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这个时候,试卷发下来,常明扫了眼题目,笔尖唰唰动了起来。
她数学不算好,但应付初中知识还绰绰有余。
穆余鱼一开始还能应对,过了会盯着第最后的大题就犯了难,手指在草稿纸上画来画去,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坐在后面的陈素素像是察觉到她的窘迫,写题的手顿了顿,忽然把自己的草稿纸往前推了推。
穆余鱼愣了愣,只见草稿纸上除了的解题步骤,还在旁边标着“先算题干里的已知条件”。
穆余鱼眼睛一亮,偷偷转头跟陈素素对视了一下,飞快地比了个谢谢的手势,陈素素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勾了勾,继续低头写题。
谢肆笔尖顿了顿,悄悄把自己的试卷往陈素素那边挪了一厘米。
谢肆刚好卡在一道几何题上,陈素素的解题思路刚好能给她一点提示。
两小时过去的很快,刘哥开始收卷,穆余鱼交卷时还在念叨:“完了完了,最后一道大题肯定错了……”
常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幸灾乐祸:“昨天不是让你复习了吗,偷偷打游戏去了?”
“要你管!”穆余鱼瞪了他一眼,转头却凑到谢肆身边,好奇地问道,“谢肆,你最后一道题算出来是多少啊?我算的是15,对不对?”
谢肆刚把试卷交上去,闻言点头:“差不多,我算的是15.5,可能步骤上有点误差。”
“哇!那我说不定还能得一半分!”穆余鱼瞬间喜笑颜开,又拉着谢肆问东问西,从“你以前哪个学校的”问到“你喜欢吃学校门口的煎饼吗”,话多到停不下来。
陈素素坐在旁边,看着叽叽喳喳的穆余鱼和耐心应答的谢肆,常明则在一旁看着她们直摇头。
陈素素一个人走到教室外的走廊,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发呆,阳光渗在她身上,把整个人衬的亮了些,着实刺眼。
谢肆跟穆余鱼说她想去外面看看,朝着陈素素走过去,站在她身旁,轻声说:“今天谢谢你的草稿纸,给了我思路。”
陈素素转头看向她,两人的目光交汇,轻声回了句:“不客气。”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穆余鱼看到,她抿了抿下唇,什么也没说。
今天也要军训,教官临时有事,去三班教课了,高一五班变成了自由活动。
常明和穆余鱼站在跑道上聊天,谢肆在草坪上躺着晒太阳,嘴里吃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葱花饼干,嘴就没停下来过,有同学嘴馋找她要她也不给。
陈素素一个人坐在大树下看书,周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也没人找她聊天。
常明刚想去找她就被穆余鱼拉住了,穆余鱼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去打扰她。”
常明只觉得奇怪:“为什么?”
穆余鱼没有说话,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拉着她来到了学校那全是树的大道那儿,找了俩看着平滑光亮的石头坐下,跟常明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
“其实我跟陈素素并不熟,陈素素是被他爸叫来这个学校读书的。”
常明瞪大了眼睛:“那还看着跟她很熟的样子。”
穆余鱼低着头,不知道往哪看:“她爹身体不好,有遗传病,这是我们那儿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有钱人最怕死了。”边说腿边去蹭地下的小石子。
“陈叔叔家和我们家祖宗关系很好的来着,他就素素那么一个女儿,他想要陈素素跟着我,听我的话,也就是想托孤,我有赶陈素素走过,但是她不走。”
常明沉默了。
“陈素素什么都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来渝州一中读书,真是屈才了。”
“我跟陈素素不熟,是他父亲执意要她黏着我,想要托孤,这些我都知道,陈素素伯父死了,姥姥姥爷死了,再不久她爹也要死,她就真成孤儿了。”
“我不想这样,也不想看她在一中没朋友,才接纳她的。”
穆余鱼随便指了一块精致圆润的石头:“那是小素,啥都会,非常厉害。”
又指了指它旁边粗糙的石头,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和栀子香:“这是小废,干啥啥不行。”
“……”穆余鱼一脸谁在栽赃我的样子回头,看到是谢肆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谢肆还牵着一条狗,是之前那条大黄,常明摸了摸大黄头,穆余鱼往后退道:“我操,你干什么?还带着一条狗来谋害我!”
