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宁辛羽去冲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下,宁辛羽一把捋掉眼角眉梢的水珠,蒸腾的热气下,那些忐忑不安,郁结于心的情绪,似乎随着水流一一被冲刷而去。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应当再去反复思索揣摩纠结了,她想。
宁辛羽的心境渐渐安定下来。
洗完澡,宁辛羽又画了一会图。到十点钟,小辛羽依旧不见回来。宁辛羽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她下楼往白峥兰的房间走去。
可此刻白峥兰的房间乌漆嘛黑一片,显然是没有任何人在。
宁辛羽立马给白峥兰拨电话。
嘟声响了好一会,对面才接通。
“你们这是上哪野去了,怎么还没回来?”一接通,宁辛羽立马道。
对面回答她的不是白峥兰,而是小家伙:“她喝多了,现在睡着了。”
宁辛羽:?
宁辛羽只觉满头黑线,不由又问:“那你们在哪?”
“在一条河边。”小辛羽老实道。
宁辛羽:“哈?”
一个醉鬼,一个小孩,两人大半夜在一条河边,这组合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宁辛羽当即换衣服赶了过去。
宁辛羽远远就看到两人躺在地上,好不惬意。一箱拆封了的啤酒就摆在一旁,地上还歪歪扭扭躺着几个空酒瓶。
宁辛羽走过去,把空酒瓶捡起放进纸箱里,“我不找过来,你们真打算在这过夜?”
小辛羽听到动静,偏头朝宁辛羽看过来,看到是她,立马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惊喜道:“你来得还挺快、”
“我怕我不来,下一次再看到你们的消息就是在社会新闻上了。”宁辛羽没忍住吐槽道。
小辛羽辩解:“我是想让她先睡会嘛,她看起来比较需要休息。”
白峥兰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揉了揉脑袋也坐了起来,她眼睛半睁不睁的,语气有些虚浮:“你来了?”
宁辛羽见她眼神困倦,醉意尽显,不由吐槽:“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也染上嗜酒的毛病了,一个人也喝得起来,还能把自己灌醉。”
没等白峥兰吭声,小辛羽便主动替她解释:“她失恋了。”
宁辛羽疑惑的目光扫向白峥兰,白峥兰摇了摇头:“不是她想的那样。”
说到这,白峥兰又幽幽叹了口气:“这世上,绝大多数道理,都是知易行难。”
说罢,白峥兰又拎起边上的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我好像真的伤到他了,但我似乎也并没有很快乐。”
“谁?钟意闲?”
白峥兰重重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宁辛羽不在,白峥兰就带着小家伙出来玩。原本一切正常,直到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鸟她的钟意闲,竟然又打电话过来了。
在白峥兰无视掉钟意闲打来的第N个电话时,小辛羽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她:“你怎么不接呀?”
大概是被小辛羽问得心虚,大概是她也实在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让对方这么锲而不舍,于是她接通了电话:“干嘛?”
被无视了那么多次,钟意闲似乎并不介意,他只是淡淡在电话那头道:“和平路5号快餐店,你过来一趟。”
听到他这样说,白峥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钟导这是要请我吃饭?钟导这么有钱就打算请我吃快餐吗?”
埋汰谁呢?好歹她请小孩,都是上正经饭店。
白峥兰看了眼小家伙,眼里蔑视之意更盛:“我白峥兰,暂时还不缺这口吃的,多谢~”
钟意闲也不恼,淡淡接话:“这难道不是你男朋友爱吃的吗?”
原本打算挂断电话的白峥兰,听到钟意闲这么说,顿住了,“什么意思?”
“唔,看来他对你确实比对其他女生更大方点。”钟意闲若有所思道。
白峥兰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开始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好吗?”
“你男朋友今天中午,晚上,都在和同一个女生一起吃饭。”钟意闲不紧不慢告诉她。
“你跟踪他?变态啊你。”白峥兰不禁道。
钟意闲嘴角笑意一僵:“我以为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
“我以为你昨天就走了呢。没想到还这么有闲情逸致。”白峥兰吐槽。
钟意闲似乎并未被白峥兰的语气刺激到,他只是平淡地问她:“不过来吗?”
