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

“长寿！”

……

从小院出来，靠近神龙殿有个小广场，里面放置了几只半人高的铜缸，两边首头衔着铜环，平日里灌满了水，沈铃儿一出来就看见宁平将宫灯举得高高的，朝水缸里面吼，她拧着眉走了上去，水缸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啊！

“宁公公，这水缸里面藏不了人的。”

宁平扭头看见是她，顿时来气了：“长寿是乌龟。”

沈铃儿轻轻“哦”了一声，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

“要不是你这个小丫头不给烧麦，圣上也不会生气，长寿就不会被丢了出来。”宁平越说越生气，可又拿沈铃儿没法子，他只好继续去找乌龟，明儿圣上看不见又要发脾气了。

说实话沈铃儿没明白他的意思，但隐约感觉和她有原因，于是也帮着找了起来，她挨个查看铜缸，奈何黑黝黝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正烦恼时，忽然听见“哗啦”一声，一个小脑袋浮出了水面，沈铃儿赶紧去捉，小乌龟立刻潜入了水底，她人太小，胳膊又短，根本就捞不起来，只好朝旁边喊道：“宁公公，乌……，不，长寿在这里。”

宁平松了口气，没被野猫叼走就好，他赶紧走了过去，望着水缸，撩起袖子，恰好路过一群太监，他们齐声喊道：“见过宁公公！”

宁平轻咳一声，默默放下袖子，微微颔首，太监们恭敬退了下去，等人走后，他斜了沈铃儿一眼：“你去！”

“我捞不着。”沈铃儿语气很委屈，她刚才也试过了，要是真去捞乌龟，估计整个人都要栽进去缸里。

“此事因你而起，所以你要负责到底！”沈铃儿犯了难，又不肯拒绝，看起来很可怜，宁平咬咬牙不去看她，毕竟体面最重要。

“长寿，出来。”话音刚落，一只纤细的手斜斜伸进水里，半晌，水里泛起一阵水花，一只黑乎乎的乌龟探出了身子，四只黑爪子拨动着水花，慢悠悠爬上了那只手。

“林司膳，您回来了。”宁平陪着笑，想要去接乌龟，被林清欢给躲开了。

“陪我喝几杯。”宁平刚想拒绝，就看见林清欢摸了摸湿漉漉的乌龟壳，笑眯眯地说道，“最近身子比较虚弱，我觉得炖乌龟挺好的！”

乌龟探出小脑袋，绿豆大的眼睛没心没肺地看着他。

宁平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这只乌龟的两位主子，一个生气就丢它，另一个更绝，直接杀了吃，且每回死法都不一样，也许是名字取得好，这才每每死里逃生！

感叹一翻，他余光瞥见神龙殿里相互依偎的两道人影，立刻明白林清欢为何要喝酒了。

“林奉御嘱咐过不能让您喝酒。”他又继续说道，“时辰不早，我待会儿吩咐宫女帮着准备药浴，您泡过之后就早早歇下吧！”

林清欢拎着乌龟径直往小厨房走去，宁平慌忙给拦着：“好，我陪您喝，只不过圣上那还需要有人伺候着。”

“姜天容来了之后，还需要你伺候吗？”林清欢嘴角弯出一抹讥笑，“她可是整个皇城里最温柔体贴的女人！”

“我陪您喝！”久久不做声的沈铃儿忽然站了出来。

林清欢微怔，随即笑了笑：“你为何要陪我喝？”

“因为你是我师父，我想要您开心。”林清欢总爱耍她，但都是好意，因而沈铃儿并不讨厌，甚至觉得很亲切。

林清欢杏眸虚浮，嘴角微勾，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髻，她愈发喜欢这个有些狡猾却又很贴心的小徒弟了！

……

堂屋里，长案上摆放着三碟下酒菜，依次为：卤好的牛肉切成薄片，淋上了一些香油；剩下的几颗烧麦；以及一份糖茄子。

林清欢往琉璃盏中倒了一杯蔗浆，推给撅着小嘴的沈铃儿：“你年纪尚小，就喝这个吧！”

她回头看了看宁平，语气骤然变冷：“倒酒！”

宁平有苦说不出啊！

他去找圣上劝劝林司膳，结果圣上随皇后去了凤鸣宫。

罢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想，先喝几杯再说！

宁平将长长的木酒勺伸进陶罐里，舀了两盏酒，石榴酒颜色清亮，散发着淡淡果香，看起来很不错。

林清欢尝了口，味道很好，看来上官珩为了讨妹妹欢心是费了大力气了。

只可惜……

算了，下次要好好给他做顿吃食来弥补。

“师父，这不是茄子吗？”沈铃儿盯着盘子里软糯的茄子，好奇地问道。

放下酒盏，林清欢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这是糖蒸茄，先要挑又嫩又大的茄子，不用去蒂，直接切成六棱行，下素高汤中煮，等到变色之后捞起来，用盐、薄荷、茴香等研磨成细粉涂抹均匀，再用糖、醋浸泡三日，晒干之后，再卤，如此反复直到变成茄子干就可以长久保存了。等到想要食用时，蒸煮即可！”

茄子是民间常用的菜蔬，但沈铃儿从未见、也不曾过吃过如此繁复的吃法，她尝了一筷子，软糯香甜，这滋味果真不一样！

即便是最普通的食材，你只要用了心思，那味道肯定不会太差！”林清欢又夹了一片牛肉给她，“民间应该没有牛肉，你尝尝！”

牛作为耕地的主要工具，杀牛、吃牛都是犯法的，但还是有极少数牛肉供应皇城里的这些贵人。

沈铃儿的确是第一次吃牛肉，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口感，总之就是越嚼越香！

师徒两人说着话，宁平就看着瓷盆里的乌龟，因着盆底画着两条红色的小金鱼，它就一下一下撞着盘底，发生轻微的砰砰声。

宁平实在是没眼看，端起酒盏正要喝，就听见旁边飘来一句：“果然有什么主子就养什么东西，一样蠢！”

放下酒盏，他眸底闪过一丝怜悯，看来林司膳真的连长寿都不记得了，倒是长寿听到她的声音就游了过来，看来万物皆有灵性啊！

正感叹时，宁平发现林清欢已经喝了两盏，他赶紧拦着：“您身子不好，不能喝太多了。”

“宁平，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我早就拿你当亲人一般。你就和我说句心里话，赵景曜私下可曾说过对我有半分欢喜？”林清欢终究是不甘心，凭什么姜天容都可以得到赵景曜的怜爱，她就不行！

宁平七岁进宫，被大太监欺负，快要死的时候，被林清欢和赵景曜捡了回去，两个人与他而言都是恩人。

看到林清欢如此痛苦，他着实不忍心。

“林司膳，您聪明、厨艺又好，本可以活得很好，又何必拘泥与这段注定求而不得的感情里呢？”

长寿：“我应该可以活到大结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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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