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灵体

漠县，叶自闲屋子外边混战正酣。

两只威猛金虎已然将打头阵的十数只小鬼撕成碎片吞入腹中，随后杀到三只溟鬼有备而来，联手施下溟咒，平地升起四根咒文立柱，将没了仙灵，仅靠咒法维持的金虎困在阵中，不断龇牙咧须焦躁踱步。

辰一清两个副将，吴元与穆彤正与三只溟鬼厮杀，律阳在卧房布下结界，镇守于此。见二人一狸现身，快步上前汇报战况：“大将军！来者还有一只溟鬼，数次尝试撕毁外围结界，西北角出现裂缝，方才已补上。可那家伙实在诡异，神出鬼没捉不住！”

“那凡人呢？”辰一清急问。

“屋内建了结界，他不会知晓外边的事。”律阳回话。

“办得好！”辰一清拍拍他肩头：“继续守好了。”

余洋打个响指，一身绸纱化为天青劲装，三步飞身上墙杀入群鬼之中；叶自闲足下启动，又被辰一清提溜回来：“守着院子，及时修补结界！”

话毕，长腿迈出两步轻身跃过墙头，落地间金色咒文冲破尘土，撞向困住金虎的四根立柱，不待金光穿透，辰一清已至近前，沙场淬炼出的汹汹杀气裹着他的同样爬满金咒的拳头，狠狠将立柱砸了个粉碎。

金虎暴起，怒吼着扑向溟鬼。

三鬼见状窜上半空，金虎凭空踏出金色浪花杀将过去，吴元手中化出一把长弓，弓弦绷，法箭现，噗咻声响划空直冲三鬼而去。

不成想三鬼修为不浅，两虎一箭只差毫厘竟撞上一面溟咒黑盾！

金虎恼羞成怒，猛撞黑盾，厚实虎爪不断拍击，轰隆声浪震天；法箭亦未罢休，箭尖死死抵住黑盾，颤动不已，非要钻破不可。

见场面焦灼，吴元腾空再举长弓，法箭尚未化出形状，一道紫光混着电花擦身而过。定住眼神一瞧，娇小身形足尖稳稳立在稳插黑盾的法箭之上。

余洋一双紫瞳映出黑盾咒法波纹，眉头微蹙间二指举过头顶，引下一道星紫电光。

两相交接，狂风卷起尘土铺天盖地。黑盾难以承受这番强力冲撞，随即裂出缝隙，不过眨眼即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余洋飞起的腿随着法箭一同刺入碎片之中，身位居中的溟鬼被法箭穿胸而过，头也被余洋踢飞了去，落在地上咒骂道：“小妖精凑什么热闹！”下一刻，吴元法箭又到，将其化为灰烬。

仙法震荡，余洋碎发扬起，乘风急速后撤，避免受到波及。却在瞬间感受到灵气自背心扩散，周身罩在无形的屏障之中。这灵气她相当熟悉，一回头，见叶自闲立于墙头，身处结界边缘，双臂松弛下垂神色肃穆。

这一分神，竟有溟鬼躲过金虎扑咬杀到她三步之近。余洋忙侧身，一道黑气擦肩而过，听得一声怪叫，原是辰一清抢至近前抓住溟鬼飘飞的黑发，将其拽出数步，提拳一砸，那溟鬼冷哼着化作黑雾没了踪影。

辰一清丝毫不慌，长臂伸展，五指凌空握住，竟叫企图逃跑的溟鬼再次现出形状。

将全程看在眼里的叶自闲心下隐隐一惊，不愧是上仙界杀神，没了仙灵，仅凭肉眼也能捉住溟鬼飘忽踪迹！

不等他心中生出佩服，忽感侧颊一阵寒凉。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他颈侧凭空出现一小团黑点，随即有什么东西自黑点中凸出、伸长，带着渗骨寒气向他颈间逼近。

