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来,喝点水。”

章信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干燥的口腔里进了一点温温的水,慢慢睁开了眼睛,尤朗如刀削成的侧脸近在咫尺。他一边低头喝水一边嗅着尤朗身上干净的气息,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他是不是靠在尤朗怀里?!

像是夏天雷雨时闪电劈进屋子里,章信后脑一空,随后脑回路也像雷鸣一般“咔啦滋啦”地响起来,直着眼睛看看尤朗,最后火光一闪——他短路了。

小孩子真的很稚气。尤朗靠在床头,一手扶着他,一手端着水杯,看他羞涩万分的动作和不敢置信的眼神,没有笑,但神情温和了许多。

他好像,比楠楠还要可爱。

“尤、尤董……”章信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尤朗按住了:“不疼了?”

章信一顿,还是乖乖靠着了。说真的,他震惊到极点的时候确实感觉不到疼痛,就像身体里有一个开关,被尤朗一按,就把所有的感觉都给隔绝了,现在尤朗一问,又把开关打开了,臀上连绵不绝的痛感仍旧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头脑。

“把水喝完。”

能被尤董抱在怀里的机会不多,章信还是很珍惜的,低着头,乖乖地把半杯水喝了,尤朗身上清冽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感到心安。

半杯水,不多,尤朗看他眼泪汗水流了一大堆,怕他脱水了,又不敢给他多喝,半杯水下去,便放开了年轻人,让他趴在床上。

“尤董……”章信一阵没有来由的心慌,很怕尤朗就这样走了。

尤朗背对着年轻人找药,头也不回地说:“没有走,上药。”

章信放了心,不说话了,只等着他过来。本来这么几个字,根本没有必要放在心上的,可是尤朗一回头,看见小孩子露着个紫红破皮的屁股趴在床上时,突然就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

他刚刚是在哄小孩?

尤朗无声地笑了笑,走到年轻人身后,拿着药,避开破皮的地方“嘶嘶”喷了几下。

“呜——啊……”滚烫的**被清凉的云南白药冰得瑟缩了起来,“尤董……”

“放松,揉一揉,不然好不了。”

虽然真的不好受,但章信显然非常珍惜这样的待遇,强忍着身后的疼痛和刺激,竭力放松,乖乖趴着。

尤朗的揉搓并不温柔,整个过程跟上刑一样,比挨打好不到哪里去,章信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握紧拳头努力不要出声,心中不住为自己的屁股默哀。

大约揉了十分钟,尤朗就出去洗手了,章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想总算是逃过一劫,可还没高兴完,他就看见了回来的尤朗,以及,尤朗手中白色的藤条。

章信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是打完了吗?药都上了,为什么还要拿藤条?难不成还有什么没说?不至于吧!再挨藤条,这个屁股真的不用要了!

“尤董。”章信一抬头,眼中蓄满了泪水,很难分清到底是真情实感还是演技太好。

尤朗拉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正好对着小年轻的脸,道:“我想起一件事,听说,你和小徐总谈的时候,说你是朗英集团的接班人。”

“咻”一下,章信脸色变了,垂着眼皮,没有说话。

尤朗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伸出手去:“手给我。”

章信像受惊的鸟儿,眼睫毛忽闪忽闪,慢慢地把右手伸了出去。

尤朗抓住他的手,往上一翻,将手掌心朝上,捏住他并拢的四指,教他逃脱不得:“说吧。”

说什么呢?章信咽了一下口水,他记得,以前尤朗说过,不要拿着这件事在外面招摇,而且,他都被丢到商务部门这么久了,还在外面堂而皇之地以集团接班人自居,以后如果小徐总或者知道的人在外面拿这个说事,想必尤董会苦恼吧。

“抱歉,尤董,这只是策略性的话术,可以……”

“啪!”

“啊!”章信的话直接被藤条打断了,右手手心像被割开一样,一道斜斜的红痕慢慢浮现出来,和周围的白皙形成了鲜明对比,“好疼……”

“再说。”

再说,章信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解释,直接认错比较好,显得诚心一点,于是吸吸鼻子,道:“尤董,我知道错了,我以后……”

“啪!”“再说!”

章信疼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本来屁股就已经够疼了,手心比屁股还疼,本来就没什么肉的地方,被尖利的藤条这么一甩,跟直接打在骨头上似的。

“对不起,尤董。”

“啪!”

“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啪!”

“啊!!尤董,我会找机会跟小徐总解释的……”

“啪!”

“救命!好疼!我是为了把项目谈成……”

“啪!”

“啊呜——我不知道了,尤董我不知道了!”

小指粗的藤条扬到半空,却没有砸下来。章信看着掌心几乎连成一片的红痕,劫后余生一般哭了出来。可是,庆幸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几秒,藤条就如夏日急雨一般“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章信疼得鬼哭狼嚎起来,嘴里拚命叫着“尤董”,可是尤朗没有应声,只是全力打了二十下,把年轻人的手心都打破皮了。

伤处看着十分骇人。

尤朗生气地把他的手丢回床上,怒道:“不知道怎么不早说?胡说八道什么?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不懂就要让我知道?”

“呜呜呜……”章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憋得脸都红了,根本不像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倒像一个三岁小孩,“讲、讲过……我是,是怕您生气……”

“你胡说我就不生气了?我真是,”尤朗有气没地方发,又不想再打他,抓着藤条狠狠往床上一砸,把柔软的床铺打出一道凹痕来,“我真恨不得打死你!”

章信心里嫌自己蠢,不敢应声,只是哭。

尤朗生气是真的,心疼小年轻挨这么多打还哭唧唧不敢说话也是真的,有些无奈道:“哭什么啊?接班人。”

“我……”章信一怔,尤董刚刚说了什么?

愣了几秒,章信缓缓抬起脑袋,傻傻地看着尤朗。

尤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温声道:“有胆子在别人面前说,没胆子在我面前说?”

章信眼睫毛一颤,心想,这是被肯定的意思吗?

“我、我以为您在生气……”

“嗯,是有点,但是也很高兴,”尤朗罕见地冲他笑了笑,“除了刚开始想要跳槽,后面你都很努力,没有放弃,没有让我失望。”

有些红肿的眼眶又落下泪来,但这次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感动和心酸。“因为我知道尤董也没有放弃我。”

“什么时候知道的?”

“楠楠拿巧克力给我的时候。”

尤朗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温暖,笑说:“不算太笨。”

“我还以为……”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章信侧头枕在手臂上,任由眼泪汹涌,“那次您打了郁总,我还以为……”

尤朗眉头一皱:“我什么时候打了郁勉?”

“就是,”章信也记得不太清了,“反正就是有一次,祁谦礼告诉我的。”

果然三人成虎啊,尤朗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只是笑笑:“我要是敢打他,集团大楼都被他拆了。”

章信抬起头,内心突然充满了安全感,小心地支起身子,问:“尤董,我可以,抱您一下吗?”

尤朗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章信立刻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要求,垂下头,默不作声。

其实抱也刚抱过,可能也就半小时前,尤朗才把他从外面抱回来,又让他靠在怀里喝了水,可是小年轻主动提出要抱一下,就很奇怪。

尤朗并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哪怕是和他有过一段短暂婚姻的前妻,两人也没有太多接触,他甚至因此怀疑自己是否是性冷淡。

这么多年来,他能拥抱的对象,其实只有那个不亲生的儿子。

章信是第一个问他要拥抱的人。

尤朗心里有根弦被拨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弯下腰,两手穿过年轻人肋下,把他扶起来,让他跪在床上。

章信看着他,不敢动。

尤朗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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