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桀呵呵笑着,喊了一声:“好了!走了——”
萧瑟瞥了他一眼:“你认得路吗?”
雷无桀自信地拍了拍胸膛:“回雷门的路,总是记得的。”
萧瑟打了个哈欠,也不说话,慢悠悠地就往前走着,在前面,有两个雪月城的侍从牵着两匹马在那里等着。那是两匹上好的夜北马,虽然之前因为一段坎坷的路程,两匹马瘦的只剩下了骨头,但经过雪月城的一番喂养,已经恢复了当日的荣光。萧瑟翻身上马,回头看着呆立在原地的雷无桀,说道:“走吧。”
雷无桀犹豫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只是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叶若依说道:“那个……叶姑娘,听慕容初夏说你跟我们一起去雷门?”
叶若依莞尔一笑:“嗯。”
这时,只见同样一匹格外神骏的灰马被雪月城的仆人牵了出来,叶若依脚尖一点,翩然上马,熟练的架势倒是跟她向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很不相像。
雷无桀立刻脸色绯红,转身就也跑到了马上。
而萧瑟悠悠控着马,在不远处看着司空千落对着无心一枪收回,悠悠喊了一声:“走了——”
司空千落轻哼了一声,提枪上马,她依然还是那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只是银枪黄衣,比之初见,格外娇俏明丽了几分。
慕容初夏牵着她的那匹如雪的白马,也依旧是常伴她的雪龙驹。今日她一身白衣织海棠的衣裙,巧思亮色,风情翩翩,更是难得仔细的辫了辫子,乌亮的长发似乎很是用心的打理了一两个时辰。跟她身上灼灼的海棠尤其适配。
而无心依旧是白衣僧袍,世外神僧,眼尾多了一抹勾人的情。就站在慕容初夏身边。
司空长风站在登天阁上望着这一行人似乎迫不及待要往雷家堡去,难得声音有些幽怨的响起:“真是大了,留不住了。一个一个的才回雪月城没多久便又要飞了。”
那马上远去的人儿听不到他的呢喃,但是却有一袭娇俏的鹅黄衣衫提枪回头。
司空千落也遥遥喊了一声,声音传来:“阿爹,我很快会回来的——”
唐莲慢慢走到了慕容初夏和无心站定的地方,三个人上了马,也要去唐门方向了。
慕容初夏轻轻一笑:“走吧!去拜访一下唐门。”
宁惹阎罗,莫触唐门。
曾经江湖上的三大世家,江南霹雳堂善使火器,性格豪放,在武林之中威望很高,老字号温家独步天下,行事低调,在江湖上很少行走,这两家虽然实力雄厚,江湖中人对其极为敬重。而唐门则不一样,世人敬他,却也畏他。因为唐门之人行事狠,做事绝,且难防难躲,常人避之而不及,更何况是特地拜访。
但是,他们这三个人中有着一个唐门第一的天才。
也有着一个一身功夫神秘莫测早已逍遥天境的天外天宗主。
剩下的一个少女,却也是能通万卷。
等到众人走远,谢烟树坐在第一层继续吃着包子,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不对啊!听说江南书斋之主说的每一句客套话都是真的。既然她刚刚说了后会有期?那是她还要来拜访雪月城,还是说要接着那几年前未赴的约定继续去岭南谢家?
一种好麻烦的感觉袭上心头,随后还是踌躇了又踌躇,向岭南谢家那边传了信回去。
……
至于在雪月城深处,天女蕊和朱羞正沉默的看着那些一个个远去江湖的少年。
“我们也走吧!”
天女蕊笑了笑,眼中的不舍和离别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或许是因为习惯,或许也是因为环境。
“三顾城中红尘笑,美人庄里醉风流。接下来这段时间,姐姐带你在美人庄好好玩玩儿?”
知道了朱羞要跟着她一起去美人庄之后,天女蕊这下才难得有些恍然,为什么昨晚慕容初夏一定要带着朱羞跟她认识。慕容初夏的细腻心思,真的是让人感到宛如春风温柔,妥帖直到心底。
朱羞点了点头,肩上海东青静静停着,美人,雄鹰,这两样有些割裂的东西放在一处之后,总是很吸引人的目光的。
“嗯,我们走吧!”
天女蕊笑的娇艳至极:“走了走了。这一趟出来,没想到竟然还能带着江南书斋的人回去。”
“天下有名的妓院,和天下有名的书斋,这看起来也很是割裂啊!但,”天女蕊偏过了头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结盟,你们真的是认真的吗?”
朱羞抬手虚虚摸了摸肩上的海东青:“为什么不是认真的呢?”
她牵了马缓缓向前面走着,语气认真:“书斋虽然是文坛书斋。而现在的书斋看起来也并不是女子大多。但其实最初建立的时候收容的是我们这些女子。”
“在那些世人看不见的地方,书斋里的女子一个一个都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小姐的意思是,如果当真有一天她失败了,或者是书斋被覆灭了。文人清流们总有自己的一个去处。但美人庄,却能成为这些女子的一条退路。”
天女蕊有些感叹。
这世上真正为女子考虑的地方本来就少。更不必说是书斋一样这般享誉盛名的地方。
“哪怕远在边境的美人庄,都是利益纠葛,但是书斋却让我看到了一份难得的干净。若是生在书斋的庇护之下,书斋必会成为这些人的信仰。”
“是的。因为值得。因为……”
朱羞难得的笑了笑,却并没有说完。
天女蕊也没有追问下去,这世上总是有些事情,有些情感是用单薄的言语难以形容。
哪怕便是她那个充斥着赌博和春情的美人庄,她对美人庄,不也是有些那一份说不出的情感?
不然,她何不真的跟慕容初夏说的那般?跟着唐莲走了,不管不顾?可是,她自己也知道的,她不能。
三个方向,三条路途。
一个南下江南;一个西去蜀中;一个北上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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