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依太阳穴深处那如同电钻般疯狂搅动的剧痛!“呃……”她死死抵着冰冷的门框,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木质里,身体因为剧烈的痉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蜷缩。视野里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扭曲,胃里翻江倒海,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内层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砸在脆弱的神经上,带来更猛烈的、撕裂般的痛苦!
“药……你的药呢?!”林宇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急切,他不敢再贸然触碰她,只能焦灼地在她身边低吼,“依依!药在哪里?!包!你的包!”
顾依依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沉浮浮,林宇书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海水传来。她只能凭着本能,死死抓住自己放在脚边的通勤包,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宇书瞬间明白了!他不再犹豫,几乎是半跪下去,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一把抓过那个质感上乘的皮包。拉链被猛地拉开,里面散落着文件、口红、钥匙……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他精心准备、却已被她冷落了数日的深蓝色皮质药盒!
他颤抖着手,飞快地打开药盒,目光在那些贴着清晰标签的药格上急切搜寻!
应急止痛药(布洛芬缓释胶囊)!
就是它!标签上他手写的“仅限剧痛时用”几个字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他迅速抠出两粒胶囊,又慌乱地扫视桌面——没有水!他猛地起身冲回办公桌,一把抓起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
“依依!张嘴!快!”他回到她身边,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变形,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水瓶,试图靠近她因为剧痛而紧咬的牙关。
顾依依的意识已经模糊,剧烈的疼痛让她只想撞墙。她抗拒着外界的一切触碰和声音,身体本能地瑟缩躲避。
“听话!吃了药就不疼了!快!”林宇书急得眼睛都红了,他不敢用力掰她的嘴,只能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将药片和水瓶强硬地凑到她唇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极其克制地托住她汗湿冰冷的下颌,试图让她张开嘴。
也许是那冰凉的瓶口触感,也许是林宇书声音里那无法掩饰的巨大恐慌,也许仅仅是身体在剧痛中残存的一丝求生本能。顾依依紧闭的牙关终于松开了一条缝隙。
林宇书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迅速将两粒胶囊塞进她嘴里,又将水瓶口凑近,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水。
顾依依几乎是凭着本能,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冰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却丝毫缓解不了颅内的风暴。
她痛苦地喘息着,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冷汗不断地从额角滑落。林宇书不敢离开,只能半跪在她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门框和她之间,隔绝着门外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他看着她苍白如纸、被痛苦扭曲的脸,看着她紧闭双眼、睫毛被冷汗濡湿的脆弱模样,心如刀绞。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想替她擦汗,想给她一点支撑,却又不敢落下,只能无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痛苦中一分一秒地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对于两人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顾依依急促的喘息声似乎平缓了一丝,紧蹙的眉头也极其细微地松开了一点点,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地痉挛,只是依旧微微颤抖着。
林宇书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又过了一会儿,顾依依紧抓门框的手指,力道终于松懈了一些。她靠着门框的身体,缓缓地、软软地向下滑去。
“依依!”林宇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这一次她没有再抗拒。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惊人的冰冷和虚弱,软倒在他怀里。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沾着冷汗的肩窝,呼吸虽然依旧有些急促,但已经平稳了许多。那双总是盛满冰冷或愤怒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疲惫的阴影,仿佛陷入了沉睡。只是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依旧透露出残留的痛苦痕迹。
林宇书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每一个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缓慢地、沉重地走向办公室内侧那张供他偶尔午休的皮质沙发。
他将她极其轻柔地放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仔细地盖在她身上。又去休息室拿了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动作笨拙却无比小心地擦拭着她额角和颈间的冷汗。
她睡得很沉。药物带来的强制镇静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让她暂时逃离了那无休止的痛苦深渊。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有什么沉重的负担压着,无法真正舒展。
林宇书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沙发旁。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有顾依依均匀却依旧带着一丝虚弱的呼吸声,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他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看着她苍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看着她左臂那道在睡梦中无意识蜷缩时、从衣袖边缘微微露出的狰狞疤痕边缘。
蒋梅带着哭腔的话语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秦工……他买了今晚回青州的火车票!他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他说……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惹人嫌了……”
懦夫!又是这样!
五年前,他删了所有,像个懦夫一样逃了。?五年后,他以为他变了,他为了蒋梅的孩子奔走,他拄着拐杖面对责任……结果呢?在顾依依一个眼神的审判下,他又一次选择了最懦弱、最可耻的方式——逃离!
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混乱、所有的无法收拾的残局,再一次,丢给顾依依,也丢给他林宇书!
凭什么?!凭什么他秦漠可以一次次用“自卑”、“为她好”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可以逃避他亲手造成的伤害?就可以让顾依依独自承受这五年的痛苦和恨意?就可以让他林宇书永远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像个傻子一样在她身边赎罪?!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愤怒、不甘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火焰,猛地从林宇书心底深处窜起!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犹豫、所有的顾虑、所有那该死的“兄弟情谊”!
他看着沙发上沉睡的顾依依,看着她即使在药物作用下也无法完全舒展的眉头,看着她手臂上那道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疤印记……这五年来她所承受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绝不允许那个懦夫再一次,像五年前那样,轻易地逃离!把他和顾依依,再一次丢在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血淋淋的废墟里!
林宇书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狠厉!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顾依依,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动作迅猛而坚决,转身,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带着一身的戾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办公室!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室内暂时的宁静。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那个懦夫,轻易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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