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好的,”陆遥歌朝顾远征笑了笑,抬眼看向现在顾远征身旁的人,“这位是?”
“偷香囊的賊。”顾远征声音淡淡的,揪住小偷的后衣领,“已经招了,是李菁菁指示的。我打算带回去审审。”
“回纥公子?!”云萝却突然顿住,怔怔地望向被五花大绑的小偷。
顾远征挑了挑眉,“莫非你们认识?”
云萝神情震惊,拉着陆遥歌走上前,“回纥公子,您这是作甚?这可是您兄长的店铺……”
“我岂会不知?”顾远征身旁的男子朝云萝耸耸肩,“所以你说云萝,拿自己家铺子里的东西,这算偷吗?”
“不算,当然不算,”云萝说罢,抬眼看顾远征,“这位公子,您抓错人了!这是我们东家的弟弟,不是什么小偷。”
“什么情况?”伙计赵老三也愣在一旁,看了看顾远征,又看了看陆遥歌,“掌柜的,这……如何是好?”
陆遥歌抿唇,看向那贼,“敢问阁下姓名?当真是我东家回纥敞的阿弟?”
“在下回纥鼹,我兄长的确叫回纥敞。”回纥鼹回得不卑不亢,甚至还给了陆遥歌一个笑,“你,又是谁?”
“我是这家布铺的掌柜。”陆遥歌仔细打量对方,虽说和回纥敞是兄弟,但此人长得斯文儒雅,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与回纥敞那张扬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
“真没想到,我阿兄竟叫一小娘子,当这店中的掌事。”
回纥鼹笑得温文尔雅,若不是被顾远征抓到现行,众人很难相信,面前的这位儒雅书生,竟是偷刺绣香囊之人。
陆遥歌在意的,不过是与澄王府的生意,如今刺绣香囊完好无损,而这试图偷香囊之人,又是回纥敞的弟弟,她准备卖回纥敞一个人情。
“既是东家的弟弟,的确算不上贼人。”陆遥歌回以微笑,抬头看顾远征,宽慰起对方,“如今看来,大概只是误会一场。”
“你确定?”顾远征低头,指了指回纥鼹,认真看向陆遥歌,“这个人,可差点害得布铺血本无归,你当真要放了他?”
陆遥歌点头,“香囊完璧归赵便好,小店总不能把东家的弟弟抓到官府不成?”
“若不是我今日拦着,难保他今日就得了逞,”顾远征心疼陆遥歌,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回纥鼹,依然坚持自己观点,“就算他没有把香囊偷走,私自建地道,也足够好好查他一番。”
“不过是寻常地窖而已,哪来的什么地道?”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彻在厅外。
云萝最先反应过来,“是公子来了!我这就请他过来!”
陆遥歌也回过头,却并没云萝那般欣喜,待回纥敞走进屋,她问他:“阿芷如何了?你不是答应我会好生照顾她?”
“她已苏醒,目前有医女在身前伺候,比我一男子照顾要方便得多,”回纥敞面露不悦,朝陆遥歌叹气,“你这小掌柜,好生没良心,我又是救你,又是救你朋友,也没见你好生感谢我。”
陆遥歌朝回纥敞施了一礼,“多谢东家救命之恩。”
回纥敞挑眉,“这就完了?不打算奖励我一下?”
顾远征却挡在陆遥歌身前,严肃看向满眼挑衅的回纥敞,“别得寸进尺,今日若没有你,我也会护遥歌安好。”
回纥敞轻笑,话有所指:“顾大人,现在可不时兴暗恋那一套,既然让手下躲在暗处,只负责暗中保护,就别怪别人捷足先登。成功,只属于主动的人。”
“哥哥!”回纥鼹却哀嚎起来,“您别只顾争风吃醋,也救救弟弟我啊……”
“这你可怪不了我,”回纥敞掀了掀眼皮,嘴角挂笑,“谁让你自己贪玩,被顾大人抓了不是?”
“哥哥,布铺是自家产业,我就算拿了几个香囊,又有何错?”
“拿了几个香囊?回纥鼹,别以为我不管你,你便可以胡作非为。”
回纥敞的声音冷下来,上前几步,揪起回纥鼹衣领,不怒自威,“勾引外人,偷家都偷到我这里来了?你可知今日若交不上澄王府的货,不仅布铺失了信誉,连我,都会在王爷面前没有脸面?!”
大概是没想到回纥敞会发火,回纥鼹低下头默不作声。
氛围一度僵持,回纥敞却松开手,转过身,面朝陆遥歌笑了,“小掌柜,今日我救了你和你朋友一命,你可否也放了我弟弟一马?”