利刃劈空之声‘铛！’的戛然而止。

一把黑色短剑停留在距他颈间一指不到之处，被两指稳稳夹住剑身，笑道：“当我是什么傻瓜吗？”

余洋眼角瞥见，面色霎时惨白。那剑尖太近，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她不敢轻举妄动。

辰一清的咒法同吴元仙灵一同刺穿手中溟鬼，见余洋愣在原地，这才回头。

‘我也是会痛的好不好’声音叠着那人颈间插剑毫无生气的模样赫然浮现眼前。

鬼爪不现身，只加大力度。被夹住的剑身散出浓郁黑气，逐渐狂躁地颤抖起来。

黎明时分墨染天幕，叶自闲高高在上，一袭月白衣袍猎猎翻飞，晨风裹着黑气扰动碎发。两指像是夹着羽毛，任那黑气咆哮，剑身怒震，他面不改色，不费半点力气。

辰一清捕捉到随风而至的天宝香，混着肆意横生的戾气将他钉在原地，难以动弹。

眼睁睁看那黑剑承受过于强大的对抗之力，隐隐现出晶蓝裂纹。

“上次中了毁元咒居然没死...”

右耳之后再现一团黑点。

黑点渐渐放大，那干枯畸长的手掌再次缓缓伸出。

“你是个什么怪物？”那黑爪伸向叶自闲下巴，晃动的指尖在掐扼与抚摸之间暧昧不明。

就在手指即将触碰的一瞬，叶自闲猛抬手，死死抓住那皮肤干瘪的手腕，另一侧双指发力，黑剑铛啷碎成几片，瞬间化为黑烟。

“你踏马才是怪物！”叶自闲一声暴喝，脖颈青筋凸起，生生将鬼爪自黑点中拉了出来。

鬼爪早已感知此人灵力非比寻常，却没料到会真的被捉住，奋力挣脱之时，腕间巨力撕扯，难以脱身。

定住心神，阴险一笑，索性往叶自闲身上扑去。

浓稠黑雾撞上亮白灵光，僵持须臾，白光陡然增强，黑雾逃窜，灵光中现出叶自闲翻飞衣袍紧随其后。

余洋早已闪身追上，辰一清见穆彤捉住剩余溟鬼，拔腿便追。

鬼爪牵扯两件大事，叶自闲当然想抓活的，出手难免有忌讳。鬼爪吃准了这一点，化作黑雾与叶自闲于夜幕之下追逐纠缠，溟咒仙法数度交锋，竟难分胜负。

余洋灵活，飞身屋顶轻盈追踪，时不时出手协助，无奈道行不够，只好紧跟在后干着急。

辰一清见状脚步急转蹿进一条小巷，靠远高于常人的听觉捕捉战况，循小道包抄。咒法相碰掀起阵阵声浪敲击鼓膜，他跨步上墙轻松跃过，于凡人院落疾速闪身而过，巨大的水缸表面只泛起细微波纹，打盹的黑狗警觉地直起脖子却一无所获。

辰一清瞥见右侧屋后闪过一道微光，想必翻过前方围墙便能实现包抄。身子一沉，小腿肌肉爆发出极大的力量，纵身越过墙体，却在半空神色一凛——墙后一地金光之中，顾琛手持一块散发鬼气的石头原地矗立！

轰的一声，辰一清落地一掌拍掉他手中之物大喝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顾琛着实被吓得腿脚一软瘫倒在地：“你你你你！”

辰一清正欲开口，周围空气中浓烈诡异的气味冲得他眉心阵阵刺痛，连早被封禁的仙脉也开始隐隐作痛。定睛往脚下一看，黝黑起伏的线条，卷曲难明的符文，这是...

