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2

“卟哔卟哔!V-5-V-5-V-5!卟哔卟哔!V-5-V-5-V-5!……”

警报声长鸣,惊天动地,震慑人心。

一双眼睛悄然转动,久未动弹的眼皮渐渐松开。

“哎?怎么回事?”

“啥呀?”

“发生什么了?”

“好黑啊!谁关灯啦?赶紧打开啊!”

“你别撞我!”

“谁让你挡这的?”

“吃错药啊?这么冲?”

“就冲你咋了?”

“谁怕谁,来呀!”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

应急灯亮起,通红一片。

无数颗小灯泡对准两只扭打的小鼠。

昏暗中传出又虚又弱的劝架声。

“喂,别打了……”

“你们快停手吧。”

“狱长来了!”

一条纤细软鞭缓缓拉起,足有一米长。

惯力的影响下,反抽比挥打更有爆发力。

“啊!”

“哇……好痛啊!”

“你们也知道痛?知道痛还打架?”

杨姊颂,铓锦国国际监狱狱长,高挑知性藏不住硬朗英气。

“把她们关进鼠房,其他人原地蹲下!”

手指突噜突噜滑过牢房闸门钢筋,步伐拖沓,磨蹭出两条亮洁的平行线。

狱政管理科科长李芊,山根挺拔衬托出清冷秀气。

“杨狱,查到了。”她用手挡住嘴巴,在杨姊颂耳边报告,“男子监区和女子监区情况一致,整所监狱都停电了。高压电房被撬开,有电线损毁,估计是短路造成的停电。已经通知重穹那边派人过来,但不清楚具体维修时长。”

杨姊颂眉目间透露不解,她没有发话,只用眼神传递命令。

李芊点头应允,消失在蜜罐间。

一缕薄光透进眼底,瞳孔还没适应。光线从眼间到唇边,划过脖颈,是灰尘的味道。

杨姊颂下达指令,男女子监区统一到堆填区集合,也就是唯一允许自由活动的大操场。

全体中高级监狱管理员站上舞台,审视男女子两边方阵。分区监长则带领指导员和一线狱警,下场维持秩序。

教鞭毫不客气,严厉训导每一张不听话的小嘴巴。

李芊捧着记录表,逐一核对,“报告狱长,女子监区477人,男子监区651人,除去关在鼠房里的囚犯,全员到齐。”

“向右看齐!”

不情不愿的囚犯姿势各异,懒散随性。

“向前看!稍息。”

1000多双眼睛承受着刺眼光芒,队列零散杂乱。

“原地坐下,不许交头接耳!”

零碎而有序的坐姿,有些紧凑成一堆棉球,有些疏远地像同极磁铁。

迷离的眼神,掠过空荡蚁穴,只有叠成豆腐块的被褥。

被称为“粪场”的饭堂,整齐摆放的桌椅,和一摞摞餐盘,冰冷无声。

蜜罐间,还留有凌乱的打斗痕迹。

魏传从行政区狂奔,跑到女子监区的绿叶房。

那里是囚犯表现优异的奖励,也是冷冻舱沉寂三年的放置点。

“她醒了?”

魏传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

冷冻舱门大开,原有的生物供养全化作空气,插头没有拔掉,但舱门的锁扣有明显破坏痕迹。

堆填区里,无论狱警还是囚犯都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有人开始躁动不安,向着舞台放话,“给点水吧!都要晒成咸鱼了!”

“是啊!好渴啊!”

“就是咯……”

陆续有越来越多呱噪声响起,喧哗议论就此展开,沸沸扬扬,比早市茶楼还热闹。

杨姊颂背过手,递了个眼神。

五分钟后,方阵两边出现消防大炮。

三个狱警才控得住的水炮,直接怼脸冲去,声音越大,攻势越猛。

“哇……”

“神经病啊……”

“不关我事的啊!”

“救命啊!……杀人啦!”

水炮扬起,彩虹是当放纵遇到施舍。

操场秒变浴场,上千名囚犯全身湿透,囚服湿漉漉地滴水,热浪卷起湿发,蒸汽腾腾。

男囚方阵有个熟悉的面孔,丁舟杰。

他也穿着红褐色囚服,抹去脸上的水珠,扫到一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三年来,他知道她在这里,但他不知道她在哪里。

男女监区首次聚集,女囚方阵清一色的湖蓝,如天如海,而他却能一眼找到她。

虞拾晓,在他们分别的第14个年头,重新回到他的世界。

“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一个狱警的喊话,让堆填区顿时安静。

“你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哔……哔哔哔……!”

哨子声吸引所有人凝聚目光,视线受阻不要紧,声音补上,大操场又迎来新一轮纷纷攘攘。

“杨狱,那个好像是谢雪。”

李芊在入狱档案里,见过谢雪的照片,印象不深,但凭借衣着也能猜中。

谢雪还穿着三年前那套衣服,白色衬衣胸前有一朵紫色罂粟花。

杨姊颂皱起的眉头,是一种不明觉厉的紧张,“她还能醒过来?”

全场聚焦,狱警伸长教鞭,“呼!”

