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早,心情也不错,岑雁下厨做了个土豆炖豆角,焖在锅里,准备饭点当加菜。因为拿捏不准夏般还回不来吃晚饭,所以她还是照旧做了三人份的,想着要是夏般不回来,她就和孟嘉欣多吃一点儿,也不碍事。
没想到饭点进门的不只孟嘉欣,还有拎着外卖盒的柯颂。
“雁子,我们今天有口福了,被我在电梯逮到柯颂吃独食!他一个人居然点了两份烧鹅下庄(方言:鹅的1/4,背以下的部分)!那我怎么能放过他呢!”
说话间,门口的两人都嗅到空气中的食物香气,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听见门响,岑雁把土豆炖豆角端上桌,探头看去:“咦,这么巧,我也做了土豆炖豆角,两个菜的话喊大家伙一起吃吧!”
“好,我去叫江聪基和揭锐。”孟嘉欣把从门口拎进来的盒饭放在饭桌上,一边拨号一边往隔壁走。
岑雁自动自觉地开始拆餐盒盖。窸窸窣窣的忙碌声中,她听见从厨房洗手出来的柯颂状似随意地问她:“联谊不管饭的吗?”
街道办联系柯颂的时候,没把活动流程一并发他吗?
岑雁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老实回答:“经费有限,肯定不管呀!”说着她又想起来,“你一个人咋不直接点半只烧鹅,吃两份下庄不会腻吗?”
想到抠搜的柯颂准备独享的食物被横刀夺爱,众人瓜分,岑雁的嘴角又幸灾乐祸地翘起。
“个人口味不同,我觉得上庄太柴。”柯颂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加入了拆餐盒盖的队伍,三两下弄好之后才留意到被单另放出来的一份餐食,疑惑道,“夏般呢?”
“我刚才给般般打了电话,她说不回来吃。”至于夏般语气里难以克制的激动,就不适合拿出来当众分享了。
“一个人?”柯颂立刻体察出这其中的异常。
“和新认识的男生。”
柯颂余光扫过岑雁身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那你怎么没在外面吃饭?”
人未到声音现行,孟嘉欣的嗓音打断了对话:“揭锐说他刚刚已经吃过了,还抱怨雁子你之前怎么不告诉他要做菜。这家伙,脸皮厚得跟水泥墙一样。”
孟嘉欣进门,江聪基随后。她迫不及待地凑到岑雁身旁,“雁子,揭锐和我说夏般去约会了,真的吗?那个男的帅不帅?人怎么样?”
岑雁好笑:“你这样好像担心女儿被黄毛骗走的妈妈哦!”
“那还不是坏男人太多,我怕夏般的恋爱游戏体验太差。”
江聪基精准狠地挑中最肥美细腻的那块肉往碗里夹,语气坦荡:“怕什么,夏般一拳就能放倒一个。”
“地球致人重伤是要被抓起来的。”孟嘉欣侃侃而谈,“现在都流行分手的时候,在前任的洗发水里加脱毛膏。”
在座的男士面面相觑:“我说地球怎么这么多秃子呢!”
孟嘉欣哈哈大笑,拎起筷子夹了块土豆放进嘴里,入口软糯,好吃得她连扒几口饭:“雁子,你真的做一道菜,我爱吃一道!”
岑雁得意:“这道菜可是我的拿手菜,从小吃到大的。”
江聪基立刻伸长筷子去夹,柯颂不甘其后。两人吃完之后没有多话,即刻去夹下一块。
孟嘉欣不甘示弱,不停往嘴里塞食物:“柯颂,能不能申请增加预算,退掉快餐,雇佣雁子兼职做饭啊!”
闻言柯颂咀嚼的动作一顿,他淡淡地扫了岑雁一眼,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开口:“你首先应该要考虑的是岑雁本人的意愿,而不是有没有预算吧?”
