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笑而不语,于是揭锐顿时明白背后的含义。他原则尚存,霎时对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花蝴蝶丧失了兴趣。
情场失意,事业还是要继续的。女孩陷入了痛苦的纠结,揭锐只好履行占星师的职责,指示女孩随便分一个。但女孩纠结再三,还是不舍得分手,于是想出了绝妙的主意——再谈一个,谈一段时间再和新谈的那个分手,以此化解此次劫难的同时,又能保住现在的两位男友。
揭锐这种老司机也有吃瘪的时候,众人目瞪口呆,纷纷调侃他这叫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揭锐苦笑:“你别说,她还满脸诚恳地自荐枕席,问我要不要和她谈一场短暂的恋爱?”
夏般好奇:“你怎么说?”
“我说不行,一是我有职业道德,卖艺不卖身,二是和我谈的体验感太好,她肯定不舍得分手,之后又得物色新的,祸害其他人。”揭锐耸耸肩,“我劝她一步到位,直接谈一个不喜欢的。”
孟嘉欣冷嗤:“你真是不分场合,什么时候都要自恋一下。”
揭锐斜眼看她:“你按着良心,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日渐长进。”
孟嘉欣轻哼。
夏般嫌弃:“咦惹!那两个男的被蒙在鼓里,真是倒了大霉!”
“不,我后来才知道,那两个男的都是已婚,真正倒霉的应该是他们的妻子,无知无觉地陷入一段六人关系网中。”揭锐摇头,难得扯出一个锐利的笑,“妹妹,你不是对多偶制感兴趣吗?要我说,其实你们地球的多偶关系也并不罕见,没有道德的非共识多偶制拥趸更是数不胜数。”
岑雁微愣,她竟然在揭锐的表情中窥见了森寒之意和莫名的愤怒。
她正想问他是不是受到过什么伤害的时候,柯颂开口了:“那不叫非共识多偶制,那叫□□官通过直肠连接大脑的低级人类。哦,有件事忘了通知你们,街道办联系我,要求我们公司积极响应街道办的活动。”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定在柯颂的身上,等待他的下文。
他端起杯子淡定地喝了一口,才继续说,“岑雁,夏般,你们两代表公司参加一下街道办组织的联谊活动吧?时间在周六,不会占用你们的周末时间。”
被点名的夏般迟缓地眨眼:“联谊是什么?好玩吗?有吃的喝的吗?”
岑雁满头问号,不明白柯颂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联谊这种事情是可以不用征询对方意见,直接分配的吗?
柯颂面色冷淡,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我不知道!你问岑雁吧?她应该比较清楚。反正你们的联系方式我已经给了街道办了。接下来他们可能会和你们要一些补充资料,你们看着给,到时候按要求代表公司参加就好。”
岑雁心中疑惑加深,又觉得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应该不至于没把话说清楚。
她谨慎确认:“柯颂,你知道联谊是单身男女凑在一起交流的意思吧?”
柯颂点头:“不然呢?地球人不是把绝大部分集体活动都发展成求偶活动了吗?”
事情越发离谱,岑雁不由自主地追问:“那你都不用问问我和般般是不是单身,有没有求偶意愿吗?”
柯颂没急着开口,直勾勾地用耐人寻味的目光和她对视。
那一瞬间,岑雁顿悟柯颂背后的意思,在楼梯间扬言30岁之前要结婚,还要生八胎的人会没有求偶意愿吗?如果不求偶,如何生八胎?要靠单性繁殖吗?
回旋镖扎在身上,岑雁被狠狠噎了一下:“好的,我没问题!”
柯颂收回视线,好似没事人一样冠冕堂皇地宣告:“你们是不是单身,有没有求偶意愿有什么关系?这只是公司派给你们的任务,执行就好。”
“不用上班,我肯定愿意参加!希望有好吃的!”夏般已经没心没肺地畅想起来。
岑雁比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地球男性的质量,并不像夏般那样乐观。她本想劝诫相貌优越夏般穿难看一些,但目光触及夏般的寸头,又把嘴闭上了。国内男性的审美还停留在白幼瘦,夏般应该不会招惹上一些难以甩脱的苍蝇。
岑雁豪迈地响应:“好!那咱们就光明正大地翘班去吃好喝好钓男人!”
