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桃花》的排练没有想象中顺利，剧场的相关演职人员心情复杂，尤其是小男主忧心忡忡，压力山大。
他很想辞演，但一想到季团对他倾注心力的栽培，几次到季西野办公室门口都最终作罢。
季西野跟林未晚有了主意后，就打电话给小乔吩咐她通知相关人员开会，徐利作为意见最大的管理层也确定出席会议。
“季团，小林老师，除了徐利总之外其他参会人员都已经在会议室了。”小乔特意在一楼大厅等他们，看看季西野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好，走吧。”
季西野和林未晚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招呼小乔一起往会议室走。
他们刚落座，徐利作为“压轴人物”在众人瞩目中闪亮登场，他脸色不善，威风凛凛，一副今天势必要达成目的的坚决模样。
剧场几位有资历的老演员通常也是站在季西野这边的。
起初也对小男主充满信心，但现实是无法预料的，每个人的表演状态或潜力并不能每次都给人惊喜，所以这次，他们也主张换人。
“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先说两句。”
徐利率先发言，本来这次会议是季西野主持的应由他起头，但徐利向来喜欢自抬身份，也想抢占先机，“大家知道的，在选用演员方面我一直和季团有分歧。”
“现在的演艺市场各家都在推人气演员，我们没必要反其道而行之。新人学习表演的地方主要在学校，剧场可以给他们提供登台机会，小角色、小剧本都没关系，但这种有号召力的话剧必须是能扛剧、能卖出票的人气演员，不然我们又出钱又出力的图什么？我们又不是真的慈善家！”
徐利说得毫不留情，不只将小男主贬得一文不值，话里话外还句句冲向季西野。他急于做出成绩升职，可不想一直呆在剧场。
“徐总，话也不能这么说。”
看气氛一开始就剑拔弩张，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演员开口了，她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慢悠悠地劝诫徐利别着急，“这两个孩子平日的优秀我们全看在眼里，演员是需要在学校学习没错，但舞台才是我们终身学习、进步的主场。”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每个新人都有第一次挑大梁的时候，这些我们都是经历过的。”
老演员说得声情并茂，一下子就共鸣了屋里所有演员的心，“这次容与（小男主的名字）演得不够好我们都能看出来，季团也没有独断专行，纵容庇护，这不正召集大家解决问题吗？在我们眼里没有所谓的人气演员，只有堪当大任的实力演员。”
这的确是一个赚快钱的年代，浮躁嘈杂，但如果西风巷一直奔着这个目的去，早就不是大家理想中的艺术殿堂。
它或许会热闹一时，但最终会归于没落昙花一现。
后继无人才是最可怕的。
“徐总。”老演员的话堵得徐利有些胃疼，他真服了这群老帮菜，在他憋闷着组织语言时，坐在季西野左手边的林未晚又打破了安静，只见她笑语盈盈地跟坐对面的徐利搭话，“昨天我和季团商量过了，我们同意换主演。”
徐利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以为林未晚和他是一伙的，毕竟她是作者，没理由不盼着自己的剧有新热度。
再加上他道听途说打听过，她好像和季西野还不和，这下他达成目的的筹码好像又多了一重。
然而他嘴角刚勾起的笑意还来不及放大，幻想就紧接着幻灭了。
林未晚也没啰嗦，直接表示要换季西野出演。
此话一出，演员们互相点头，纷纷表示同意，尤其是容与几乎马上从霜打的茄子变成了水灵的苹果，鲜艳得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他终于盼来了救星，他终于得救了。
这些天他已快被无形的压力和众人失望的目光压垮了，恨不得连夜跑路，再也不干这行当了。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认为季团最合适，无奈他断然拒绝。”
刚才发言的老演员也算看着季西野长大的，对他了解全面。
起初她也不理解季西野为什么会拒绝，直到看到林未晚回来，她才慢慢回过味来，这是小情侣在闹别扭呢。
“对，我们也同意季团出演。”
一时间有资历的老演员们公开发言支持，小辈新人们自然也没有意义。
“季团，您真的比我合适多了，我继续向您学习。”
容与激动坏了，终于能把烫手山芋扔出去了。
早在围读剧本的时候他就说过，季团和男主好像，还差点得罪了小林老师，让他郁闷了好久。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根本就是正确的嘛。
虽然林未晚只是起了一个话题的开头，但众人却已经都默默认定了这个事实。
这让被公然受冷的徐利很不舒服。
他看着眼前乱糟糟的闹剧，气得拿手里的钢笔狠狠敲了几下桌面，示意大家安静，他这个领导还有话说呢。
