妈妈，让妈妈也尝一尝当妈宝女的幸福滋味。

林忆宁本来打算咽气了，听见这一句差点忍不住笑喷。

她轻轻拍了女儿手背一下，“傻孩子，你这辈子做了很多很多好事，下辈子也会很幸福。不过你爸爸离开前好像说他下辈子要继续给你当爸爸，当一辈子的好爸爸，让你感受一下当爸宝女的幸福。”

她就不掺和了。

林忆宁有过很多孩子，从开始被迫做任务，到后来真心爱上孩子。

林素素下辈子已经有人提前预定啦，她则要去爱下一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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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忆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蛋白皙干净，没有一丝瑕疵。长相明明是讨喜的小圆脸，眼神却犹如老妪般枯井无波。

只是脖子以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一处好肉。

是的，原主又被打了。

原主和是老公王建设都八十年代的大学生，两人是经相亲认识。

原主是高中老师，王建设是医院医生，工作都十分体面，按理说生活也应该很幸福。

新婚之初，王建设也确实表现很好，爱妻子、顾家、没有抽烟喝酒打老婆等不良嗜好，还能帮着做些力所能及家务，人人都称赞是模范丈夫。

可结婚才一年，也就是刚刚生下女儿王瑶瑶之后，王建设就开始了家暴。

他在人前文质彬彬脾气很好，可到了家里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经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骂原主。

原主性格不算软弱，再怎么说她也是经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自然十分抵触家暴。

原主也曾奋力反抗过，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面对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并不是十分强壮，她也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第一次被打后，原主知道男人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她无法忍受继续和人面兽心的男人生活，事后立即提出离婚。

那时候王建设跪下求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说自己做手术压力太大了，他那天正好没有救活一个病人，回到家又听见女儿无休止的苦恼，一时上头才控制不住打了原主。

王建设发誓自己绝不会再犯，求老婆给自己一次机会。

可原主并不妥协，因为她从事教育工作，太知道人的劣根性很难改。一旦尝到了动手带来的甜头，男人就从此无法停止从暴力中获得快感。

见老婆坚决离婚，王建设立刻撕下伪装。

他从手提包中拿出一枚针管，将针头抵在原主脖子上，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

“你要是敢离婚，我先把你弄死，再把你爸妈弄死，连你闺女也得死。”

“你知道的，我可是医生，无声无息弄死一个人并不是难事。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生命，难道也不顾及父母和孩子？”

原主当时如坠冰窖。

她从王建设的眼神中看出，这个男人是真的会杀死她。

良久之后，她才战战兢兢问道：“瑶瑶也是你的女儿，你还算人吗？”

王建设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她死了也好，省得占用独生子女名额，我正好和别人生儿子。”

原主缓缓蹲下身体，人生从此跌入无休止的泥潭中。

而这一次被打，不过是因为学校庆祝教师节，给每位教师发了一筐苹果、一箱子带鱼。

别的女老师都有家属帮着来拿，可原主却只能一个人骑车往家里运。

路上还能行，只要将东西绑牢固了就好。可要搬着这么多东西往四楼运，对于一米六瘦瘦弱弱的她来说是个很大的工程。

原主正束手无策，想着实在不行就先运苹果再运带鱼，一层一层慢慢往上搬，这样既能搬得动，也不至于丢了东西。

不过就在她搬运时，住在同小区的同事李成达看到了，赶紧过来帮忙。

同事帮忙了，原主自然要感谢两句，便微笑着说了两句客气话。

正在同事下楼离开时，王建设下班回家看到了。

当时他十分热情邀请李成达进房间喝茶休息片刻，只是被李成达拒绝了，只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在李成达下楼后，王建设便将房门一关，刚刚热情洋溢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一巴掌狠狠甩到原主脸上。

“不守妇道的女人，趁我不在家竟然敢勾引男人！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原主辩解两句，可王建设根本不听，他一只手便将原主扔到地上，然后一顿拳打脚踢。

原主被揍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因为王建设其实知道她并没犯错，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打她而已。

