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溪村
许青松做好晚饭,一边端菜进屋一边朝着院子喊:“爷爷,吃饭了。”
女孩豪爽的叫声也惊醒了屋子里昏迷许久的男人,朗钰视线模糊不清,现在身体的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撑他像往常一样,只能抬起眼皮后又沉沉睡去。
“陈似榆”
“陈似榆”
他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女孩的名字,还有那段短暂而又又愉快的时光。
许老头路过朗钰躺着的屋子的时候,顺道又过来看两眼,抬起朗钰的眼皮,观察他瞳孔的状态。
“青松啊,记得给他的嘴唇沾点水,别让他干死了。”
青松端着饭碗,站在门槛靠墙上,嘴里饭菜塞得满满当当的,口齿不清地说:“知道了。”
等到许老头起身准备要去吃饭的时候,咋咋呼呼的孙女突然瞪大眼睛,拿着筷子的手指着赵朗钰着急喊道:
“爷爷,他的手动了!”
许老头听后转身看过去,随后替再次清醒过来的朗钰把脉。
“小伙子,小伙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徐老头凑到朗钰的眼前冲他摆摆手,“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就眨眨眼。”
恢复了一点精气神的朗钰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耳边的声音,想回答那人的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朗钰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轻轻合上又抬起,示意自己能听见许老头的话,接着嘴皮子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些什么,
徐老头在看见朗钰能回应自己后,摸了摸自己下巴的白胡子,放心地点点头,“行,知道了,你就安心的养伤吧。”
这句话像是催眠药一般,让朗钰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姩姩,救我!”
“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想回家!”
远在异乡的陈似榆从床上突然惊醒,“赵朗钰!”
女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支撑着身子大喘气,脑子里还是刚刚赵朗钰掉下悬崖向自己求救的那一画面。
门外的宣竹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推开门冲进来,掀开似榆的窗帘,坐在床边轻轻地替她拍背。
“怎么了小姐?”
似榆意识渐渐回笼,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抬手擦擦自己额前的细汗,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做噩梦了。”
“越靠近奉溪,心里越觉得不安,再加上一路下来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心里自然就一下没适应过来。”
她小口小口地饮下宣竹递来的水,清凉的水缓缓地流过心脾,给她带来了丝丝安定。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小姐这一觉睡了好久,您饿了吗?我让小二准备饭菜。”
似榆平复好内心后,点点头。
等宣竹走后,似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梦中赵朗钰掉下悬崖惨死的模样。
“梦都是相反的。”似榆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慰自己。
楼下的夏文均正坐在饭桌上吃着烧饼,看见宣竹下来后,乐呵呵地打声招呼,“宣竹姑娘。”
宣竹冷着脸点头回应,随后喊来小二交代似榆要吃的饭菜。
在等待的时候,隔壁的桌子正在谈论着牛头寨被灭的事情。
“我这有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听?”瘦小的男人说道。
旁边胖胖的男人吃了个花生米,“说来听听。”
“牛头寨盘踞的同峡山,其实是座金山。”瘦小男人煞有其事地表示事情的真实性。
同桌的男人一脸不信。
“我说真的,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县衙当差,他们说上头的大人物注意到了同峡山的金山,这才派人去剿匪的。”
“这牛头寨的土匪在商道上抢劫的时候没见他们提过要剿匪,现在知道同峡山是个金山以后就嚷嚷着踏平牛头寨了。”男人看透一切似地冷笑。
“金山又不和我们分,还是当官好啊,当官什么都能分一杯羹。”
男人端起桌上的小酒一口饮尽,说完就开始哼小曲。
一旁的宣竹和夏文均默默地听着,等到小二把饭菜端出来,宣竹才去伺候似榆吃饭。
即使似榆大半天没有进过食,吃饭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商户大小姐的姿态,一举一动都不失风范,安静地客房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等到似榆用完善后,宣竹才开口汇报刚刚自己在楼下听到的消息。