“不过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口瞎编,离间我们的感情呢。我为什么要信你说的话。”白峥兰道。
钟意闲轻笑出声:“你是不是不敢?”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相信他。再说,就算他真有什么错误,那也是我犯错在先,我和你先前还一堆烂事呢。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搞笑吗?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去挑他的错呢?”
“拜托,他现在可是善意第三人。要找错,也是他把你打一顿才对,钟导,你现在的是非观,有点混乱了。”白峥兰忍不住说他。
钟意闲沉默了一会,似乎试图辩解:“我当时并不知道你……”
“是啊,当时你不知道,所以也不算你的错。但现在你知道了啊。你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想把事情捅出来,还想去找别人的错处,那你说说,你有理吗?”白峥兰理直气壮教训钟意闲。
钟意闲要被气笑了:“就算我是烂人,你不也是吗?所以,为了他好,你不应该向他坦诚,并且放过他吗?”
“我不,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我要赎罪。”白峥兰坚定道。
“所以,你不打算过来?”钟意闲问她。
白峥兰应声:“嗯”
“你就是不敢面对。” 钟意闲的语气,笃定中带有一种嘲讽的意味,仿佛他此刻下的决断就是世间真理。
白峥兰也不甘示弱,嘲讽回去:“钟导,你现在这么关注我的一切,显得很贱,你知道吗?”
“你对他没有勇气面对,岂不是和我一样贱。”钟意闲淡淡回她。
白峥兰被他这么一激,火气上来了:“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
钟意闲微微一笑:“嗯,我等着。”
之后,白峥兰就领着小辛羽风风火火赶去了钟意闲所说的地址。
钟意闲戴着棒球帽和墨镜,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边上还有一位小年轻,应该就是他的助理。
白峥兰经过他时并未停留,只嗤笑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游天地坐在店内,此刻他正认真干饭,趁对面女生不备,夹走了最后一个狮子头。
白峥兰走过去,轻咳了两声,随即朝游天地抬了抬下巴:“听说你们俩,中午晚上都在一起吃饭?”
女生闻言,抬头看了眼白峥兰,一脸认真表示:“因为他欠我钱,又不肯还钱,我只能靠吃回来了。”
游天地解释:“我真没欠她钱,她就是胡搅蛮缠,我就当做慈善了。是我好心,但不代表我有亏欠。”
听到游天地这么说,女生怒了,愤而拍桌:“你竟然还说我胡搅蛮缠!难道不是我宽宏大量,允许你这样抵债吗!”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白峥兰立马做了个停的手势:“吃饭吃饭,先别争了。”
说罢,转头看向双手抱胸抵靠在门口的钟意闲,她冷笑一声,走过去:“戏好看吗?”
“看来白小姐是一点也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白峥兰反问他,她瞪了钟意闲一眼,大步走出门,牵起小辛羽的手,就要离开。
钟意闲追了上来,紧跟两人身后:“你们是相亲认识的?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所以不在乎?”
“钟导这样刨根问底,是想知道什么呢?”白峥兰幽幽开口,她的嘴角带着嘲意,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
钟意闲:“既然没有感情,和他分手。”
“分完手,然后呢?”白峥兰停下脚步,饶有兴味地看向钟意闲,“钟导该不会想告诉我,和你在一起吧?”
“不可以吗?”钟意闲反问。
白峥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钟导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果然是没白混,底线可谓是越来越低,佩服。”
“彼此彼此”钟意闲垂下眼眸,淡淡道。
“不不不,我们不一样,我比你有良知。至少我懂得迷途知返和愧疚。”白峥兰说。
钟意闲冷笑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打转往回走,不再纠缠于她。
白峥兰感觉不妙,不禁叫住他:“你去干嘛?”
