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已经不是新人了好吧？”其小元有些无奈地说，“再说什么叫鲁莽越界，你给个定义？”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难道我不知道惜命吗？如非必要我肯定也不会冒险啊，没看我拍照都离得很远，生怕被他们发现？”其小元居然顺便又扯到这个话题，显见是对周正一说她拍照烂的事十分介意。

“现在这件事已经扯出地下钱庄来，危险的级别又上升了很多，以后一定要慎重，最好结伴去，别再一个人跑了！”周正一终于把意图亮了出来。

“结伴，林肴吗？我告诉你，那个丫头比我鲁莽一百倍！我不跟她在一块还能安全点儿。”其小元说。

“时间到了，我得走了。案卷回头我会交给林肴。”周正一见其小元开始胡搅蛮缠，索性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说。

“我也很想知道什么人和你开会哎，要不你带个设备，让我旁听一下。”其小元也站起来说。

“别胡说！”周正一已经拿着包走到了门口。

“万一这件事和信息泄露的事情有关联呢？留下录音回头方便我们查找线索啊！反正他们也要录音，不会用屏蔽器的！”其小元还不想放弃，见周正一也不搭理她，好像马上就要出门去，就又追加了一句，“你让我听一下，万一临场出现什么陌生人，我也好把对方的底细及时传达给你啊……”

这句话好像终于留住了周正一的脚步，他转身走了回来，从客厅书架上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各种新式设备中拿下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银色的耳骨钉，他取出戴在左耳上，又将盒子里的一个类似U盘的小东西递向其小元说：“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其小元心知那应该是一种监听设备，但是设计得这么时髦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戴上这东西的周正一看上去多了几分不羁，和他原有的酷感结合出一种独特的痦帅风格，让其小元觉得十分新鲜有趣，不禁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结果周正一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用命令的语气非常不客气地说了句：“看什么看？走了！”

为了达到最好的监听效果，其小元也搭周正一的车一起回到了天合大厦，如果回办公室的话，又担心会有过来打扰，略一思索她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就是前不久她刚去过的疗愈中心。那里环境安静，不会有人主动上来搭话，距离周正一开会的地点也仅有一层之隔，简直是用来监听的绝佳场地！

于是其小元直奔20层，在大厅里找了一处有绿植遮挡的小桌坐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将周正一给她的接收器插上，装好驱动后很快便显示信号接受正常。她也戴上了耳机，听得到有轻微摩擦声的杂音，估计周正一还在走向会议室的路上。

“听得到吧？”其小元轻声问，接着很快听到周正一“嗯”了一声，声音近在咫尺，令其小元下意识地就是一回头，见身后无人才确定那只是耳机中传出的声音。

“这东西很先进啊！”其小元忍不住赞叹道。

“别废话！我到了。”结果马上就被周正一斥责了。

紧接着是开门声，听得到桌椅挪动、以及数人称呼“周总”的声音响起，估计是所谓工作组的人在跟周正一寒暄。其中一个人还说：“周总稍等一下，我们组长马上就到。”

“嗯。”周正一应了声，现场就沉默了。其小元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定的会议时间还有三分钟。

就在耳机中安静得其小元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设备掉线了的时候，开门声响起，像是有人走进了会议室，有人在说：“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履职督察本部的周正一周总，这是我们组长……”

接着另一个人开口说：“周总，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这个人的声音一响起，其小元心里就是一动！说起来一个人的声音真的是相当有辨识度的东西，并且即使经过长期的岁月，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她敢保证这个声音自己是听过的，并且这个人也约非善类，因为一听到他的声音，自己的胸口就像被重物敲了一记一样，呼吸顿时窘迫了起来！

估计周正一也是不想其小元等待答案太久，很快接口道：“当然记得，张卓张部长。”

