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养伤，尤朗干脆让小年轻把年假给休了，正好避开他大动手脚的时候，省得小年轻被误伤。

林平聪在尤朗的办公室里，像泼妇一样耍无赖：“你把商务总监的位置给一个普通职员，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别人笑不笑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你就是这么跟我赌的，谁把徐氏的项目拿下来，谁就坐那间新办公室。”

十五楼前段时间装修，在郁勉的办公室隔壁腾了一个新的办公室出来，是给将来的商务总监准备的。

“一个项目具有偶然性，如果连那些为集团奋斗了多年的老将都没有机会，以后别人恐怕不会为你做事。”林平聪打定了主意，肖扬拿不下商务这一块，那尤朗就等着集团里的消极怠工吧！

尤朗靠在椅背上，昨晚收拾小年轻让他筋疲力尽，实在有些累：“我们都不年轻了，何必呢？就算你拿下商务这块又怎么样？我手里的股份你是绝对搞不到的，除非，”尤朗定定地看着他，“除非你把朗英搞垮，再注资或者收购，把它变成姓林的，但是你舍得吗？朗英是我们三个人看着长大的，我们当初……”

罢了，都到这一步了，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林平聪一拍桌子：“就是因为朗英有我的份，所以我要商务！”

“你四十多快五十岁了，别不讲理了！”尤朗也气得不轻，“你要怪，就怪肖扬什么都没准备，自信满满成功在握，结果做了什么事？把策划书上章信的名字改成他的，就是他做的最大的努力！你知道，光凭这个，我就可以开除他！我现在还让他坐在商务部门经理的办公室里，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如果不是你迟迟不肯答应让他坐总监那个位置，他怎么会被逼到这份上？他和郁勉同一年来的！你怎么对郁勉的？你又怎么对他的？”

“那你倒是找出郁勉一件做得不好的事情来！”

要说尤朗在集团里最骄傲最自豪的事情，恐怕还不是培养了章信，而是他当时力排众议要等回来的郁勉，是真的从没让任何人抓住过一点把柄。

林平聪沉默了一会，但显然没有放弃，发狠似的道：“好，你非要让他坐那个位置，我就非把他拖下来不可，走着瞧！”

林平聪出去了，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尤朗歪着头闭上眼睛，脑袋一跳一跳地疼。今天的香薰似乎浓了些，闻着很不舒服。

祁谦礼完全接手秘书的工作很久了，很多事情都是按照以前章信的方式来做的，甚至包括香薰的味道和浓度，但尤朗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很不一样。

一周后，章信回到了集团，第一天就是商务总监上任，集团上上下下的人都来祝贺，真情实感或虚情假意。章信把自己在商务部门的东西搬到了十五楼那个独立的办公室，脚下轻飘飘的，像是做梦。

大家闹了半天才消停，章信下午就到尤朗那里去了：“尤董，我有什么工作吗？”

商务总监是新设的职务，没有人跟他交接，也没人交代他要做什么，相比起从前繁复琐碎的秘书工作和忙碌却无用的商务部门生活，章信很不适应现在那个办公室。

“怎么？别人都恨不得没事情干，你倒一天到晚找事做。”

章信微微垂着头，心想，办公条件也好了，工资也涨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大概是为了显示对商务总监这个位置的看重，章信今天特地穿了一套颇显正式的西装，只是小年轻似乎没有什么审美可言，经济能力也不允许他买更好的西装，身上这套衣服，如果拿去大学辩论赛现场，应该能唬得住人，但是在这里，就显得太普通太……丑了。

尤朗在桌边的小盒子里找了张名片递给他：“这是给楠楠做西装和礼服的设计师，让他给你做。”

章信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名片，对这名字有点眼熟，又想想楠楠的条件，撇撇嘴，道：“可是尤董，我没有钱。”

啧……这话说得，好像很亏待他一样。

“不用你出钱，就跟楠楠一样，都记在账上，行了吧？！”

这话说得颇为无奈，但章信却感到了某种甜蜜，至少他和楠楠也是谁同一个待遇了，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尤朗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声气道：“这个职务是新设的，很多事情不止你，可能连我也料不到，但是集团内部问题很多，林平聪和肖扬会一直盯着你，你要小心一点，这段时间，不求有功但求无功，先平稳过渡再说。”

听着很严重的样子，章信也严肃了些，点点头：“我明白，尤董。”

“你，”尤朗想了想，“你去找一下郁勉，让他教你当总监吧，我看他当总监当得很舒服。”

啊？章信一时分不清尤朗这话是夸奖还是批评，但还是乖乖去了。

章信进到郁勉办公室的时候，郁勉正拿着游戏手柄打游戏，抬眼看了下，笑道：“商务总监来啦？陪我玩一把！”

章信默默想，郁勉果然当总监当得很舒服。

“郁总，是尤董让我过来请教您……”

“章信，你已经是商务总监了，说话不要再像个小秘书一样，天天尤董尤董的挂在嘴边，没有他，你会死吗？”刚说完这个字，郁勉就在游戏里被人杀了，骂了句脏话，把手柄丢在桌上，“过来坐啊！”

郁勉的办公室跟别人的很不一样，弄得跟家里一年没收拾过的客厅似的，不规则的玻璃茶几十分具有艺术感，沙发上的抱枕却五颜六色，小冰箱里全是水果零食，办公桌上两台电脑，右边工作，左边游戏，当然还是面对着左边的时间多一些。

章信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了，看郁勉泡冷萃茶。

“要冰块吗？”

才四月，就要吃冰了？章信疑惑，却只道：“不用。”

郁勉把一杯茶递过去，然后打开冰箱，弄了点冰块进自己的杯子里：“找我干嘛？”

“尤董说，找您教我怎么当总监。”

“总监啊，”郁勉说着朝办公桌走去，下一把游戏要开始了，“很简单的，签签字、开开会、喝喝茶、吃吃饭，不高兴了就找个人来骂一顿。”

额……郁总您是靠谱的吗？

“你别不信啊，都当总监了，难不成什么事都自己干？当领导本来就是这样的嘛，不过，”郁勉严肃了些，“也不要以为很简单，有些字，一签，责任就是你的了。”

“所以你也不要看尤朗林平聪他们好像很轻松的样子，集团出了事，最紧张的就是他们，表面看着容易而已，心理压力很大的。”

章信点点头，心想尤董看重郁勉，是有道理的。

可是，章信对他的敬佩不过一秒，就见他笑嘻嘻探头出来：“所以要善于调节啊，小接班人，过来打游戏！”

章信：……

在郁勉的软磨硬泡下，章信还是堕落了，跟郁勉一人一台电脑，把办公室敲得“噼里啪啦”响，以至于激动得连响了好久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赢了一把，郁勉放下叉掉胜利的页面，才听见“砰砰砰”的，头也不抬地问：“谁啊？”

“我。”

章信猛然抬头，看见门口倚着的人时，顿时从头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