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到底有多少人

“半年多前来了一群自称朝廷军队的人,来我们村子里拉人去参军,当时说的是扩充军队,不会真的打起来。”

“村里人都知道边关有虎将军镇守,都对军队很放心,村里的青年们也愿意跟着虎将军去建功立业。”

“可是后来...”

提起这些时,小孩的面上有惊惧之色,他亲眼见过无数次别家的人被带走,一旦走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爹也是这样离开家的,到现在只剩下他和奶奶。

他害怕,不想离开奶奶。

王紫来若有所思,半年前就有传闻说銮城来了个大人物,而这些暗地里征兵的事,时间又正好能和大人物来銮城的时间对上。

看来秦百宝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她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

既然那位大人物来这里的目的是豢养私兵,那就是蓄意谋反,一旦被发现可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甚至株连都有可能。

明明都已经是大人物了,连在銮城一手遮天的许知府都得恭恭敬敬侯着,为什么还要造反?

而且那位大人物,今天不是正在和许知府的儿子成婚吗?

都怪秦不弃和华应飞,非要跑到喜宴来闹事,她差点就能看到那位传说中大人物的真面目,结果被两人这么一搅和,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小孩,姐姐问你点事,你必须说实话,不能骗姐姐听见没。”

王紫来四周看了看,先前还围在一起的人群早都散了个干净,只剩她们几个站在这里。

她朝老妪的孙儿招招手,附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小孩也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虽然她这趟来的晚了些时日,但还好不算是一无所获。

比起她这里遇到的各种意料之外的状况,华应飞简直顺利的不像话,只要他把身份往外一亮,就没什么事是他办不顺利的。

过了饭点才来蹭饭,不急,为了华应飞,可以把饭点往后延迟几个时辰,也可以单独给他摆一桌。

给你面子才来蹭你的席,可别不知好歹才是。

许忠能做这么多年的銮城知府,地位稳如泰山,靠的绝不只是他勤勤恳恳从不懈怠。

人情世故方面,他能甩出马有十条街,后者就是拍马都赶不上。

“这顿饭大皇子可还满意。”

受了他人这么多年的恭维,许忠也没像马有一样飘起来,他自己恭维起别人也是一把好手,做下属的想要往上爬,这可是必备的条件。

“今日是你儿子大婚,本公子是该赏脸来看看的,可惜了有些人不长眼,本公子也只能深夜前来叨扰许知府了。”

明里暗里都是对马有的不满讥讽,偏后者还像是没听懂似的,一动不动站在旁边。

许忠叹息一声,他和马有当了这么多年老伙计,太了解这老东西的倔脾气,今天怕是又要惹出麻烦来了。

“本公子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许大人不必为难。”

华应飞摆手一挥,没继续再这事上纠缠下去,他来还有自己的正经事要办。

“本公子听人说,许大人的公子可是娶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家的女儿,只是没人知道这位大人物到底是谁。

“今日来,本公子就是想问问,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问问许知府的新儿媳,到底是哪家的大人物。”

最好,别是张知尽,否则的话,真要处理起来可就有点麻烦了。

“回禀大皇子,是,是张先闻张丞相之女张知尽,她与小儿情投意合,故才有了今日的这出大婚。”

许忠偶尔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偏偏就说了华应飞最不想听到的那句。

华应飞面上扬起一抹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在嘲讽。

张知尽啊张知尽,居然真的是你。

许忠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常年生活在这銮城,就连进京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他对京城的一切了解都来自边关的虎将军,自然也就不知道华应飞与张知尽之间的渊源。

“张丞相的女儿是个极为优秀的女子,我儿能与她结为夫妻,是许家祖坟冒了青烟,才高攀上这门亲事。”

他知晓皇帝与张丞相之间是明君与忠臣之交,关系自然不会差,故而也就想当然的认为,皇室和丞相府之间,关系也该是好的。

他尽力揣度着华应飞的心思,说些尽可能缓和气氛的场面话。

“除了张知尽,还有谁来了,你最好别告诉本公子,她是一个人来的。”

华应飞面色阴沉,周身气势不怒自威,哪怕只是坐在这里没动,都让许忠不由得冒冷汗。

没办法,一提到张知尽他就忍不住火大,总是忍不住多想其他。

“还有,还有...”