柯颂冷眼旁观,不紧不慢地刺了一句,“这种事情多半只是走个过场。”顿了顿,他意识到这话有点儿不对味,又补充,“不过,也不排除你们撞大运碰到瞎眼的男人的可能。”
揭锐似笑非笑,视线钉在柯颂脸上:“柯颂,你偏心!这等好事怎么不喊我和孟嘉欣去。”
孟嘉欣抗议:“哎,打住,你自己想去你就自己去。我不是单身,别拉上我啊!”
“你去了,谁看门?我?”柯颂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否决了揭锐的提议,理由还很正当。
揭锐玩味地笑笑,小声嘀咕:“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把岑雁搡去联谊的这件事,柯颂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职业性质使然,柯颂具备常人所不能及的钻研精神,让他放弃对好奇问题的求证的过程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柯颂仍然不能确认岑雁是不是对他有意,但他发现,岑雁的心意已经不是重点。
他在她身上投掷了过多的注意力,他在试探的过程中产生了进一步了解她的**,才是最危险最可怕的重点。
他拒绝岑雁的那番话是发自内心的,他不像揭锐和孟嘉欣一样饥不择食,连存在生殖隔离的跨物种也能接受。他清楚自己心高气傲的,多少有些蔑视地球人,这点他不辩解。
他不认为自己现在对岑雁产生了异性之间的好感,他清楚自己接触异性的经验实在太少,所以才会在不服气地试图证明自己没有自作多情的过程中,短暂对岑雁产生好奇心。这一过程就像是在黑暗中会看向光源所在的地方,柯颂坦然接受了自己视线的偏离,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把灯打开,满目光亮,他自然会找到真正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而把岑雁搡出去,自然也是把灯打开的步骤之一。
推动岑雁参加联谊,不仅能侧面验证她对他的心意,联谊顺利的话,还能从外力上阻碍他的自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一举两得。
周六那天下午,岑雁和夏般结伴前往联谊场所。
柯颂还特地观察了她们当日的着装,结果发现这两人完全没有一点儿要打扮的意思,照旧穿着平日上班的衣服。
他的心绪复杂:“你们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尊重活动了?”
“我没穿人字拖啊!怎么还不尊重?”夏般来了个高抬腿,展露她脚上的运动鞋。
岑雁好似没听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注意力全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正翻着办公室冰箱的孟嘉欣冷飕飕地评价:“又不是和你见面,你这属于和尚训道士。”
“什么?”
孟嘉欣得意地转过身来,挤眉弄眼地展示她新学的歇后语:“不懂了吧?和尚训道士,管得宽!”
柯颂鲜少被人评价多管闲事,自然抵触这个评价,没好气地训她:“扫完地洗手了吗,就去翻冰箱!”
“又不给你喂东西吃,你管我!”孟嘉欣才不怵他,转身继续翻冰箱,还特意翻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甚至故意问他,“哎,柯颂,这里有凉茶,你要不来点?”
柯颂的眼神陡然锋利,神色布满阴霾:“孟嘉欣,我没和你算账,不代表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你背着我把清洁工作外包给大婶,大婶把业主放在楼道贴条注明要保留一周的家电外包装收走了,业主直接投诉到我这里,我觍着老脸给你擦的屁股。要不是我和大婶确认过,你还是有在干部分的清洁,我早就把你提溜过来臭骂一顿了。你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柯颂这人,你惹恼了他,让他下不来台,他通常直接就把台子掀了。
“天太热,我上岗都要戴着口罩,确实受不了才请人帮忙分担的。”孟嘉欣没想到事情早已东窗事发,立时低眉顺眼,老实得跟门口的地毯似的,任人踩踏。
……
岑雁本人是不信服街道办组织的联谊活动的含金量的。在她眼里,这跟她让村口大妈给她介绍对象的含金量不相上下,什么歪瓜裂枣、臭鱼烂虾都能滥竽充数,算作嘉宾。
出乎意料的是,街道办这次的活动人选竟然乍一看还算过得去?虽然她和夏般的身高仍然足以鹤立鸡群,眼睛像尺一样看出男嘉宾“过五减三,低五归零”地虚报身高。
不过,岑雁还是没能在人群中结识到心仪的男嘉宾,而被认定只是去吃东西的夏般竟然有所收获!