那边厢呼呼风声刮入耳来，辰一清一把拉起顾琛跳出符阵，冲着半空大喊：“别过来！这是鬼阵！”

边喊边咬破手指掐诀画符，往地面拍下，金光织网，符文四散。

叶自闲正一掌拍向鬼爪，闻言见鬼爪诡异一笑，化作浓墨似的黑雾散开，又在瞬间收缩成极小的黑点彻底消失。而他来不及收力，来不及转向，正正落在阵中。

鬼阵线条与符文陡然凸起，辰一清发力，法咒金网往下一沉，地面震了震，鬼阵生生被按下数寸。

二者僵持间，碎石噼里啪啦跳起来。

辰一清极力压着喉头腥甜，实在没料到这溟鬼竟有如此道行，他甚至没进入阵中也大受影响，此刻仙脉震荡，血气乱涌。

突然间，阵中窜出浓浓黑气，鬼阵得到加持再次猛然凸起，条条金丝嵌入凸起的鬼阵，巨力相抵，鬼气更盛，金网符文遭受重创分崩离析，

一切发生得太快，叶自闲似乎也没料到，稍一愣神，已错过撤出阵中的最佳时机。

轰隆一声，鬼阵下陷数寸，幽绿鬼气汇成数条藤蔓，冲着阵中央张狂肆虐。

“叶哥哥！”余洋惊慌失措，几度弹指，电光霹下，条条藤蔓断裂萎缩，却远不及其再生速度。

“别进来！”叶自闲一声暴喝，平地炸出光点万千，于半空缠绕相连，筑起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屏障之内，地面起伏波荡，藤蔓遭压制，难以破土。

叶自闲聚精会神扫视鬼阵符文，手中飞速掐诀，在藤蔓肆虐的滋滋声中喊道：“谁也别进来！我可以出去！”

即便如此，他面色肉眼可见的刷白下来，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顾琛见状，脑子里嗡的一声：“不...你别这样！”自顾抢入阵中，向着叶自闲奔去。

他有护身咒，寻常鬼妖不得近身，可这鬼阵之物又岂是寻常？

绿森森的藤蔓虽无法突破护身咒，却掀起道道利气，宛若飞刃如暴雨袭来，割得他衣袍破裂，皮肤渗血。

辰一清顾不得仙脉震荡，再画护身符咒，咬牙跨入阵中，徒手蛮力撕扯藤蔓。

“这鬼阵具缚灵锁仙之效！”辰一清嘶吼道：“余洋别进来，顾琛快找那石头！把它踢出法阵！”

顾琛像被雷炸醒了，连滚带爬四顾找寻。

刚才被辰一清拍掉的那块石头，正在法阵边缘微微振动。

他三步并作两步，使力踢去，谁料正正踩在石头上跌倒在地。

叶自闲看在眼里，大喝：“余洋！”一张口血沫喷溅，触目惊心。

藤蔓化出锋刃，直冲顾琛而去，就在余洋电光杀到的瞬间，顾琛躺在地面，奋力横扫一腿，终于将石头踢至阵外。

紧密交织的藤蔓发出咔咔咔地声响，霎时灰暗凝固，叶自闲恰时起法，屏障膨起扫过，藤蔓化为齑粉，四处飘扬。

辰一清抬眼看着叶自闲，见他胸口起伏，口角挂血，想来伤得不轻。

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他猛然往下一沉。

不好！叶自闲脚下土地竟在刹那间化作泥潭！

余洋离得最近，飞身扑上拉住他衣角。

辰一清两步抢进，一手提起余洋向阵外抛去，一手抓住叶自闲手腕将人往外拉。

岂料泥潭力道奇大，竟与他拉扯起来！

叶自闲双膝以下已然没入其间，足下没了着力点，犹如身陷流沙，难以脱困。

一阵滋滋声响过后，泥潭之中再度蹿出缕缕黑藤，将他缠住向下拖拽，其中一条往他袍内蹿去，白光乍现，藤蔓颤抖着卷出那块封印石头。

显然，封印正极力反击，但藤蔓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叶自闲咬牙反手抓住石头，口中默念咒文，道道灵光顺着缠绕石头的藤蔓束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终于在更多藤蔓缠上来之前将其绞断。