“也对!我这样好像强迫老婆当全职太太的男人。”孟嘉欣赧然,“雁子对不起,我只是太馋了。”
“没事,烹饪确实是我的兴趣爱好,偶尔弄一弄也是在满足我自个儿的味蕾。”
“对了,下午联谊活动好玩吗?有合适的吗?”柯颂垂眸夹菜,旧话重提。
岑雁没失忆:“不好玩,没合适的。你刚不是问过了吗?”
柯颂的眸光微不可查地晃了晃,然而他却好似失忆一般,神色坦然:“是吗?我忘了。”
孟嘉欣玩笑道:“咦,该不会是柯颂你其实对联谊感兴趣,但又不好意思去吧?”
“我没那么无聊,你要是闲得没事就饭后把垃圾扔了。”
孟嘉欣发现了什么,面色骤变:“喂,江聪基,你别趁我们讲话,偷偷把菜都扒拉到你饭盒里啊!”
恋爱会导致本就抽象的女人精神异常。
当晚凌晨一点半,六人群内出现如下内容:
《蒙马特遗书》的“我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遇见你的那一刻,那命运就掉下来了,一秒钟也不容我选择。”。
歌曲分享-萧亚轩-《潇洒小姐》
你一定是才开始学钢琴的人吧,我的初练琴人.jpg
嘿!帅哥(吹口哨)一个人玩微信啊(摘下墨镜)跟姐谈恋爱呗(单手撑墙)(右腿弯曲到左腿前)
……
夏般:[大家帮我看看,哪种表白方式比较好?还是我直接亲他?看他会不会扇我巴掌?]
群内一下子沸腾起来,除去根本不看信息的江聪基和体质原因需要8小时睡眠的岑雁,都纷纷冒泡。
孟嘉欣:[我的天,亏你想得出来?!]
孟嘉欣:[最好的表白方式是不表白,勾引对方表白。]
孟嘉欣:[而且,为什么着急表白?爱情最迷人的时候不就是你推我拉的暧昧期吗?]
柯颂:[@已夏般,你发的这都什么东西?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要用洗洁精才能洗干净。请你以后出门说自己是地球人!]
夏般:[@柯颂,出来只抽(方言:单挑)]
揭锐:[不要贸然表白!给男生发“在干嘛”就好,只要对你感兴趣的男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孟嘉欣:[出来阳台,我们唠两句吧!@已夏般]
揭锐:[给我开门,我也来!]
柯颂:[小声点!别吵到别人!我不想在我家听见你们夜聊的声音。]
次日早晨,岑雁起床才看见这群几乎要进化掉睡眠的夜猫子的聊天记录。她在群里扔了个吃惊的表情包,没再就此事发言,因为她并没有经验可以分享。
不过,她本人倒是对此持不同意见,她是支持夏般打直球表白的。虽然她也不太认可夏般发在群里让他们选择的那些表白方式,怎么看都不够郑重和真诚。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这才是符合岑雁对夏般不拖泥带水性格认知的表白方式。
两个人真诚地把话说开,快刀斩乱麻地做选择题,喜欢跳到A选项,不喜欢跳到下一个的选项,不是很爽利吗?
为免误人子弟,岑雁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横竖夏般已经有经验丰厚的两位军师。
10月份昼渐短夜渐长,棉市的天气转凉,早晚已经需要穿上薄外套。柯颂甚至臭美地穿上了风衣,尽管每天只能穿上下班的路上的那几分钟。
然而,垂坠的长款风衣线条流畅,配合颀长的身形和俊朗的面容,光是站在那里就自带电影感,对眼睛友好得不得了。
岑雁姑且算作目光灼灼,尚且还有一点儿含蓄。
孟嘉欣就直接不客气地上手摸了:“柯颂,你的风衣是哪个牌子的?面料真的看起来很有垂感。”
逼仄的电梯间,柯颂退无可退,只能像扔垃圾一样捏开按在他胸口的手腕:“别拉拉扯扯的,败坏我的名声。”
“所以是什么牌子的?说出来,让我死心。”孟嘉欣的眼睛仍然在布料上流连不舍。
岑雁耳朵竖起,连带着身体也不自觉地往柯颂所在方向微微倾斜。
柯颂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冷言冷语:“你直接死心好了。”
“快说!这件版型是真的很正哎!”孟嘉欣无意间在电梯镜面发现另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兴致勃勃地扭头去和岑雁确认,“雁子,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看?”