似榆轻哼一声,“这也就不难怪牛头寨会在一夜之间被灭。”
“竟是碍着别的人的利益了。”
牛头寨虽然抓了自己,但寨中的孙大娘确实对自己有恩,昨晚她和宣竹也替牛头寨出了不少力气,这件事说得清楚点,已经和似榆没有一丝关系。
“宣竹,眼下我们事情着急,就不在这里久留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收拾东西出发赶路。”
“是。”
晚上似榆因为下午觉睡多了,彻底入夜后没有睡意,不想影响宣竹,便自己站到窗台看看夜色。
误打误撞,意外发现了某人的秘密,楼下身影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男人将字条绑在信鸽的脚上,还凑近信鸽耐心地叮嘱了几句,随后将她放飞空中,信鸽按照指示张开翅膀,影子逐渐消逝在黑暗中。
做完这一切后神经大条的他就回到逆旅,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似榆目睹了一切。
第二天的太阳光透过似榆房间的窗户照射在地上,宣竹在门外轻轻地敲门,却不知屋内空无一人。
“小姐。”
宣竹正在专心地喊似榆,心思敏捷地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猛地一转身,看见来人后长舒一口气。
“小姐,是你啊。”
似榆推开房门同宣竹进去,“所有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嗯嗯。”宣竹道:“夏文均已经在楼下等咱们了。”
住店的钱一付,三人便开始出发。
路边的叫卖声、早点铺子传来的香味和之前惊心动魄的路程一对比,这短暂的惬意让似榆有些悠然。
“世人都知道,这一带最出名的便是那用糯米粉做出来的水晶糕,软糯又不失清甜。”夏文均牵着自己的驴悠哉悠哉说道。
陈似榆:“确实,这里的点心在整个元锦都是能排得上名号的。”
夏文均见她回应自己,更心血来潮了,“茯苓镇不仅仅水晶糕出名,而且这个地方风水好,养人,这里的女子各个小脸白里透红,肌肤吹弹可破哟。”
似榆和宣竹听到这话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有钱的时候,美貌就是一种加持,没钱的时候,好看的脸蛋就是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刃。”似榆随后才淡淡开口。
三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走过了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落在身后,不见痕迹。
强烈的太阳光挥洒在地面上,马和驴张着嘴巴大喘气,就连人也是满头大汗。
“宣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似榆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宣竹面色潮红,嘴唇苍白。
宣竹无所谓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我没事的小姐,就是太热了。”
“你这是中暑了呀。”夏文均凑过来确认后嚷嚷着。
见她还在逞强,似榆皱着眉头将人拉到树影底下歇息,用水给宣竹擦拭脸颊。
没等似榆说话,宣竹就倒在地下昏了过去。
“宣竹!”
“哎哟哟,这是坚持了多久啊,再不找大夫看看怕是要烧过去了。”夏文均在一边帮忙扇风给宣竹去热。
似榆左右张望着附近有没有人家,但遗憾的是周围除了树就是草,不做思考,女孩牵好马,跨上马鞍将宣竹用布带绑在自己身后,宣竹脑袋无力地靠在似榆肩上。
“前面茯苓镇不知道还有多远,我担心宣竹支持不下去,我先快马带她过去找大夫,把她安置好后,与你在茯苓镇县衙门口汇合。”
夏文均帮忙绑紧两人的布带,“给他治病要紧,就按你说的做。”
“宣竹,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给你找大夫。”似榆确认绑紧后嘱咐了两句夏文均便骑马扬长而去。
而宣竹的马通灵性地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似榆身后。
夏文均骑上自己的小毛驴,鞭子轻轻地抽了抽灰驴的屁股墩,沿着道路继续赶,“小灰,咱们也走吧。”
宣竹骑在马上颠得厉害,脸上是不自然的泛红,嘴上满是歉意:“小姐,是我耽误你了。”
似榆知道宣竹的病耽误不得,皱着眉头不断快马加鞭,还耐心地安抚宣竹:“我们之间不必说这种话,你再忍忍,咱们争取最快时间到达茯苓镇给你治病。”
宣竹轻轻地嗯一声。
在不断地颠簸之中,宣竹强忍着难受,终于还是没坚持住彻底昏了过去,整个人从马上摔下。
啪的一声,宣竹没有意识地摔在地上。
似榆急忙勒住缰绳,迅速下马把宣竹往自己肩上扯,“宣竹,你醒醒,千万不要睡过去了。”
烈日猛烈地照射在大地上,炙烤着地面上的所有生物,旁边的蝉鸣吵得让人心烦。
豆大的汗珠从似榆额前流向衣领,见宣竹难受的样子,似榆也只好先把她拖到林荫树下缓缓。
“宣竹,来喝点水。”似榆从马上掏出水囊小心翼翼地给宣竹喂下,又浸湿用手帕覆在宣竹发烫的额上。
正当似榆准备重新带宣竹上马的时候,一道深蓝色的身影进入她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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