叶自闲手腕一翻，石头腾空而起，带着灵光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辰一清没有松力，视线追着石头，咬牙大喝：“顾琛！拿着石头快跑！”耳边却闻簌簌声响伴随叶自闲一声闷哼。

再一回头，见他两侧额角现出一阵黑气汇聚眉心，那双眼睛霎时没了焦点，紧握的手掌瞬间软榻下去。

辰一清手臂肌肉暴起，使力要将人拉拽出来，可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轰然扫过，带着撼天动地的威严，四周漫溢的森森鬼气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那股与他拉扯的蛮力瞬息不再。

辰一清就着惯性向后倒去，昏厥的叶自闲也被这力道拉出地底，直直地扑在他身上。

“喂！你怎么...”

辰一清托起叶自闲，却发现此人已陷入昏厥，颈侧现出条条黑纹，正向衣领深处蔓延。

来不及细想刚才那股与所有上仙都不相同的力量，长臂圈着人正欲起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又将他钉在原地，瞳孔骤然缩紧。

“对不起...都是...对不...”

这声音如同一支极细的钢针，尖利啸叫着穿过辰一清的鼓膜，刺进脑中某个敏感的神经，划开心底深处沉睡已久的疼痛。

巨大的紫色结界笼罩四周，结界内画面模糊，正是景耀圣仙的视角。

只见他两手撑在地面若隐若现，晶莹的泪滴砸进细草新绿的土地，洇入其间，物化归虚。

那声音颤抖、断续：“对不起...给你...报仇...将来...”

视线缓缓上移，辰一清呼吸几近停滞，爆闪的光亮充斥结界，他顶着双目刺痛不敢眨眼。

可是直到结界消失，除了满目强光，他什么也没看见。

夜色裹着砂石再度降临，让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梦醒还是入梦。

巨大的失落聚成山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挤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最后一丝紫光钻入顾琛手中的石头，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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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缓缓斜下，江断云肩背手提大包小包站在橙金光芒中，正欲抬手敲门。

辰一清足下生风，拽着顾琛，扛着叶自闲撞翻了他手中的包袱，巨大身形撞飞门板，厉声喝道：“吴元律阳布阵警戒！再把这凡人给我看好了！余洋去宁从风屋里盯着！穆彤江断云进屋帮忙！他中了绝灵咒！”

“什么？”

中咒之人仙脉毁，灵丹碎——又是早已封禁的溟咒！

晨曦明光中炸开团团浓墨。

江断云几近腿软，又猛然惊醒，抛下包袱抢身进屋。

“不行！他太特殊了，我没有丝毫诊疗经验...连头绪都没有！”

“我来！我给他注入灵气，都是灵，总能...糟了...灵气相悖...”

“守元阵！先护住灵丹！”

上仙在不大的房间人仰马翻，叶自闲衣领敞着，心口一团黑气顺着皮下血脉蛛丝蔓延，一条手臂似被抽走骨骼，软榻垂在床沿，阳光澄明，他浑身散泄的灵气，沿着床榻边缘细细流动，淌在地面四散开去。

如月光般皎洁的银白，在此刻着实刺眼。它预示着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正渐渐消失。

没有浓血四溅，没有惨不忍睹。

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辰一清极力忍住又深又重的呼吸，胸前似早就埋下无数细弦，此刻乱七八糟地震颤波动，嗡嗡声搅得脑子一团乱。

余洋在隔壁焦躁踱步，娇俏相貌早化作狸首，双耳耷着，满心着急又恐惧。江断云仙法护阵，她修为不够不敢太过靠近，可已经半个时辰了，她能感应到叶自闲的气息仍在不断减弱。

自她与叶自闲相识以来，曾经历过许多危急时刻，却从未有一次这般凶险。她太年轻，不知绝灵咒是何等残暴。

余洋厚实尖削的耳朵几乎贴住头顶，犬齿龇出寒光，黄褐相间的毛发直直炸起，嘴里不停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砰！

