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江心遥才想起来,栀雨已被她罚跪在院子中,她咳嗽了一声,随即对着一旁的秋雪说道:“秋雪,送兰夫人回去。”
“兰夫人,奴婢送您回去。”
兰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她一抬眼就瞧见江心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待正要瞧时,秋雪上前扶着兰夫人再次开口道:“兰夫人,奴婢送您回去。”
兰夫人被秋雪扶着也不扭捏,跟着秋雪走了几步后,她回头朝着江心遥的方向喊道:“郡主,那册子你可一定要看哪……”说罢自己就拂去秋雪的手,继续道:“秋雪不必扶着。”兰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走了出去。
待兰夫人走后,江心遥瞧着桌上的册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思及此,她霍的起身一把就将那些册子扫落掉在地上。
江心遥的力气之大,导致桌子上的杯盏与册子一起掉落在地,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几声脆响,几只杯盏已掉落在地,有几只还裂了好几道口子,有的竟摔成碎片。
秋雪进来时瞧见眼前的这副场面,她面露惊色,须臾面上恢复平静,上前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这一片狼藉。
这兰夫人不就是仗着父王的宠爱,如今越发没有规矩了,竟敢在本郡主的亲事上撒野,真是反了天了。
江心遥赤红着眼,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兰夫人离去的方向,喃喃:“既然你好日子不过的话,那……今后休想再过安生日子了。”
这边的兰夫人带着一众的丫鬟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方进去,就屏退了众人独留着先前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王嬷嬷。
王嬷嬷见兰夫人的脸上的怒色,她扶着兰夫人在桌旁坐下后,紧接着倒了一盏茶递到兰夫人的面前开口说道:“兰夫人,您消消气,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兰夫人正欲拒绝时,见那茶水顿觉有些口渴,她一连喝了三杯才放下茶盏说道:“王嬷嬷,你说说,我这不是为了郡主好?可她倒好,如今冷起脸来。我真是两处都吃力不讨好。”
“兰夫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气?左右王爷吩咐您的事情,您也照做了,日后王爷要是问起来不得夸你办事妥帖?”
兰夫人刘氏,单名一个“汐”。早年间本是群芳阁的卖艺不卖身的瘦马,只因她的一曲《惊鸿别梦》惊艳了如今的平南王,才被平南王江淮九收入房中,进了这富贵的平南王府,成了兰夫人,只是她的肚子一直不争气,未曾给平南王生下一儿半女,饶是如此,她的恩宠不断,府中上下的奴仆也不敢轻慢她。
兰夫人轻叹了一口气,“罢了,如今得赶紧为王爷添一个儿子才是要紧事。王嬷嬷,你说这柳太医的医术如何?怎么为本夫人医治了半年之久了,怎么这肚子就是没有动静呢?”
“夫人,莫急。柳太医不是说了,您要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理。”王嬷嬷宽慰道。
兰夫人颔首,开口道:“王嬷嬷说的有理,本夫人是该好好调养身子。”说罢她朝着门口喊道:“红袖,快去后厨端来给本夫人炖煮的燕窝粥好了没有?”
红袖赶紧回道:“是,兰夫人,奴婢这就去瞧瞧。”
许清月醒来后养了三日,先去碧烟阁看望了江心遥,瞧着她的面色不佳,她也就不打扰,坐了片刻就回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地方。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就在院子里走动,这样的时日又过了三日,她的身子才渐渐好转。
这日她同往常一样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院中有颗枣子树,如今是秋日,枣子树上的枣子挂满了枣子,许清月抬眸盯着这颗枣子树。
这颗枣子树比青河县的枣子树略微小些,不过堪堪比院墙高了几分,树上的叶子青绿,树上挂满了青色的枣子,许清月瞧着这颗枣子树,想起来清河县阿兄的院中也有这么一颗枣子树。
她那时候不过十岁左右,阿兄也不过十二岁左右,她那时候日日惦记着阿兄院子里的枣子,那枣子都是青色的,她瞧着满树的枣子馋的不行,于是趁着阿兄上学堂,她偷偷进了他的院子,爬上了枣子树,摘下了一颗枣子放入口中。她想像的甜味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口的酸涩,她急忙吐出了枣子。
这一幕被赶回来的阿兄笑话了一场,只听得他见着了这一幕哈哈大笑道:“傻月儿……这枣子……枣子还没有熟呢……”
坐在树上的她皱眉道:“阿兄,骗人,我明明是找泛红的枣子吃的,怎还是酸涩的……”说罢,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的这副模样将树下的许桉然笑的前仰马翻。
许清月见她的阿兄笑的更欢,她哭的更是大声了,后面竟引来了父亲与母亲,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她和阿兄皆被罚去跪祠堂了。
“许姑娘……”栀雨的声音打断了许清月的思绪,许清月回神,面上的那抹笑意已荡然无存,她开口问道:“小梅,何事?”
栀雨踌躇了一番,终是开口说道:“许姑娘,您有空去劝劝郡主吧?”
许清月按住心中的疑惑,平静问道:“郡主怎么了?”
栀雨先是叹了一口气,半晌后才走近许清月轻声说道:“这几日郡主在为选夫婿的事忧愁。”
许清月心中大吃一惊,面上淡淡开口:“夫婿?”
栀雨点点头,“王爷近日来为郡主寻了上京城有头有脸的勋贵儿郎,郡主都拒绝了,因为此事,王爷已多日未曾到过碧烟阁来瞧过郡主了,再这么下去,奴婢心中很是焦急,故前来,想求许姑娘去见见我家郡主。”
许清月心中了然,她颔首,半晌才道:“栀雨,你先回去,此事我已知晓,晚些时候,我会去瞧瞧郡主的。”
栀雨忙要磕头跪谢,被许清月拉住,许清月正色道:“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栀雨听了这话,眼圈瞬间红了。
许清月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前几日,我听说你跪在碧烟阁的院子里跪了几个时辰,腿脚可擦药了?”
栀雨点点头,她哽咽道:“多谢许姑娘惦念。奴婢已无大碍了。”
许清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那瓷瓶精致小巧,她将这瓷瓶放入栀雨的手中,轻声道:“这是去疤药,姑娘家还是要小心些,别落下了疤。”
“许姑娘,这万万不可……”栀雨忙推辞道,她将瓷瓶又推了回去,许清月正色道:“栀雨,你就收下吧,也不值几个银子。”
栀雨见许清月说的情真意切,她将瓷瓶手紧,然后瓮声瓮气地说道:“多谢许姑娘……”
许清月拿出帕子擦开她眼角的泪痕,笑道:“你啊,别哭了,好好的一张脸,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旁人若是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许故娘……”
许清月将栀雨送出了院子,自己回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直奔碧烟阁而去。
许清月到了碧烟阁时,并没有见到江心遥,她正欲转身回去时,碧烟阁的一个丫鬟见到许清月上前开口问道:“是许姑娘吗?”
许清月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清丽的丫鬟,她疑惑的回道:“你认识我?”
丫鬟笑着说道:“许姑娘,您来晚了,郡主今日赴宴去了。”
许清月心中虽觉着有些怪异,面上却带着些笑意,“多谢!”说罢便出了碧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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