答案自然毋庸置疑。
“好看!”留意到柯颂扫过来的视线,岑雁似乎想起什么,这才避嫌地补充,“衣服看起来很高级。”
精致的唇瓣这才不紧不慢地吐字:“lemaire.”
一击毙命!孟嘉欣此刻的仇富心态达到了极致,直接朝柯颂竖中指:“你怎么就不是个女的呢?这样我就能偷你衣服穿了。”
柯颂斜眼看她:“没出息。”
话虽如此,风衣还是悄然在团队里流行起来。孟嘉欣直接买了件dazzle,岑雁买了件优衣库的深色风衣,揭锐发现大家都有,也买了件acmecultum。
有天四人在办公室碰见,夏般很疑惑,问他们:“这是工服吗?为什么我没有?”
几人不约而同地对夏般的眼力见感到无语,但又很膈应这种说法。风衣毕竟是高价买的,不能不穿回本,自那以后,几人开始刻意避免同时穿风衣。
不过有一天,柯颂和岑雁还是避无可避地撞衫了。
相似的版型,一卡其色,一深蓝色。相近的身高,同一楼层进入,在早高峰的电梯间里被挤得近乎肩并肩。
“早上好!”岑雁主动和住户问完好之后,随口搭讪背着书包要去上学的小朋友。
新搬入的大妈顺势称赞:“小情侣真般配!”
岑雁飞快地瞥了柯颂一眼,那张脸依旧挂着完好的面具,一丝裂缝和张嘴辩解的意思都没有,就跟没听见似的。
流言蜚语势不可挡,岑雁丝毫不敢低估大妈们的碎嘴子的威力,只好自己站出来解释。
“姨,你弄错了,我们是物业公司的。我是物业管家,雁子,这是我领导,柯颂。这风衣是我们的工服。”
“哦,这样啊,那你们公司挑人还挺讲究,个个都是衣架子。”大妈又八卦,“工资怎么样?”
这自然是不能和住户提起的敏感话题。星际广场收缴的物业费必然是支撑不起团队人员的工资的,但艾欧尼亚星本身也不靠物业公司盈利,所以只要营收勉强过得去就行。
不过,柯颂这人多少有些争抢好斗,不允许他任期期满离职的时候业绩不如前任,因此才会专门给岑雁制定绩效考核指标,抓牢物业费收缴率。
岑雁保持微笑:“就那样。”
一提到金钱这种敏感话题,其他住户就自发加入了:“肯定比同行高一点,就和我们公司招前台一样,漂亮的肯定比不漂亮的给得多。”
大妈点头:“一分钱一分货,正常的。花香蕉的钱肯定只能请来猴子,花钻石的钱就能请来美女。”
无论如何,误会总算得以澄清,没有进一步扩散和扭曲。岑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透过电梯间镜子去观察柯颂的反应。
这一眼,正好坠入如湖面般平静的眼波中。
她的视线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惊扰了那道目光,他迅速挪开了。
“叮”的一声,一楼到了,站在靠门口位置的柯颂率先迈步出了电梯。走了没两步,他直接变戏法般流畅地把“工服”脱了,挂在手臂。
柯颂的嫌弃简直要渗出毛孔,岑雁有些无语地拢了拢外套。他不穿最好,她反正是要穿回本的。
等临近办公室,看见门口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时,岑雁开始暗自庆幸柯颂及时把外套脱了,避免不该产生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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