“替你摊牌,看看疯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钟意闲没有回头,步子迈得越发快。
“不是,你别发癫。”白峥兰闻言赶忙追了上去。
钟意闲回到店内,大步走到游天地桌前站定。
白峥兰生怕他把他们那些破事都往外抖出来,平白无故让人看了笑话,不禁扯着钟意闲的胳膊把他往外拽,“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讲清楚,你别在这发癫。”
钟意闲站定在桌前,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游天地,任由白峥兰拉拽纹丝不动,他道:“和白峥兰分手,怎么样?”
边说,钟意闲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到桌上,推至游天地面前。
“啊?”游天地懵懵地抬起头看了钟意闲一眼,然后拿起支票。
待看完上面的数字后,游天地只觉整个人一下清醒过来。他用中指轻轻弹了一下支票,美滋滋地问钟意闲:“只要分手就行了?”
钟意闲应声:“嗯”
游天地当场和白峥兰划清关系:“那个,咱们现在就断了哈,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祝你幸福。”
白峥兰:……
变脸的速度还能更快点吗?
白峥兰气得直磨牙,她给的钱难道就少了吗!竟然这么不带犹豫的光速叛变!当她扫到支票上的数字时,白峥兰彻底沉默了。
嗯,比起来,她给的确实有点少。
可这未免也给太多了吧!
“你有钱没处造可以送我的。”白峥兰没忍住道。
钟意闲淡淡瞥了白峥兰一眼:?
白峥兰默默腹诽:由我来提这个分手也不是不行。
“白小姐如果喜欢,我还有很多,在婚后都它们都会是共同财产。”钟意闲不紧不慢道。言下之意暗示白峥兰,只要和他结婚,那也都可以是她的。
白峥兰并不接茬,只是撇了撇嘴感慨:“娱乐圈可真是捞金圣地。”
钟意闲不置可否,他望向白峥兰:“现在,轮到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白峥兰不想在快餐店和他扯皮,转身往外走,钟意闲跟了上去。
“钟导大气。”白峥兰阴阳怪气了一声。
钟意闲微微一笑:“很早就想这样做了。”
“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吗?”钟意闲站定,用十分恳切的眼神望向她。
这种眼神让钟意闲看起来特别的真诚与乖顺,就连拒绝他的请求,都会让人产生一种好像不应该的负罪感。
白峥兰没来由一阵烦躁,总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被拿捏了一样,她避开钟意闲的眼神,没好气道:“你忘了我们怎么分手的了,不怕吗?”
钟意闲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你和他,怎么没在一起了?”
白峥兰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钟意闲又问。
犹豫了一会,白峥兰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是,所以你别再来烦我了。”
“交往期间也没有?”
“没有”白峥兰平静地告诉他。
一直以来,钟意闲平静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恍惚间,白峥兰似乎看到他的眼底有光一寸寸碎裂,整个人一下蒙上了一层忧伤的情绪。
这是白峥兰第一次看到钟意闲出现这样的表情。
不同于之前的愤怒,此刻的他好像经历了巨大的打击,蔓延出一种名为绝望的哀伤情绪,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抛弃后无所适从的孩子。
很快,钟意闲又恢复他那张完美无缺的假面,他浅浅一笑:“我知道了。”转身离开。
白峥兰看着他落拓的背影,想喊住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抿了抿唇,最后什么也没说,任由他默默离去。
钟意闲走后,白峥兰心里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得劲的失落。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如愿把钟意闲气走,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开心。此时的她,突然想要大醉一场。于是,她便从小卖铺买了一箱啤酒,抱到附近的一条河边,自顾自喝了起来。
就这么一醉,直接醉到宁辛羽找过来。
白峥兰望向宁辛羽,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感叹了句怨偶,扶着宁辛羽的胳膊站起身:“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什么?”宁辛羽不明所以。
“羡慕你和你喜欢的人都是正常人。”白峥兰微叹。
宁辛羽笑了:“你之前不还批评我吗?”
白峥兰摇头:“有句话听过没,叫医者不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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