这还算勉强有个理由，有时候王建设连理由都懒得找，就说今天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原主已经习惯了，她只盼着这场暴力赶紧停止，因为她不希望被放学回家的女儿看到。

王建设这次下手狠毒，在原主腰间腹部拳打脚踢，很快就让原主疼到晕死过去。

然后王建设便出门溜达去了。

他每次溜达时还顺便买几棵菜，然后和遇到的邻居们笑眯眯聊几句天，迎来邻居们对他是个模范丈夫的夸赞。

可这么多年下来，邻居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每次殴打必然会有声音。

哪怕原主在王建设威胁下不敢再呼救，可老破小房子完全不隔音，而王建设又忍不住骂骂咧咧，何况还会发出跌跌撞撞的声音，怎么可能完全瞒过邻居。

可大家都只不过是邻居，没有人会主动管别人家的家务事。

何况这个年代很多人默认男人只要挣钱养家，还不出去找女人，那么打打老婆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王建设是医生，平时在小事上会很热情帮助邻居们，所以大家很乐于捧着他。

也在这个空挡时间内，林忆宁穿到原主身上，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

林忆宁摸着身上的伤痕，她微微眯起眼睛，发誓一定要让王建设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想过舆论战，但九十年代末女性意识还没有充分崛起，大家对老公打老婆这件事多是看热闹，顶多劝说几句。可如果女人因为这个便离婚，那被指责的便成了女人。

其实以林忆宁这几次现代社会生活经历来讲，别说这个年代，就算是在往后十几二十年，如果妻子以丈夫家暴诉讼离婚，只要男人坚持感情没破裂，法官都多数不会判离婚。

别说家暴了，就算男方出轨了，只要他们态度良好说自己还爱着妻子，然后随口保证几句不再犯错之类，女方也很难离婚成功。

没办法，谁让大多数法官都是男人，他们很难共情那些可怜的女人。

既然不能通过舆论战让王建设身败名裂，那林忆宁打算来个以暴制暴好了。

家暴范围内，只要不死人，好像没听说谁会被判刑。

这条规则之前是默认保护男人，毕竟男人力气大，往往是家暴中占优势的那一方。

可谁规定女人一定处于下风？至少林忆宁打起仗来不可能吃亏。

林忆宁简单收拾一下，正要开始做饭，女儿王瑶瑶到家了。

“妈妈，我回来了。”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在开门瞬间传了进来。

女儿声音虽然细弱，但语气里透着欢快，估计这一天在学校里很开心。

林忆宁也赶紧接过女儿书包，“瑶瑶回家啦？妈妈立刻做饭，咱们吃肉丝面条好不好？”

王瑶瑶双眼特别大，眼睫毛很长，刚回家时带着笑意，此时却有些怯生生，语气也怯生生，“妈妈，爸爸又打您了？”

虽然好似是问句，可语气却带着肯定。

林忆宁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生活在暴力影响中，太敏感了。

林忆宁抱了抱女儿，“妈妈没事，妈妈以后不会被欺负了。瑶瑶去玩会，咱们一会吃饭。”

瑶瑶却轻轻握着妈妈的手，“妈妈，我不爱吃肉，您别做肉丝面，做个清汤面就行。不然若是爸爸知道咱们私下吃了肉，他会打您的。”

多懂事的孩子，怕爸爸打妈妈，她小小年纪宁愿不吃肉。

林忆宁笑笑，“妈妈饿了，妈妈想吃肉，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爸爸啊。瑶瑶放心吧，不用管大人的事情，去房间看看书或者随便玩玩什么。”

原主肚子早就饿了，刚刚林忆宁虽然吃下一枚丹药，可她的肚子也在渴望食物。

娘俩刚吃完，王建设便回来了。

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王建设脸立刻垮下来。

“你们两个女人也特么的配吃饭！你们还敢吃肉，你们有吃肉的命吗？”

王建设解下皮带，抬手就往林忆宁身上打去。

而用皮带打人只是开胃菜。

因为只要他有解皮带这个动作，那么按照原主经历，接下来定然迎接更无耻的羞辱。

哪怕是当着女儿的面，王建设也毫不掩饰他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