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自虐的行为

旁边的侍女很识趣地拉着穗儿公主往灌木丛中躲开。

二人在就近的凉亭中坐下,生怕是场梦,双手似藤蔓缠绕在一起。乔临溪轻捏他的脸凑近了问:“不是梦,对吧?每晚听见你的笛声你不知我有多着急,又想不出办法见你?”

“我也一样,乔兄说你被看管的很严,万万没想我们会在这里碰见。”

“你见过我大哥?他怎么没跟我提起你。是太康公主见我闷在宫中不开心,才经国君允许带我来此处散心。你何时来的郢都,怎么才来?”

韩维道:“谭叔过世了,这几个月我一直守在他身边。”

她轻拍他的背安抚说:“我知道你肯定有事绊住,不敢轻易怨你。谭叔劳苦一辈子已超脱人世之苦,你也不要过分伤心,我见你清瘦了好多,心里一定忧虑很多事情。”

“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你的事情又是什么经过?”他依靠在凉亭的柱子上,踏实地听她滔滔不绝讲述这段时间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包括她母亲的事情。

韩维温柔的看她口若悬河,看她恣意灵动的神态,她的温暖笑容,这张笑脸让他思念了好久好久。

他突然紧抓住她的手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现在就走?”

乔临溪的眼睛刹那间亮起来,旋即又摇头,能在这里碰见朝思暮想的人,她也想义无反顾跟他离开,身后需她抗下的东西不得不让她理性:“不行,我跟着你就此远走,又置姚府于何地呢?”

他点头道:“那我就想其他办法,一定会带你离开。”话虽这么说,他却心虚的连自己都害怕,当他发现阻挠他们在一起的人是一国之君时,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柏崖兄,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我很快就能见到你。”

她说的自信满满,喜笑颜开,韩维知她脑里荒唐想法比较多,不免担心:“什么法子?不许胡来。”

“十日之内,你在姚府一定能见到我。”

“你到底想用什么法子?”

乔临溪岔开话题问他:“你来郢都这些时日报仇的事情怎么样了,何时杀了李偃?”

“在我父亲盗贼骂名没洗掉之前还不能杀他。我要去见黄陵侯,查查当年那支队伍都是哪些人。”

“那你等我回姚府,我来帮你找证据。”

“你平平安安就好,我的事情不能牵扯上你,我更不许你胡来。”

“不会胡来。还有一事,当年你从林中发现我时,有没有发现我娘的遗体?”

韩维沉眸细想许多年前的事,纵使他记性再好也无法回想更多细节,遗憾道:“我实在记不清了,一群孩子也没敢往深林中探寻。”

“我娘怀我时最爱吃梨,原来爱吃梨也能从胎中带来。她带我逃出宫中时才十八岁,比我现在还小,每每想到她带着伤痛在绝境中坚持数日还是没能活下来,没逃回自己的故土,没能看见我长大成人,她临终之时甚至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她心中该多绝望,我的心也像被浸在水中一样闷痛。她应该把命弄丢在了林中。”

韩维紧攥她的手安慰道:“你平安长大就是对她最好告慰。”

“如今我面对的情况和母亲十分相似,但是我和她不同,她在楚国无依无靠,而我有你有兄长,这让我倍感踏实。”

“你和你母亲最大的不同在于心,你想离开,而她是尝试着融入此地。你放心,哪怕拼上我这条命也会让你自由。”

他这双明亮严肃的眼睛就像暗夜中的光芒,他的为人像寒冬之时的炉火。乔临溪浅笑吟吟凝望着他,直看得他也跟着轻轻笑起来。

林间斑驳的阳光不断地挪动位置调整角度,眼看要到回宫的时辰,乔临溪用手遮挡日落前金灿的霞光说:“我们二人在此处坐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打扰,必是太康公主的做法。”正说着,身后的小道上来了一名侍女,道:“长明公主,时候不早了,太康公主说差不多到回去时候了。”

“你去回太康公主,再等我片刻就回。”“是。”

韩维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巾,从中拿出一块饴糖递到她手中,在她耳边肯定的保证道:“我一定会有办法带你离开,你且放心去吧。”

临溪用手窝小心翼翼捧着饴糖点点头:“这个很甜。你和它让我这些日悬着的心变得很轻松,我什么都不怕。”

韩维面目送乔临溪离去,看她跟着公主上了马车,在井然有序的队伍护送下离开百花园,这支持戟提戈军容严整的百人排场让他又一次感觉到他与乔临溪之间的距离。他虽位卑无能,背后没有任何依靠,但是在百花园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已下了截亲的决心,哪怕死,也无所畏惧。

车马晃晃悠悠前行,临溪抓着饴糖悄然笑着,韩维的出现一扫她心头多日来的阴霾,他的承诺使她不再惧怕前头看不清的道路,也坚定她要逃离王宫的决心。

莱山公主忍了大半路,终于开口了:“你在园中见的是何人?”

