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浑身一抖,虽然皮带还没有落下,但是他能听见尤朗摆弄皮带时金属扣碰撞发出的声音,也能听见尤朗凭空挥舞皮带时划破空气的“咻咻”声,他甚至能想象皮带甩出去的弧度——他的腿软了。
尤朗自然看见年轻人两腿抖得像筛子,心中嗤笑一声,嘴上却提醒:“放松,不然会打伤。”
这个时候怎么放松得了?章信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倒越抖越厉害。尤朗等了一会儿,看他没什么变化,仍然紧绷着,也就不管了,“咻啪”一声落下皮带,小年轻果不其然一下叫出声,随后单膝跪了下去。
尤朗扯了一下皮带,道:“你越紧张,就越疼。”
章信眼泪飙了出来,纯是疼的。他好多年没被打过了,也好多年没哭过,今晚真是太丢脸了!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种狗屁错误,要是还被尤董打,他就是猪!
章信擦了眼泪,很有自知之明地重新撑好。这回真是努力放松了,就连腿也不怎么抖了,就是屁股疼。
尤朗不多说,扬起皮带,“咻啪”一下,给那个白皙的屁股又添了一道红痕,和刚刚那一道并列着。
章信觉得丢人,不愿意喊出来,但又实在疼,只是连连闷哼。皮带凌厉,尤朗下手又狠,皮肉很快**起来,跟油泼一般,火辣辣地疼。
章信咬牙忍了六七下以后,觉得浑身血液都滚涌起来,比刚才喝了酒还热乎躁动,似乎出汗了。
尤朗常年健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打起人来毫不手软,每一下的力度都控制得刚刚好,能在年轻人臀上留下一道两指宽的红色肿痕,但不至于破皮。可是屁股就这么点地方,六七下就把两瓣肉盖了个遍,第二轮皮带再下去,那片绯红迅速加深,微微骇人了。
疼上加疼,章信忍不住呼出了声:“啊!尤董,啊!疼、疼……”
可是这第二轮还没打完二十下呢,等第三轮下去,那可真是揭开皮一般,“咻啪”下去,皮肤被抽得一暗,随后由深红转向紫红,章信脖子猛地往后一仰,疼得灵魂出窍了。
“咻啪”“咻啪”“咻啪”,尤朗保持着始终如一的速度,不紧不慢地结束这一场惩戒:“起来吧。”
下半身疼麻木了,章信缓了一会儿才有些僵硬地起身,想摸一摸看一看么,又不大好意思。尤朗把他的皮带丢在沙发上,道:“裤子穿上,记住教训,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章信只听见“裤子穿上”几个字,赶紧弯腰提裤子,结果扯到伤,疼得龇牙咧嘴,整张脸都扭曲了。
本是打算就此结束的,但尤朗又想起郁勉的话,觉得不能太没良心了,一边想要章信什么都会一边又什么都不告诉他,还是开了口:“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
嗯??章信裤子穿到一半,震惊地抬起头:“尤董,这是什么意思?”
“你上次去和电视台谈合作之前,肖扬那边应该早接触过了,他们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为的就是不想让你把这个合作谈下来。”
章信不明白,疑惑甚至掩过了□□的疼痛:“可是,谈不下来对公司没有好处啊,肖经理怎么会这样做呢?”