谢肆瞥了穆余鱼一眼:“之前看见你在小卖铺踩了狗一脚,它才追着你和陈素素跑的。”
穆余鱼愣了愣,才回想起来,那只狗是她无意间踩到的,还把自己吓了一跳:“那是我不小心的好吗!你说话好难听啊。小废也不是啥都不行好吗,就算它长得丑,生的不好,他也有一磕向死而生的心好吗,小废活泼开朗,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谢肆把两块石头踢到了草丛里:“小废就是废物啊,名字就已经决定一生了,就算它平地起高楼,也还是会被人嘲笑名字难听。”
“你的名字就很难听。”
穆余鱼听到谢肆这么没有情商的话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取什么名字关你屁事。你是我爸还是我妈?”
“你以为你名……”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谢肆名字确实很好听。
“呵,不跟你聊。”穆余鱼拉着常明道,“我们走。”
常明觉得她俩斗嘴幼稚,轻笑一声:“你们两个……”
谢肆牵着狗跟着他们走,穆余鱼时不时往后瞥一眼,阴阳怪气道:“你跟着我们干嘛,不接受新人谢谢!”
“这位同学,我去哪不用你操心 。”
一路树荫,算不上太热。
“操......”
谢肆见她收敛,才平静道:“小卖部在前面,我去还狗。”
刚说完,前面就隐隐约约出现一家小卖铺的身影。
大黄刚看到小卖铺,汪汪叫着牵着谢肆跑过去了,谢肆好像被吓一跳,被狗牵着跑,踉跄了一下。
小卖铺的老板是个和蔼的大叔,肩上挂着白巾,手里拿着个蒲扇摇啊摇。
大叔对着谢肆笑了笑,往她手上塞了根烤肠,又看向了后面的穆余鱼和常明,惊喜又疑惑道:“带朋友来了啊?”
“是朋友。”谢肆也冲着大叔笑笑。
“不是朋友。”穆余鱼道。
大叔愣了一下,然后放肆笑道:“这是闹矛盾了啊。”
“没,大叔,我说的是左边这位。”谢肆把手指向穆余鱼旁边的常明。
穆余鱼被她们俩卡在中间,摇着常明的胳膊。
常明被她晃得胳膊发酸,哭笑不得地扯开她的手:“你别小题大做,人家就是随口说一句。”说着还冲小卖铺大叔举了举手,“叔,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不买东西。”
大叔笑得眼睛都眯了,把另一根烤肠塞到穆余鱼手里:“丫头别气,来,吃根烤肠消消气。
穆余鱼毫不客气地接过,捏着烤肠,却还是嘴硬:“这人……”话没说完,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惹得常明和谢肆都看了过来。
谢肆把大黄拴在旁边的树桩上,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声音淡了些:“大叔的烤肠不要钱,不吃白不吃。”
“谁稀罕……”穆余鱼嘟囔着,却还是咬了一口烤肠,酥脆的外皮裹着肉汁,香味一下漫开来,她偷偷瞥了眼谢肆,见对方正低头跟大黄说话,没看自己,才松了口气,又咬了一大口。
常明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吃相,跟几天没吃饭似的。”
“要你管啊。”穆余鱼瞪了她一眼,又想起什么,转头问大叔,“叔,你和谢肆怎么这么熟啊?她不是新生吗”
大叔还没说话,谢肆就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你踩了大黄一脚,然后大黄追着你跑,我追着大黄跑,好不容易才把她抓住。”说着把空了的饼干袋扔进垃圾桶,“大叔,我先回教室了,下午还要上课。”
“好,路上慢点!”大叔挥了挥手。
谢肆路过穆余鱼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指了指她嘴角:“有油。”
穆余鱼慌忙抬手去擦,却被常明抢先一步,用纸巾轻轻蹭掉了油星:“你怎么吃个烤肠都这么邋遢。”
谢肆没再说话,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穆余鱼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烤肠,小声跟常明说:“其实她也没那么讨厌。”
常明挑了挑眉:“哦?刚才是谁说不接受新人的?”
“那不是跟她说话难听嘛!”穆余鱼瞪了他一眼,又往谢肆走的方向看了看,“而且她帮陈素素挡阳光,也不算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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