张卓这个名字让其小元一下子愣住了，刚才那个声音如今和这个名字一结合，立刻有一大堆记忆涌上心头，尽管已经经历了十年的岁月，居然也还是清晰如昨！

当初这个人在濣宇集团的丰州厂担任人力资源的负责人，可谓是只手遮天，风光一时！只是他自己应该也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折在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手上，令自己多年的积累毁于一旦！当年其小元他们只知道因为公司选择了不进一步追究，张卓在将中饱私囊的钱赔偿给公司后离开了丰州厂，再后来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样一个时点，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其小元愣了两秒的工夫，就听到张卓在说：“呵呵，现在不是部长，是组长了。鄙人不才，担任本次专项工作组的组长，接下来可能会和周总有不少打交道的机会，还请你多多谅解和配合！”

他说到这里，其小元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查询了一下天合集团的人员信息，很快就在人力资源部项下找到了张卓的名字，职位名是“人力资源高级顾问”。她这里很难看到更详细的信息，于是立刻拿出手机给林肴发起了信息：“帮我查个天合的人，张卓，资料发我邮箱。”

结果很快就有消息回复了过来：“前辈，你去哪啦？！！！”一大堆叹号触目惊心。

“我在公司呢。”其小元回复。

“……你再不出现我要报警了！！！”

“别这么夸张好吗？干咱们这行经常这样啊！”

“现在我是你的搭档兼房东哎，告诉我一声你……不行啊？”

其小元猜她是想说“告诉我一声你能死啊”，只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她还是没敢表达得过于激烈。

“忙着呢，觉都没时间睡，哪有工夫跟你一一交代啊！”其小元回复。

“麻烦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失踪了你着不着急？”

“你那么不靠谱，我当然着急了。”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少啰嗦了，我说的人快去查！”

结果其小元消息刚发过去，就听到电脑有提示音，新邮件到了。打开一看，果然是张卓的人事资料发来了。看来虽然林肴在和其小元发信息抬杠，但该干的活还是一点儿没耽搁。

其小元打开资料看了一下，发现内容其实很少，只知道张卓是在大约三个月前加入天合，一开始就是担任所谓的人力资源顾问，没有简历，也没有背景调查相关的材料，感觉就是突然空降到这里的，在人员管理十分严格的天合集团来讲，这是有些反常的。除非他也是像自己这样，带着某种特殊任务被一个高级管理层直接安插进来的！这大概也能解释为什么他担任的是所谓的“高级顾问”这种讲不清具体职责的玄乎职位了。

是谁呢？耿雷吗？既然他已经派冷聪来小组代天巡狩，为什么又要再安插一个张卓呢？岂不是大费周章、多此一举？

正在思索，突然邮件又来了，这次是一些链接和新闻，还附着林肴的一句说明：“卫斯理查到的。”

其小元正打算点开链接去看，就听到会议室中略显冗长的开场白已经结束，开始进入主题了。

其实事先她和周正一就已经猜到，这所谓的会议，实际上就是三堂会审，只是顾虑到周正一的身份，才做了这么多无意义的铺垫。

“请问周总，在DCO的日常管理之中，怎么确保所有人对信息的获取渠道都是合法的呢？”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人力资源部被迫首先发问，提问的是他们的一个经理，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生。

“那不知道HR部门怎么保证对信息的获取渠道都是合法的呢？”周正一反问。

“这……我们采集员工信息的时候都是会经过员工同意的，比如入职信息表都是他们自行填写的，背景调查之前也会征得他们的同意，所有文件都会有存档和进行保密处理。并且除了任职必须的信息之外，我们也不会轻易采集不必要的其他个人信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HR经理解释着，看得出来她没有料到会突然被问到这个，所以回答得有点仓促。

“人员离职了之后呢？”周正一问。

“只要员工没有明确提出删除，我们就会一直保留备查。当然出于审计的需要，即使他们提出删除也不可能全部删掉，只是可能会做部分的匿名化处理，这一点在采集的时候我们也会做提示。”这位HR经理的业务还是很熟练的，不然也不会被选到这个组里。

“嗯，能确保这一点就好，毕竟内部人员的信息我们都是从你们那儿调取的。”周正一说。

“关于这一点您倒是不用担心，个人信息保护是个大事，我们都是在谨慎处理的……咦？”HR经理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明明是自己在向周正一发问，为什么立场突然调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