“季西野是算合适。”
让他承认季西野优秀很难，“但他向来不配合宣传，也不跟人炒CP，这让我们的宣传部门很难做。”
他说的是事实，季西野从不跟任何人暧昧。
演戏都不行。
“咱们季团的人气不炒CP也足够了吧！现在好多年轻的粉丝都直接拿他跟娱乐圈的明星比。”
小女主不敢公然跟徐利唱反调，自己不满地嘟嘟囔囔，但声音也足够大家听个七七八八了。
徐利不好拿老人说事儿，正愁找不到发泄对象，于是非常没绅士风度的开始训斥小女主：“你父母赚钱会嫌钱多吗？还有，既然男主要换人，你这个搭戏的女主也得换！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有心思考虑别人！”
徐利一通数落骂得可真威风，拿足了上位者的浮夸做派。
“换就换，我没意见。”
小女主也不抬眼看他，就那么低着头继续犟嘴嘟囔，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服的气息。
她不在乎换不换自己，只要能找到更好的演员，只要能把戏排演得更好，她跑龙套都没关系。
这些她都是在耳濡目染中从老前辈们和季西野身上学到的。
天大地大，戏最大。
“你，你们……”
徐利气急差点喘不上气，眼里的怒火能将人瞪个窟窿，手控制不住地隐隐发抖，他在心里不停咒骂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新的女主角由我这边推荐！”
季西野众望所归又是剧团领导他阻止不了，于是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考虑其他的利益。
他退了一步，他们怎么也得妥协一些吧。
毕竟他到底算文化局的人，不能太不把他当回事。
“可以。徐总您可以推荐人。”
林未晚刚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识人间烟火的清冷，如今在会议桌上却尽数展现了自己的腹黑本质，她话锋一转，煞有介事道，“在坐的有认识的朋友都可以推荐。”
“什么？”
徐利快被她气死了，不禁厉声反问，许久不动声色的季西野看他对林未晚不敬，马上投过去一个警告眼神。
“至于最后选择用谁，由各位演员老师民主投票，票数最高者就是这部剧的新女主。”
林未晚每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这是公平的规则，谁也无法提出异议，除非有人摆明了徇私舞弊要暗箱操作。
这可不是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事儿。
“我不同意！”
徐利有自己想捧的女演员，不是西风巷剧团的，是他的地下情人。
眼看大势已去他气得双掌重重撑着桌面愤然起身，睥睨着所有给他添堵的人，双目通红，一脸凶相，颇有彻底撕破脸的冲动。
此时，半天不说话的季西野也不扮胸有沟壑的旁观者了，他一向不爱废话，更不喜欢跟道不同者解释，他慢悠悠从椅背起身坐直身体，不冷不淡地瞅着出离愤怒的徐利，一锤定音给了记绝杀：
“这部剧的投资人是我，徐总还是保留意见吧。”
出钱的人最大，就算赔钱人家也乐意，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季西野自己不喜欢争名夺利，但他也不阻碍别人升官发财。
但前提是别拿他和剧场做垫脚石。
如果徐利没有私心，只是跟大家单纯的意见不和，他不会半点面子也不给人留，所以，别怪他不近人情。
“行，季西野！你够绝！”
徐利彻底失去了理智，开始不管不顾地吼着放狠话，“我这就回文化局汇报！你可别后悔。”
“哦，对了！”季西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佯装恍然大悟道，“徐总刚才说我不配合炒CP是吧？”
徐利像看神经病般看着他，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说什么屁话。
“这次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季西野瞪着澄澈的眼眸点头保证，满脸认真不像演的。
这下不只徐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反问季团是不是犯病了？
现在新女主都没定，他要跟谁炒？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大家禁不住好奇心驱使，迫不及待异口同声道：“跟谁炒？”
迎着所有人好奇的灼灼目光，季西野潇洒侧身，噙着调笑，眼露精光，明目张胆地公然发狗粮，声音又蛊又浪，跟旁边同样等着吃瓜、不明所以的林未晚说：“小林老师，介意组个官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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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