尤朗忍不住摇头,不知道说他单纯还是笨,都工作好几年了,竟然对职场的复杂没有一点认识。
“商务上的事本来就是该由肖扬负责的,可是肖扬背后是林平聪,我们不和很久了,但是商务这一块我不可能拱手让人,所以才让你去谈,他们不想让你谈下来也在情理之中。后来肖扬做了谈长约的方案,大概是想从里面捞点好处,我没当面驳他,但今晚也确实没用他的计划,大概他们后面还会有动作。”
章信木木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赶紧把裤子穿好,才怯怯道:“尤董,我还是不明白。您和林董不是一起创业的吗?为什么……”
说到这个,连尤朗也要叹息,他当年确实和几个伙伴一起创业,林平聪也是其中之一。当时众人一腔热情,到处找人把公司的底子打了下来,可是很多时候,情谊不会比金钱和权力更诱人。
“很多年了,说不清。”尤朗避而不答,年轻人也不好再问,只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章信伤得有点重,加上心里有鬼,第二天上班时总感觉不大自然,仿佛别人都能透过他黑色的西装裤看到他挨过打的屁股,羞耻得抬不起头来。尤朗进办公室时顺道瞟了一眼秘书室里的小年轻,结果小年轻一和他对视立刻把头低了下去,耳朵红得像日出时的云霞。
章信再次心不在焉大半天,最后以辞职宽慰自己,反正他很快就要走了,尤董这么忙,也会很快忘记这事,谁也不会在乎。
桌面上的白纸列了几家他中意的公司,都是在招秘书文员一类的岗位,他打算再筛选一阵,结合上班地点、薪资等因素再做考虑。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打破了。某天,尤朗因为找不到章信只得让另一个秘书打印会议材料,结果那个秘书心思向来不在正事上,一点小事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尤朗当即发了脾气,第二天又因为这件事冲着章信一顿骂,章信好几次张口想说话都被瞪了回去。
“窗边站着去!半个小时再来跟我说话!”尤朗怒气冲冲,“以后上班时间不在你那秘书室里坐着,我就打断你的腿!”
章信这回没觉得羞,就是单纯的冤枉,但是尤董正气头上,他也不能说不,只得忍气吞声,默默转身走到窗边站着去了。
尤朗的办公室在写字楼顶层,站在窗边,几乎可以俯视N市CBD全貌。尽管还有比他们集团更高耸的写字楼,但在N市,他们集团已经是不容忽视的存在。章信没工作时,对于这些大楼里坐着的人的想象就是西装革履,胸有成竹,落落大方,可进来了才发现,不讲理的也很多。
比如,他身后坐着的那位。
身旁的白色窗帘遮着光线,影影绰绰,章信蓦然想起小学时被老师罚站,也是这样站在窗边,他无聊非常,就盯着窗帘看。小学条件并不好,教学楼很久,窗户是那种木窗格,窗帘则是很俗的蓝色布料。现在这大扇落地窗白色软帘,都快赶上《红楼梦》里贾母给林黛玉的软烟罗了,可他还是在罚站。
他恍惚间觉得,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始终被决定,**控,被指使。
这冰冷的城市是一个巨大的钢铁牢笼,他将一声被困于此地,永不得自由,也永不得解脱。
这么胡思乱想了半个小时,却是过分入迷了,以至于尤朗连喊两声,章信才听到,忙回头,看到尤董拿着手中的文件夹指了指办公桌前,大概是让他站回去。
章信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站好。小年轻够高,却有些瘦,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尤朗消了气,问:“昨天去哪儿了?”
“尤董,我昨天去参加七月的生日会了,前天晚上给您发过短信,您同意了的。”
什么?尤朗微微蹙眉,似乎确实有这么个事,看来是他给忙忘了。
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骂了一顿,尤朗过意不去,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便问:“你七月生日?哪一天?”
他们公司每个月都有一次生日会,安排在当月生日的员工出去玩一天,庆祝生日,也算是团建活动吧。
章信微微低头,说了个日期。这回尤朗的眉蹙得更深了,这不就是他和电视台会谈后来把小年轻打了一顿的那天?
“当时怎么不说?知道你生日就不让你晚上还跟去喝酒了。”
“尤董不必在意,我以前,也不过生日的。”他的父母,似乎都忘记了有生日这件事。
尤朗沉默一阵,然后在电脑上操作了一阵,道:“给你打了一笔钱,下班以后去吃顿好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没必要苛责自己。你生日我记住了,以后生日你就正常下班,不用再跟着我奔波,再有什么特殊日子也可以跟我讲。”
章信庆幸自己刚才低下了头,否则也许尤朗就会察觉出他的不自然了。这么多年,他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有没有谈过恋爱,直到现在,才有一个人把他的生日放在心上。他鼻头酸涩,想了许多话要说,最后却只有一句:“多谢尤董。”
章信回到自己的秘书室才掏出手机看银行短信,尤朗竟然给他转了两万块钱。虽然两万对于尤董来说可能只是米粒两颗,但是在章信看来,却是不小的数目了。
他眼眶微红,将桌上那张记录了合适公司的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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