许忠支支吾吾,迟迟不肯说出口。

“说!”

华应飞没包扎的那只手狠狠拍在桌上,一只瓷碗被震倒,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忠不知道这件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华应飞最清楚不过。

尽管他和张知尽之间的关系,称得上是剑拔弩张,每次见面都要掐上几句,永远也盼不得对方好。

但若真让他眼睁睁看着张知尽走上不归路,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他也不忍心这样袖手旁观,想在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挽回时,他想尽力去挽救一下。

许忠慌忙跪下,马有终于有了一次眼力见,第一时间站在了许忠前面,不住的朝着华应飞磕头,嘴里喊着饶命饶命,却始终不肯说出一个具体的人名。

华应飞气急,手边凡是能碰到的各种茶盏都被他扫到地上,叮叮当当落了满地狼藉。

“许忠!你最好赶紧告诉本皇子,到底是谁和张知尽一起来的銮城,否则,本皇子定会告诉父皇是你在包庇,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动了真怒的华应飞,终于有了副未来储君该有的威严。

他本不愿将张知尽划为叛军的一员,可她平白出现在这里,如果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恐怕很难摆脱嫌疑。

许忠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求饶,反倒是一向遇事只会往后退缩的马有,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华应飞饶有兴味的看他,马有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着华应飞恭恭敬敬俯首一礼。

“回大皇子,和张丞相之女一起来的人,是华荣长公主。”

许忠猛然抬起头,面上惊惧之色更甚。

“马有!你是不是疯了!”

他顾不上还有华应飞在场,站起身训斥马有,后者却一反常态的面色平静,无视了一旁的许忠,只是看向华应飞。

“许知府不说,是因为他不敢。”

马有面色平静,声音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当了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怎么可能不怕死。

“长公主严令禁止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一旦被人发现是许知府泄露的,他一定会死。”

“还请大皇子高抬贵手,许知府才刚等到儿子娶妻,还没抱上孙子,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您若实在有气要撒,不如就冲着下官来,下官孑然一身,死了也就死了。”

马有话说的坦荡,他耀武扬威活了这么多年,全靠许忠在背后给他撑腰,就算现在死了,也不算白来这世上走一趟。

“她们两个是何时到銮城来的,为何不上报朝廷。”

华荣长公主,是华应飞一母同胞的亲皇姐,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如今已是二十有六的年龄,放在寻常人家,她的孩子早也该学会走路了。

据说她曾有位互许终身的爱人死了,所以这么些年一直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公主府,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简出。

本以为是真的受了情伤,才一反从前的高调变得泯然,原来是早有所预谋。

如果查到最后,他要面对的人,是从小把他带大的皇姐...他不想面对这一天。

可他必须查下去,有父皇的命令在上头压着,有战争胁迫着,他如果因为一时退缩,那这场战一定会打。

周遭虎狼环伺,大朝绝不能在这时候爆发内乱,他若是尽力阻止了,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大公主第一次到访銮城是在两年前,最近一次前来,是在半年前。”

早在两年前,或者更早之前,从华荣被老皇帝以女子应温柔贤良的名头,强硬剥夺了她走入学堂的权利,就因为她和夫子辩经。

同样是和夫子辩经,皇子会得到老皇帝的嘉奖而她只会有责罚,那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种下了这颗种子。

老皇帝对她太不公平,而这个能够争取公平的权利,是她亲手放弃的。

后来她忽然意识到,属于她的东西,如果她不争不抢,最后只会拱手让给他人。

它深深扎根在华荣的心里,以血肉为食,与她融为一体,哪怕鲜血淋漓,也再难被拔除。

“两年前...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大皇姐。”

从许忠府上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外头开始飘起了大雪,白花花的一片又一片雪,层层叠叠落在地上,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亮。

后院挂着红色帷幔,琴声曼妙,红烛轻摇,今夜是张知尽和许平昌的大婚,华应飞本想去道声贺,但现在...

他什么都不想做。

他想躲进黑暗里,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可月亮和雪统一了建议,不给他这个机会,逼着他回到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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