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偶得明月剑

乔原慌忙给她使眼色不要再多言。他向前走几步,从怀里拿出锦盒捧在掌心:“先生,我们从郢都而来,因王宫要甄选郎中骑,我有幸在举荐的名额之列,愿求一把好剑傍身,谋职护主。”

柳先生咽下嘴里的酒,咂嘴细品一番后才问:“你们老远从郢都来,就为了一把破剑?”

“先生之名遍布天下,出自您手的刀剑怎能用‘破’字形容?”乔原忙奉承一句。

这位白衣的柳先生承其父志,擅能铸削铁如泥的利刃,但他与其父亲不同,觉得刀剑乃血腥之物。他无法预料出自手中的刀剑会夺什么样人的性命,不受约束无限制的铸刀恐会遗害无穷,向来都是看来人的品性而接活。

他父亲在世之时,很多自称豪侠剑客的人登门求剑,父亲虽留下“钟吾锻刀师”的名声,确也命丧于自己铸的刀剑之下。他接手父亲衣钵之后,除了为百姓铸些农耕器具外,一年只肯锻两把“钟吾剑”。

他见茅檐下这两人确实有官宦人家的气质,非脾性阴晴不定杀人无数的江湖剑客,终于招呼院门前的小童沏茶给乔家兄妹,道:“你说的话我也不能全信,我生平最厌恶砍砍杀杀的人,能从我这里得到剑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即便是惩奸除恶的侠义之士,拿刀必要饮血,此也是我深恶痛绝的。你们拿了刀,会在什么情况下杀人?”

乔原心道这柳先生的问题还真难回答,不在生死抉择的时候又怎知会不会杀人,他讨厌用他的刀杀人,那就避开这个点,遂小心翼翼回答:“我是个粗人,想的也简单,只为了能顺利得到国君身边郎中骑一职,仰慕柳先生的盛名,希望从您这儿得把好剑锦上添花,从未想过要用剑夺人性命。”

临溪也道:“是的先生,我们用剑只为公,绝不是滥杀无道的匪徒。”

柳先生慢里斯条看着他们:“既然喝了你的酒,那就留下多住几日。我很久没有再锻剑了,普通的刀剑倒是可以打几把解闷,不过,我的剑价格不菲。”

乔原忙拜谢,又将锦盒献出,轻轻放在柳先生跟前的桌面上,临溪见状,也把夹在臂膀中的银狐裘忽的抖开,偌大一条裘氅在这初夏季节陡然给周围又平添几分热度,可能是激动过头,她居然走近柳先生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将狐裘披到其身上,诚恳介绍:“柳先生,现在正夏,您一定体会不到我这份心意多诚恳,等过了秋就知道它的好了。”

柳先生对她的举动无奈至极,仅这片刻就捂了一身汗,脱下狐裘递给身旁的小童:“拿去收好。”又对临溪笑道:“我已经感受到它的暖意,多谢了。”

他打开锦盒拎着玉佩的坠子冷笑一声,指着墙角一口木箱道:“看到箱子了没,你们去看看,要多少有多少,都是求剑之人送的东西,我也不是风雅骚客,不想玷污了这些美玉。”

一旁小童为了显摆箱中“珍贵的废物”,把箱子端来给二人见识,果真一箱玛瑙翡翠软玉,红绿黄紫,几乎把颜色也收集齐全,随便拿出一块都价值不菲,被柳先生这么一糟蹋跟河边彩色石头没有两样,临溪都心疼起来:“先生,玉如君子,弃在这里多可惜啊。”

柳先生说:“我又不是君子,它们不过是一堆石头。”

临溪从袖里摸出一块绿玉与箱中之物对比,仍旧替它们可惜:“要不是我已经有一块美玉,真想向柳先生讨要几块。”

柳先生闻言倒来了兴致,摸着乌黑齐整的胡须打量她手中的玉:“你的是什么美玉,竟然不稀罕我这箱‘宝贝’?”

不等她答话,乔原出声解释:“只是块有点瑕疵的碎玉。”

柳先生笑道:“不便拿出来欣赏就算了。在我这住着,可不是赏花看月,后面打铁房有的是做不完的事情啊。”

二人离了柳先生的茅屋径直往打铁房找事做,乔原低声责备道:“为何把玉随身携带?我叮嘱过多次,莫要轻易拿它出来,就不听我的话。”

临溪实在难以理解他的谨慎,驳道:“有什么要紧,是我母亲的东西,我带在身上只希望它能护佑我而已。”

原本以为四五日可以拿到剑,转眼都过了八天也不见柳白衣的身影,乔家兄妹在打铁房有点热也有点焦躁。为在柳白衣心里留下好印象和打发时间,兄妹俩上山砍了半年用的柴火,犁了茅庐周边可耕的地,帮打铁汉子们锤出一把又一把的犁、铲、刀。

乔原问打铁的师傅们:“打了这么多铁器,都送哪里卖去?”

