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
原本因为郁勉的一句话而心惊胆战的章信猛然吓了一跳,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屁股却莫名一紧。
章信深呼吸几次,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跟自己说了几次“没事,不要怕”以后,一如往常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年轻人正要开口叫人,却见尤朗满面怒容,手往旁边一指:“站过来!”
章信顿时色变,那个地方他站过两次,每次都是挨打。他不是第一次挨尤朗教训,那次跟尤朗去了公寓以后,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多抗拒,可问题是现在郁勉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前啊!
他再怎么说也是二十六七的男人了,就算不介意挨打,还能不介意被人旁观吗?
“尤董……”
“我叫你过来!”
章信下意识地想求饶,却被尤朗一声怒喝给吓住了,只得在尤朗的怒目注视下慢慢地挪过去。借着转身,章信偷偷看了一眼郁勉。他本以为是郁勉在尤董面前说了什么才害得他挨打,可是郁勉脸上也只有生气。
“尤董。”章信蚊子叫似的出声,表示自己站好了。
到底是害怕,站得比之前两次远了一步,尤朗看着他懦弱胆怯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抓起桌上又长又薄的刚尺,扯着年轻人的手臂拉过来,“啪”地重重落下一尺!
“啊!尤董!”章信被扯得站不稳,踉跄了一下,屁股登时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感。钢尺窄而薄,带来的是格外尖锐狠厉的痛感,比起木尺来,更像是藤条鞭子一类的条状工具。
章信不想在郁勉面前丢脸,因而很痛也强忍着没伸手往后捂,只是拧着眉头站好了,微微喘气道:“尤董……”
尤朗愤怒异常,抓过一份文件往他面前一摔:“这是什么?”
章信不知所以,低头翻了翻,才知道是自己学姐帮分公司写的宣传稿,可是这稿子没问题啊,不然也不会被分公司登到网站首页,至于现在撤下来,他就更是莫名其妙了。
“尤董,我不明白……”
“啪!”钢尺挟风抽在屁股上,打断了章信的疑惑。西装裤不厚,挡不住疼,章信咬牙忍了没叫,可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你不明白?”尤朗手中的钢尺敲在文件上,“我问你,这是谁写的?”
谁写的?难道……
章信满腹疑惑地看向郁勉,郁勉却面无表情。他不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只能抱着侥幸心理,道:“尤董,这是分公司的事……”
“啪啪啪!”钢尺连续打了三下,疼得章信差点跳起来,眼泪都泛起来了:“尤董尤董,别打!”
“这种时候还跟我撒谎,你该不该打?!”尤朗气不过,干脆站起身来,一手扣着年轻人左手按在腰上,顺势将他往桌上一按,让黑色西装裤包裹的臀部翘成了身体的最高点,而后抬起薄薄的钢尺,以十成力道“啪啪啪啪”地甩了下去!
章信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屁股上迅速传来连续尖锐的刺痛,又麻又辣,一时间疼得话也说不出,只趴在桌面上一个劲喊疼求饶,被扣住的左手握拳又张开,却没办法缓解一点疼痛。
一连打了二十几下,尤朗觉得手臂都酸了,才一把丢了钢尺,放开年轻人,重新坐回椅子上。
郁勉跟看戏似的,刚刚这么久没说话,看章信挨了一顿打,才道:“分公司相关负责人已经说了,写稿的人是你介绍的,因为这件事不合规,相关人员已经被罚款调职了,分公司总经理还要为这件事写检查报告,章信,你不会以为装不知道就没事了吧?”
堪堪站好的章信脑子“嗡”一下,完全没想到不合规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愣愣问:“哪里不合规?”
这句话问出来,尤朗差点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他习惯了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早就脸都歪了!尤朗恨不得像教训儿子一样直接扒了他的裤子用巴掌打,但他还算冷静,只是再次抓起钢尺“啪啪”落了两下:“你是不是要重新接受新人入职培训?!这种可能泄露公司内部信息的事,你居然问哪里不合规?!章信,你这个董事秘书当得真是好啊!”
章信先是疼得紧紧咬住下唇,又被尤朗几句话说得脸红——他很少接触这类事情,这回想帮人家一把,反倒给人家添了麻烦,害了人家。
“尤董,我……我不知道……”许是疼的,又许是愧疚,年轻人的声音里染了浅浅的哭腔。
可事情已经造成了,说不知道不知情没有任何作用。郁勉冷冷地瞥他一眼,公事公办道:“学长,按照集团的奖惩制度……”
尤朗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扣全年绩效奖金,交一份检查报告上来。”
章信一愣,惊讶于这惩罚的重量。每年的绩效奖金在他的收入中占比很大,他本来想着,到了年底拿到这笔钱,加上自己的积蓄,再找别人借一点,他就可以付一套房子的首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可是就因为他不明所以地介绍了个人去帮分公司写宣传稿,他这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尤董……”
“尤朗!”这回打断章信的是郁勉,他面容严肃地看向这个集团的掌权人,“他不懂集团规定,你也不懂。”
尤朗似乎不想在章信面前说这件事,冲他道:“你先出去,下班不要走。”
章信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和尤董争他的奖金归属,只得拖着一个疼到麻木的屁股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办公室。
只剩下两个人的办公室里,尤朗直言:“我不可能让他离开我身边。”
按照集团规定,出这种事,别人都调职了,章信也逃不了。但是对于长期身在管理层或比较舒适岗位的人来说,调职很有可能导致职员离职跳槽。尤朗是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如果这时候遭受这样的打击,很有可能一蹶不振,更不要说什么培养了。
郁勉却耿直,道:“你为了培养接班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是吗?”
“郁勉,我没有偏袒他,扣全年的绩效奖金,难道处罚得不够重吗?那几个人调了职,但钱还是照发,这样的处理发出去,完全可以令人信服。”末了还是顾及和郁勉的情谊,尤朗求情似的叹息,道,“郁勉,他还很年轻,不要这样对他。”
郁勉知道他的难处,虽然不认同,却也不说话了。
章信坐在秘书室里,能看见郁勉不悦离开的身影,过了会便接到尤董的指示,让那个分公司的总经理过来一趟。
尤董和那个总经理谈了很久,章信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只是心中的愧疚和自责越来越重,到了最后,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全年奖金了,就连挨了三十来下钢尺的屁股也不那么痛了似的。
时针走到五点,章信却不敢走,继续在键盘上敲着自己的检查报告。过了大半个小时,那位总经理才拉开门离开,神情凝重。
章信想追出去说些什么的,但是想到自己人微言轻,说了也没用,再说,跟尤董谈这么久,真有什么尤董也早说清楚了。
章信发了一会呆,却被突然推开的门吓了一跳,尤朗正严肃地现在门口处,言简意赅:“跟我走。”
“哦,好的。”章信赶紧保存文档,关机,顾不上疼痛发麻的屁股,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电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尤朗一言不发地去开自己的车,章信不敢问,只得默默跟上。看着尤董钻进驾驶座,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进了副驾驶。
尤朗还是没说话,启动车子走了。
关于去哪里,章信心中已有了猜测。他从小方向感就好,什么地方只要去过一次,不管白天黑夜,他都能很快记住并再次辨认。看着车窗外老城区的楼房一幢幢倒退,章信有点害怕地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是来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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