乔临溪并无隐瞒的想法,道:“谭昭,他就是谭昭。”

“你现已是公主,还是避讳点的好。”太康没表现出怒容,告诫她的这句话却有足够的分量。

临溪默然不语。

莱山公主继续说:“男人最善巧言令色,不要被他几句话冲昏了头做出丢了小命的事情。”

临溪欲辩解一番,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莱山公主又将开口时,太康冷声道:“紫彤,够了,你并未见过那男子,不要用惯常的偏见想象那人,乐息与他性情相投,称他一声知己,必是少年侠气有担当的公子。”

“我只是担心乐息,她还年轻,怕她不知道事情的轻重,惹祸上身。”

临溪道:“长公主不必为我担心,我所作所为皆是内心所想,绝不后悔也不惧后果。”

“侍儿向我禀明的时候,我本想召见他又恐吓着你们,我方才应该看看他的模样品性,是不是配得上你对他的夸赞,他真的那么好吗?”

“他如孤松如朗月,见之让人觉着清冷不亲,其实是个温暖心细的人。”

“收敛点。”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像喝了一口好酒,炎夏的一件薄纱,只有满足和舒心。”

莱山听了此话转头看向太康,温柔的笑了笑,这不就是当年她们二人不屑流言蜚语才追求到的生活吗?

穗儿公主使劲抠开临溪的手指说:“姑姑,我要尝尝这块糖。”临溪打开她的手说:“回宫里多少吃不到,偏偏抢姑姑这一块。”

乔临溪回到宫中的第二日,整理一番说辞又去见熊饮浓。她愁肠百结立在大厅之中,一见国君就哭的梨花带雨:“兄长,兄长,让我回家去,在成婚之前的这段时间就让我住在姚府。”

熊饮浓每次听见“兄长”这一称呼,浑身就莫名的温暖别扭,不过她喊好听话也没用,考虑到婚期将近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必然影响公子陈迎娶韩国公主,也必遭韩国奚落,硬着心肠说:“你如今既是公主,又是待嫁之人,不可再住宫外,免生事端。”

“姚府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都是我的亲人,如今我贵为公主,众人攀亲带故找我都还来不及,何况我舅舅也是一个工正,深宅大院,何来事端可生呢?”

“寡人这些日子观察,你确实如乔原所言,任性大胆,不受约束,随心所欲,你若是想家,寡人命人护送你回去住上一日,留在姚府常住万万不行。”

乔临溪哭的更大声,若说不是真情实意是假,这段时间确实十分想念姚府:“难道我对长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没有一丝感情,你逼迫我嫁去韩国我已经妥协,如今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是你小妹还就是公子陈的陪嫁物品?”

熊饮浓见她过于任性,怒道:“放肆,寡人告诉你,老老实实待在宫中直到出嫁那一日,哪都别想去。寡人不解,你有别人奢求不到的身份地位,如今还不珍惜,总想着往宫外跑要做野丫头。”

乔临溪见他动怒且铁石心肠,不免跟着怒气上头,强压心中怒火瞪着他:“你当我喜欢当这公主,我一点都不稀罕。从今日开始,若等不到你下令送我回姚府,我便滴水不进至死不休。”

熊饮浓要被眼前的疯丫头气笑了,他笑道:“你威胁寡人?好啊,寡人不会一味迁就你,还滴水不进,我倒要看你扛到几时?”

乔临溪“哼”一声,甩着袖子愤然离开宫殿。头一遭,熊饮浓碰到敢对他甩袖子又背他而去的人,他真的气极反而笑了。

不吃不喝的决定并不是逞口舌之快,乔临溪为了能回姚府,能见到韩维,果真付出了行动,她不信国君真的是铁打的心?

已经四日未进米水,乔临溪还能勉强站起来,她捂着饿的抓心的胸口,浑身打飘几欲跌倒,虚弱不堪的坐在桌前,为了能扛住食物的诱惑,她命侍女把屋内的油灯都拿了出去。

瞧着镜中憔悴凄惨的模样必定能惹人心疼,她连忙对侍女说:“晚上的时候通知太康公主,让她来见我。”

太康公主在昏黄的灯光下对临溪直叹气:“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住在宫内和姚府有什么差别?你思念你舅舅舅母,就让他们进宫来看看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临溪虚弱的回她:“长公主,我不止是为回姚府?我也想跟你一样,能日日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和他说说话,能见到他就满足了。”

“乐息,我没办法阻止饮浓的决定,但是你这样不吃不喝会弄出人命的,受苦的只是你自己。”

“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着不想要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太康想起自己年轻时,为了能和曾作为她伴读的莱山公主在一起,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侮辱,哪怕是现在也无法阻止旁人在背后嚼舌头,但是两人能相守相伴在一起,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所受的罪又值了,人仿佛生来就在寻找另一半,生存的大半意义也是另一半。

她想到宫内还有一人,说不定能规劝这疯丫头的作死行为。

为了回姚府,也是拼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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