简而言之,夏般对一个叫张彻一的男生见色起意了。
窄内双,白面孔,文文弱弱,书卷气十足,笑起来青涩得像是枝头上尚未成熟的果实。客观评价的话,张彻一属于在普通人里自然还算出众,但站在出类拔萃的夏般旁边,属实不够看。
偏偏夏般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他,并且只能看见他。那一刻,时间都好似静止了,电流爬过全身,抽走本该平稳的心跳节拍。
岑雁没能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目睹夏般脸上挂上春心荡漾的笑容,听见夏般用这般贫瘠但文绉绉的形容词描绘那一刻的感受。词穷但努力,爱情居然让人变诗人。
不过,岑雁并不太能感同身受夏般此刻的心情。
艾欧尼亚星的美貌实在太具杀伤力,哪怕朝夕相处这么久了,身为颜狗的岑雁时常还是会被这群外星人无死角的美貌震慑到。
举个例子,柯颂告知她转正真相,没少埋汰她的那晚,她在梦里猛锤柯颂的头出气的时候,都记得不要砸到他的脸。事后还小心翼翼地擦掉流淌在他脸上的血迹。由此可见他们的美丽的权威性。
岑雁实在不能理解,拥有这般无可挑剔的容颜,是怎么能够对另一张不及她的脸一见钟情的?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彻底论证了审美的多元性和爱情的盲目性。
巧合的是,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单方盲目的故事。张彻一似乎是全场唯一能够欣赏夏般的寸头、纹身和身高的男士,其他男士看见夏般有两种反应,要么绕开她走,要么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啧啧称奇。
而夏般和张彻一似乎一致地缺乏规则意识,两人粗略交谈了几句,就直接离开了联谊场所,去往附近的公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夏般勉强也算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入场签到。
收到夏般信息的岑雁扶额,她倒是不担心夏般会吃亏,先不提外星人特殊的力气,单论体格,张彻一就完全不是夏般的对手。张彻一不只身高很虐,比夏般矮了五六厘米,还是本地人口中的白斩鸡身材,一看平日就缺乏锻炼。
被留在原地落单的岑雁多少有些尴尬。她的长相讨喜,气质更是人畜无害,最关键的是还爱笑,因此哪怕她超越平均值的身高基础摆在那,也不少男士上前搭讪。
相亲市场和恋爱市场的差异极大,颇有种种猪配种的感觉。岑雁不是本省人,没房没车,学历一般,干的工作不够体面,以上就足以劝退99%的男性,剩下的男士都是冲着岑雁盘靓条顺、年轻好生养,能够改善孩子基因去的。
岑雁是不折不扣的颜狗,对联谊本就兴致缺缺,自然不会接受男嘉宾用审视孩子容器的眼光来审视她,因此她毫不意外地空手而归。
不过,八卦的同事们倒是对这场联谊很感兴趣。活动结束得早,岑雁拎着超市买的水果和蔬菜,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被揭锐拦了下来。
揭锐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妹妹,没打到猎?”
岑雁笑逐颜开,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撸猫:“这话你不该问我,而是问御前侍卫。”
“这逆子都懒得动。不过懒点也好,不像它的死党,天天什么东西都抓过来送给我,扑棱蛾子、蟑螂、苍蝇、死老鼠、蜜蜂、壁虎、小鸟、飞蚁……我这里都快成动物园了。”
“它都没舍得吃,眼巴巴跑过来献给你,你居然不当着它的面吃掉,寒了它的心。”岑雁哈哈大笑,放下猫开始清理水碗。
“大可不必!我可没有异食癖。”揭锐望着蹲在地上的岑雁,突然觉察不对,“咦,夏般呢?自己又去逛谷店了?”
“没有,她和男嘉宾去逛公园了。”
“啊?”
“嗯,你没听错,般般好像坠入爱河了。”
平静的湖面被掷入重磅炸弹,揭锐惊诧到眉毛都快竖起来。
种种情绪掠过心头,他眼如弯月,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妹妹,连夏般都坠入情网了,你还单着说不过去吧?联谊没有合适的没关系,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合适的?你喜欢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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