“东家说笑了,既是您的弟弟,便也算铺里的二东家,”陆遥歌莞尔一笑,看向垂头丧气的回纥鼹,“这二东家来店中视察,既然喜欢刺绣香囊,回头我再多送他几个便好。”
“还是遥歌掌柜通透,”回纥敞满意点头,又抬眼,看向顾远征,“那你,能否跟这位顾大人说一声,既然是误会,今日不妨就各自散去,往后相见,大家还是好朋友。”
回纥敞是想拿陆遥歌来压顾远征。
“东家,”陆遥歌抬起头,迎上回纥敞目光,“遥歌做得了店铺的主,可做不了顾大人的主。方才听大人说,这下面似乎有个什么地道,让人好生惶恐,不如东家带大人下去看看,以解除误会。”
顾远征有些意外,低头注视陆遥歌,他原以为她会求他放了回纥鼹,这势必会令他为难,可她最后,还是选择和他站在了一起。
陆遥歌依旧仰着头,等候回纥敞回复。
她原本是打算放过回纥鼹的,但听顾远征分析,这布铺藏地道之事,甚为蹊跷,顾远征既然说要查,那她便顺水推舟帮帮他。
回纥敞笑了,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哪有什么地道,只不过是处地窖罢了,你们若好奇,我带你们下去,看看便是。”
回纥敞吩咐回纥鼹打开地窖的门,对方便听话照做。
回纥敞最先走了下去,还不忘在地下喊:“顾大人,这底下凉快得很,你也赶紧下来啊。”
顾远征却担心回纥鼹逃跑,推了对方一把,“你先下去,我随后!”
回纥鼹撇撇嘴,听话照做。
“老三,”陆遥歌转回头,看伙计,“不知这地下是否安全,你就别下去了,若我们在下面有事,你也好及时帮忙。”
赵老三点头,“放心吧,掌柜的,我听您的。”
陆遥歌跟在顾远征身后,才发现下面果真凉得很,脚下青砖被铺得整整齐齐,墙壁上的油灯将四周照得灯火通明。
回纥敞得意忘形地看顾远征,“怎么样?顾大人,您仔细瞧瞧,这究竟是地道,还是地窖。”
“怎么会……”顾远征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环顾四周,方才宽阔无边,幽深绵长的地道,如今被两块厚重石墙截住了去路。
陆遥歌走到石墙边,用拳头轻轻敲了敲墙,是实心的,她转过身,朝顾远征摇了摇头。
顾远征攥紧拳头,踱步走到对面石墙下,用力拍了拍,也是实心的,他侧目看向回纥敞,“你究竟有何图谋?竟在地道里设置了机关,伪造成地窖模样。”
“顾大人,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回纥敞轻笑,眼神里抑不住的得意,“我不过是设置了一处地窖,平日放置些名贵皮料,哪来的什么机关,更哪有什么地道。”
陆遥歌却摇摇头,疑惑看向回纥敞,“既然是为了放置皮货,东家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就连店里的伙计,都不知这里有处地窖……”
回纥敞笑得澄明,“这地窖是我得了这家铺子后,私自建的,原本是该告诉你的,只是因为我事务繁忙,便耽搁了。”
回纥敞解释得有理有据,陆遥歌便不再说什么。
“怎么样,顾大人,这地窖也看到了,这回你该放心了吧?”回纥敞往前走了几步,挡在回纥鼹身前,却无惧顾远征的威严,“家弟再顽皮也是家弟,地窖是我建的,也与他无关,您还要抓他回去审吗?”
“我竟不知,原来回纥公子,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顾远征一字一顿,说得慷锵有力,“可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知令弟下次以身犯险,你是否还有包庇的能力跟勇气?”
回纥敞却不再搭腔,笑着转身看陆遥歌,“来之前,我已派人通知了澄王府,今日不必等他们登门,我会亲自把这箱香囊,带到我的轿子里,捧着它交给澄王府。”
陆遥歌点头,“有劳东家。”
“放心,你和伙计的赏金,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的,”回纥敞说罢,心情大好,挑眉看向顾远征,“顾大人,时候不早了,你若无事,我可要护送香囊去澄王府了”
顾远征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把手伸向陆遥歌,“我们一起上去吧。”
“好。”陆遥歌点头,搭上了顾远征的手。
直到回纥敞和回纥鼹坐上轿子,前往澄王府,回纥敞上扬的嘴角,才彻底垮了下来,斜眼看着在一旁吃茶的回纥鼹,“你不该暴露这么早。”
“怎么,”回纥鼹不理会他,看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我耽误了你和那女子的情缘?”
“回纥鼹,”回纥敞低头,摸了摸身旁装满香囊的木箱,意有所指,“你是跟我对着干的吧?明明知道那是我的铺子,非要过来明抢?”
“阿兄在明处久了,行事作风也越发放肆张扬,”回纥鼹当下茶盏,笑看回纥敞,“我在下面地道挖得久了,也乏了,是父亲唤我上来敲打敲打你,以免你忘了自己的来时路,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人生。”
回纥敞提防起来,连声音都带着警惕:“是父亲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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