师傅们回:“山外的钟吾城,你们来时看见的集市,都卖给来此做生意的商人小贩,他们收购铁器再运到外地售出,柳先生仅一人就养活了我们几十口人。”

乔原:“柳先生锻一把剑需要多长时间?”

师傅:“先生很久没有动手锻剑了,前段时间听他说要锻一把试试手,你算是来的巧,往日里求剑的人都给撵走了。柳先生要动手铸剑必是十分仔细,估摸着也要半个月。”

临溪摇头咂舌道:“这是往昆仑山求剑也比这个快。”

一日午时,小童子将打铁房的二人领到第一日来时的茅屋廊下,柳白衣盘腿悠然自得席地而坐。乔临溪一眼看见他面前的剑。

柳先生先开口道:“为了这把剑,我觉得你们的两坛酒太少了。”

临溪笑道:“柳先生爱喝,我们下山后一定再拎几坛来。”

“我也正想问你们从哪里买的清泉酒?酿酒的老头和家父有过龃龉,故而我不肯让他来取我泉中水,肯定是他来偷了。”

临溪道:“卖酒的是个容貌丑陋的年轻人,不知与您说的老者有无关系。”

“试试这把剑吧。”

乔临溪兴奋地将剑捧给兄长退到一边。

乔原试了下重量就已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剑,可有名字,真是好剑。”他慢慢抽出剑身,其声清脆琅琅,剑在手中轻旋,嘶嘶破风。

“剑身已铸了名字。”

此剑光可鉴人,剑身无任何装饰纹样,只剑柄处刻着伏虎,乔原念道:“天琢,先生此剑叫天琢吗?”

柳白衣道:“此山就叫天琢山,遍地黑金,用剑也不要忘了出处。”

乔原拜谢道:“多谢柳先生破例一次为我锻得此剑,此剑非金银可估,不知如何报答您。”

柳白衣叹息一声:“锻刀是我生平一大喜好,而我却又痛恨这一点,从来用剑之人都杀戮太多,如果你能用它扶正灭邪,也算不违背我的本意,你要谨记 ,切莫用我的剑随意夺人性命。”

乔原道:“柳先生放心,我绝不会让此剑嗜血。”

“这些时日我也看了你们的表现,是敦厚质朴的人。”他转向乔临溪,笑道:“尤其这位乔姑娘,在打铁房烧炉熔铁,淬火打磨,可比男子,砍柴犁地也让我另眼相看,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临溪玩笑道:“您这么夸赞我,为何不多锻一把出来?您怎么就看不出来我也想要一把?”

柳白衣摸着胡须将她打量一遍,似在思考,终于开口道:“我这里确实还有一把闲剑。不过是我年少时跟着父亲学艺锻的第一把剑,小巧轻便,适合姑娘家用,算不上好剑。”

临溪欣喜若狂,双手握在一起紧张地看了眼乔原,对柳先生大声言谢:“多谢柳先生,等我下山后,一定将清泉酒再买几坛来孝敬您。”

柳白衣走进屋中,拿了一把略短上半寸的剑递于乔临溪,“试几招我看看。”

临溪得了剑,不待细看,拔剑跳下廊道走至院中旷地,目光一沉神情肃然,先将剑锋刺出,横扫一片,忽调转手腕把剑回收,犹如摆尾蝎,她身姿轻盈,切剑的力道却不失男子,尤其最后一招横斩石榴枝时,腕粗的枝干在她重力之下滑落在地。玛瑙似的石榴花成了剑下魂,乔原笑着喊停:“你这是辣手摧花,别糟蹋东西,快过来。”

临溪气喘吁吁跑过来问:“柳先生,这把剑可有名字?”

“没有。”

临溪:“那请您赐名吧。”

柳先生笑道:“明月皎皎,流光清澈,如你品质,就叫它明月剑吧。”

临溪觉得言过其实,捏着剑把双颊笑的嫣红。

得了剑后,他们二人辞别柳白衣回到逆旅,准备休息一日就离开钟吾,不料,乔临溪的卧房半夜忽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

看的还可以就请收藏一下哦小天使们 ,很重要很重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偶得明月剑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