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苦着脸去接待那位男子,看看是什么情况。后面跟着一个冷脸的容止。
那位青年远远瞧见楚玉,喊得更开心了,“楚玉!我来啦!”
背后冷峻的目光要凝成实质了,真是如芒在背啊!楚玉堆出假笑,很想问一句“小哥你谁?”
待走近一看,青年俊朗不凡,腰佩长剑,身后跟着一匹红棕烈马,举手投足间颇有少年意气,白皙的面颊在烈日下晒得泛红,脸上却挂着激动的笑容。
楚玉打量了他一番,暗道,不愧是美男辈出的时代啊!这里的人吃得真是好。好在这些天看惯了容止的天人之姿,否则如此一俊朗少年这般热情地唤她,很难绷得住。
青年瞧见楚玉打量的目光,不由得一愣,方才还意气风发的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楚玉!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流桑呀!”
楚玉这才反应过来。她虽通过手镯知道了原主的关系网,却并不清楚他们的模样,好在这小子看起来挺好糊弄,她连忙安抚,“小流桑啊!几年不见,你愈发俊朗了,你瞧我都快认不出了。”
流桑喜笑颜开,瞥见容止站在楚玉身侧,不知为何,他有点发怵,气势瞬间都弱了不少,垂眸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容止哥哥。”
容止淡淡地应了声,脸上又挂起了那一贯的微笑。楚玉感觉有些尴尬,心道来得太不凑巧,但人是自己招来的,也得安顿一下,便道:“你怎的来得这般早,我还以为你收到信得要一会儿呢。”见流桑只一人一剑一马,又问,“你一人来的?可安顿好了?”
容止闻声瞥了一眼楚玉,没说话。楚玉却莫名觉得他是在控诉自己:你还想要几个?
“嗯,我和桓远哥哥前些日子得了消息,怕你等急。”说着还悄悄抬眼瞟了一眼容止,“便商议我先一人快马过来,他处理好家中事务便赶来,过些时日便当到了。我在城南脚店歇脚,楚玉你不用担心!”
流桑与她说话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甚是可爱。楚玉眉眼间也不禁带上笑意,看到他为赴约如此风尘仆仆,不免感动,想到一下就要来俩,更是藏不住的开心:“那太好了!”
“一直站在院门口做甚?进去坐坐,你们,慢,慢,叙。”
“……”明明容止表情得体,说的话也在理,楚玉却偏偏感觉有一股阴恻恻的凉意。
她边把流桑往屋里引,边悄声和容止解释:“我想着今年生辰热闹些过,便前些日子托人给朋友家人们捎了信,我没想到会来这么早。”
“怎的不同我说?哪需如此麻烦,我派人去接就行了。”
“在外头逛集市忽然得知那天码头有商人出船,可以捎信,一时兴起,回来不是帮你换簪子弄得手忙脚乱的嘛,便忘了同你说。”楚玉暗戳戳甩锅,心中诽谤,说得好听!
流桑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默默跟在后面,不敢作声。
现下离楚玉的生辰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显然流桑要在江陵小住一阵子。观沧海的竹屋虽说早已被容止修缮扩建过一番,确是没有多的客房的。楚玉作为一个现代人,原以为邀约赴宴只是那几天的事儿,此刻才意识到,在出行不便的古代,与旧友的每一次相见都十分不易,故常常一聚便是小几个月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流桑来得这般早,桓远不久也要来,王意之不知是否得到了消息,会不会来,亦或是什么时候来,真是太鲁莽了!竟什么都没有准备。
楚玉一边与流桑叙旧,一边思虑到时候要如何招待他们。
江风拂过,院子里树影婆娑,他们半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部分时间是流桑讲这几年的见闻,楚玉听着,不时应和两声。容止给他们上了壶茶和几碟点心后便倚着树干,坐在一旁的青石板上看书,能听见他们在聊什么,却并不参与。
流桑二十来岁,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讲了许多他走南闯北的见闻,楚玉听得还算得趣,无意中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流桑偏头看向楚玉,压低声音扭捏道:“真要说的话,还是如从前那般,想……想当公主的面首。”
“流桑将来长大以后,要当公主的面首!”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稚嫩却豪情万丈的宣誓。吓得楚玉一激灵。
按耐住心中的疑惑,她四两拨千斤地挑开话头:“现下此处可没有什么公主了。”说着便俏皮地冲流桑眨了眨眼。流桑刚刚乘了会儿凉褪了红的面颊忽而又涨得通红,只垂眸底叹,“我知的,只是说笑罢了。”
俊朗青年亮晶晶的眼眸黯淡了一瞬,又染上笑意,语气轻快地说,“桓远哥哥在北魏开私学,收了不少弟子,我帮着他打理学堂,也跟着读些书。阿姐也在身边,我其实挺知足的,只想守在家人身边……”
楚玉听着流桑娓娓叙述他们在北魏平静的生活,心中升腾起一阵感动。在这乱世,能与家人朋友相见相知相守,便是最大的幸事。得知这些旧友们都在好好生活,楚玉心中甚是宽慰。即便心知这是原主的朋友,她仍为之高兴,眼里不免泛起泪光。
她又怕被流桑瞧见,失了面子,便偏头看向另一侧,不巧与容止对上视线。只见容止起身,随意将书丢在青石板上,走到在她面前俯身。带着凉意的帕子轻轻拭过楚玉的额头与面颊,“天热了,擦擦汗。”
“有小孩子在呢!”楚玉低声说着,自己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混着薄汗一同被抹去。正巧又是一阵江风吹过,清清爽爽。
容止盯着楚玉染了一层薄红的面容,莞尔一笑,又靠回去看书。
流桑不满地嘟囔:“楚玉,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我都及冠很久了。”
“哦?是么?那我可得修书一封,让你阿姐操心一下你的婚事才是。”楚玉心情颇好,玩笑道。
“不不不!不了不了!我志不在此,还是不耽误人家姑娘了。”流桑连忙婉拒,生怕楚玉真写了。
日头渐渐西斜,观沧海钓鱼归来,留流桑一同吃烤鱼。
盛夏虽燥热,但晚间的江风确是清爽得很,他们四人坐在江边,把酒临风,大口吃鱼,好不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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