“哇!”千份震惊同时发出。

“啊……呀呀呀……”

谢雪反手掐住狱警手腕,冷漠中透出兴奋。一股力量缠绕丹田,汇聚手掌。

“嗝啦!”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杨姊颂也听到了。

“喔!”千份感叹同时响起。

谢雪松开手,朝舞台走去。

狱警躺在地上,抱着手哭天喊地。

先是经过男囚方阵,三个,接着五个,再来三个……

谢雪仅有的表情,是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嘿!”“嚯!”“唉……”

随着一次次挥打,附和声也掀起连番波涛,直至谢雪受到猛烈一击。

大拇指抹去嘴角血迹,呲开笑颜露出血盆大口。

她接住比巴掌还大的拳头,空洞肆意吞噬,旋转掌心奏出骨头碎裂的乐曲。

谢雪体内云翻浪涌,食指轻轻触碰人中,淡漠而懵懂地看了一眼,染红的指纹。

男男女女十数个狱警,倒在她身后,抽泣低鸣,而她,只是一味走向杨姊颂。

科长和副狱长都挡在杨姊颂前面,他们成群结队地后退,退到舞台边沿。

“打她!打她!打她!”

囚犯还没搞清楚闹事者是谁,只是出奇一致地随波逐流。

“你们走开,她是冲我来的。”杨姊颂单人匹马上前,和谢雪立于两峰之巅。

“杨狱!等等!杨狱……”

魏传脸青唇白地赶来,喘得说不上话。

谢雪挑眼盯着杨姊颂,没有上手。魏传的声音,给她打了支镇定剂。

魏传连滚带爬,扑上舞台,气喘吁吁地查看谢雪,“你……你真的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诧异的目光接踵而来,魏传上手给谢雪拭擦,却安然无恙。

冷血和柔暖原来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你喘过气再说话。”

谢雪抬手扶着魏传,挺胸,俯视。

像是一场无心插柳的表演,更是一出匪夷所思的闹剧。

魏传平复呼吸后,再次端详,“你是怎么醒的?怎么出来了?”

谢雪昂起头,恢复昔日冷眼,“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这是铓锦国国际监狱,你被判了23年有期徒刑。”杨姊颂无情抢答。

谢雪垂目环视台下囚犯,“他们都是犯人?在这里干嘛?”

魏传抬手示意,杨姊颂后退半步,“今天高压电房出现问题,监狱停电了。我想冷冻舱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停止运作……但你是怎么自己跑出来的?”

谢雪继续无礼环视,“那个东西,一拳就打开了。”

魏传想起锁扣上裂成雪花状的破口,“你居然能一拳打碎,那可是精钢。”

杨姊颂叫来两个狱警,“既然你醒了,就该一视同仁,回到蚁穴。”

魏传伸手喊停狱警,“她睡了三年,刚恢复意识,我需要给她做一个详细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之前,还是在绿叶房单独生活比较好。”

杨姊颂抬了抬头,狱警退到一边,“检查要做多久?我要一个明确时间。”

魏传就地把脉,“她气息紊乱,要做全套检查,暂时还不能确定。”

谢雪收回手,在杨姊颂身上停了一秒,转向魏传,“我累了。”

“好,我带你回去休息。”魏传转身,被杨姊颂伸手截停。

“我只答应你,她可以继续留在绿叶房,但她就是一个囚犯。所有囚犯都要在这里集合,直到电力恢复。”

指尖抹过人中,留下红印,谢雪淡淡地发问,“这里是重穹在管的吧?停电的事,蔡泽语知道吗?”

“你先堵住鼻孔。”魏传递上手帕,“这件事很离奇,高压电房用的是重穹实业的核心技术,不应该出现问题。我去问问。”

杨姊颂听到蔡泽语的名字,不自觉抖了一下,“这事报上去了,但维修还要时间。什么时候恢复通电,就什么时候解散。”

魏传陪着谢雪入列,再次遭到劝阻。他站在舞台上,紧盯谢雪,生怕再出纰漏。

谢雪瞭望杨姊颂的嘴形,“她还有二十年,你想护到什么时候?”

魏传的回复是,“我就是为了她才来这里的。”

杨姊颂看了过来,与谢雪正眼相会。

“谢雪”,一个光提起就让人望而却步的名字。

当李芊念读时,不只激起八卦的音浪,还隐藏着千姿百态的沉默。

一双双眼睛躲在背后注视着她,有忌惮,有崇拜,有质疑,也有挑衅。

谢雪欣赏着自己拳掌,抬起嘴角毫不掩饰高傲自满,昂头享受漫游在臭汗熏天中的明媚。

三年的沉睡,并不影响她的傲慢,反而突如其来的力量加剧了她的狂妄。

被打伤的狱警要送去医院,人手捉襟见肘。

“还在培训的那批新人,都直接调进来吧。”

眼下,管理囚犯比培育新人更重要。

杨姊颂督促李芊整理新入职的狱警档案,以最快速度召进铓锦国最南的悬崖式荒漠监狱。

一个脸有淤青的狱警跑到李芊耳边,她瞬间面露难色。

“杨狱,她跑了!”

杨姊颂跟李芊一个反应,难以置信的颤抖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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