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客，灵山客，独自去游天上月。本欲带上花一朵，无奈山上百花谢。

灵山客，灵山客，群仙为谁来鼓瑟？遥闻天上鼓瑟声，声声悲愤声声切。”

一女子哼着歌谣，拖着清瘦的身影在小径旁伫立。

她一手挎着竹篮，另一只手细细抚摸着路径旁的花朵。

夜间雾气四起，朦胧了她嘴角的微笑。

建安城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看到满桌子丰盛的宴席，小蛮舔了舔嘴唇，又深深咽了口口水。

仆人还在往上上菜，可这桌子已快摆不下。

“小蛮姑娘，快尝尝，“一位身材娇小、满目慈悲的夫人坐到小蛮身旁，给她递上了筷子。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小蛮不好意思地笑笑，接住筷子，立刻夹起最近的一盘糕点往嘴里塞。

从汴梁长途跋涉到建安，她花了整整两个月，中间风餐露宿不在少数。这是逃婚以来自己看到的最丰盛也最精致的一顿。

糯米做的水晶糕点在口中散发出荷叶的清香，小蛮幸福极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待咽下那一口，小蛮才开口道，“柳夫人，你们江南的糕点实在太好吃了！甜而不腻，糯而不黏，京城最好的厨子也比不过！”

柳夫人看小蛮如此夸赞，甚是满意。这姑娘带回了独子柳深的信，她感激不已，总想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她一番。柳家的厨子是建安有名的大厨，都是从大酒楼高价找来的，手艺自不必说。

“小蛮姑娘觉得好吃，就在我府多歇几日，我家厨子的花样，连做七日都不带重样。“

小蛮一边剥着大虾，一边客气地摇头。倒不是她不想住，庞统的消息至今未打听到，她不想久留。

原以为柳家只是小门小户，到了才发现这是建安有名的大家之族。柳府如此家大业大，府上公子却去皇宫当了暗卫，小蛮百思不得其解，但看样子，柳家人并不知道儿子在做什么行当，只晓得他出门游历，很少给家里写信。小蛮觉得柳深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也就没有告诉他母亲实情。

“我家深儿自小聪颖，五岁入学堂，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十岁时拜入灵隐禅寺惠灵方丈门下，学得一身武艺。下山后，他爹为了让他继承家业，就把他带在身边，一举一动都在外人注视之下，接受万人审视，犯不得一丁点错。他才华能力均当得上青年才俊之名，可也敌不过流言蜚语。一次他过于劳累，上马时不小心摔下，顿时满街都热闹起来了。不过一日，整个建安都在说，柳家公子虽智力过人，却是个四肢无力的匹夫。“

小蛮听完，十分气愤，“人无完人，怎么可能一点失误都没有？将别人的疏漏大做文章，可曾意识到自己连别人的千分之一都做不到。”

柳夫人看着小蛮的眼神更加慈爱，“姑娘说的是，柳深若听到，一定很开心。”

小蛮此时好像可以理解柳深的选择。这么多年都活在别人眼中，一举一动都成为别人的谈资，某一刻终于受不了，便离家出走。虽不知如何成了暗卫，但从此披上玄衣，行走暗中，也不失自在。

“小蛮姑娘若不嫌弃，便在府上多住几日，也好给我做个伴儿，他爹常年在外经商，我在家中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面对柳夫人的邀请，小蛮不好意思地笑笑，“多谢夫人好意。其实我来江南，是有要事要办。”

柳夫人忙问，“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夫人可知那飞星将军庞统？“

“中州王？“

“正是。夫人可知他现在在何处？“

夫人虽好奇小蛮为何要找庞统，出于礼节，不好过多询问，只是将自己所知悉数告之。

“庞将军半年前出兵京城，本以为会攻占汴梁，却突然收兵，只身南下，来到杭州。“

“他在杭州？“小蛮惊喜，一路上问了许多人，均不知晓，而今终于知道他的下落，她脑中那日渐模糊的身影突然又清晰了。

夫人微笑着点头，一张小脸上泛起梨涡。柳夫人长相甜美，身材娇小，有股和江南女子不同的美。

小蛮放下筷子，拉住夫人的手摇了摇，“谢谢夫人”。

柳夫人知留她不住，便吩咐下人去准备些盘缠，供小蛮路上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