隔壁房门忽被撞开，扑通一声不知是谁摔倒在地。

空气激烈抖动起来，一波无形巨浪向着房间聚集，余洋一身劲装也被这阵急促掀出呼啦声响。

她剧烈跳动的心被一双大手按住，狸瞳收作窄缝。

——灵体共鸣！

“七星！玉虚！”穆彤惊喜大喊：“它们都是器物所化！灵气可以共生！”

又一阵巨浪推得余洋趔趄，她的心口短暂停顿后，再次扑腾起来：有救了！

玉虚玄索缠绕七星玄元刀，二者发出一道亮白灵气直直注入叶自闲眉间，自他身上散出的灵气一阵接一阵地回流。

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屋内上仙已发现回流的灵气存不住。一聚一散，将叶自闲折腾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江断云喃喃道：“仙脉...破损...”

“聚元咒！”辰一清起手掐诀，指尖金光骤现：“你来帮我！”

“你的灵丹是仙尊封的，谁也...”江断云话说一半又被打断。

“不要你解！只要引一点点出来就够了...”辰一清双眼牢牢定在叶自闲不住颤抖的身体上。

“不行！”江断云失声大喊：“你这人疯起来真是没边儿，被仙尊知道我...”

“我一力承担！”辰一清几近暴怒呵斥。

‘他一定知道什么！他一定知道！’辰一清脑中的声音反反复复。

灵气散尽，该去哪儿找他？

天底下用天宝香的观数不胜数，观里的石磬更是...

没了他，谁来解释这全无所知的力量？

谁来解释师父为何...

他眼里渗出血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要，救，他。”

江断云被这如山的压迫震慑原地，他被奇大无比的力量拉起手腕，绷直指尖，脑海中浮现的咒文根本就与意识相悖，半空中聚元咒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屋内忽地涌起一股暖风，温润和煦的气流拂过他们的身体，轻缓涌动。

“你要救谁？”倏忽响起缓慢低沉男声回荡屋中。

三位上仙如罩在金钟之内，声震肺腑。

这声线辰一清再熟悉不过，急道：“仙尊！是绝灵咒！快替我解开灵丹封印，救人要紧！”

“胡闹！”贺元君当然不肯：“什么人值得你用仙灵之力去救？”

“我...我不管！”辰一清布满血丝的双眼神色决绝：“你不解，我便硬冲！”

“你！”

指诀一变，他真真鲁莽行事，蛮横气力撞上灵丹封印，铺天盖地荡开。门窗轰然，连躺在榻上的叶自闲也被震得晃了晃，却不知又被伤了何处，豆大的汗滴簌簌而下。

仙尊贺元君岂能由他这般胡闹？辰一清只觉封印收紧，再无法调动半点气力。

师父之事告知仙尊或能很快有答案，可他不愿，执拗地要自己查。

叶自闲磬灵的身份能不能说？他这般厌恶上仙，说了会怎么样？

这人软硬不吃，无端端冒犯了还会不会告知真相？

斟酌平衡，灵光一闪。

辰一清急道：“仙尊，漠县有百姓被摄魂，此人乃当地捕快，会一些仙法。于调查中陷入鬼阵，身受重伤，我身为上仙岂能见死不救？”

贺元君声至人未到，屋内情形没法亲眼确定，便没有接话。

辰一清又道：“我知道您担心解开灵丹引来溟鬼，可眼前是什么情况？溟界躁动，已有凡人遇害，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贺元君轻叹，似乎有所动摇。

辰一清等得，可榻上之人已无更多时间。他咬牙再度聚集体内气息，直冲灵丹而去。

“停停停停停！”贺元君急且无奈：“上仙历练，我本不该插手。但涉及凡人性命，你便...便拿去吧。”

凭空出现金灿光球，金钟结界散去，一粒仙丹浮于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