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晃,窗台上的笼子也被夜风吹动着,里面的福福缩了缩脖子。它刚抬起头,便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一双幽蓝色的竖瞳紧贴着笼子!福福吓得双脚打颤,借着纤细的腿向后猛缩,惊恐地眨巴着眼睛。
“李慕景,你这只猫要干什么?”
“我就试一试?”
说着手指指尖点在笼子上,李慕景的指甲剐蹭着发出令人脊背发麻的声音。
指尖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白雾将笼子周围,看着里面瑟瑟发抖的一小团。
“你说好的,要杀要剐你倒是痛快一点。”
“福福,我刚放你走了,你大可不用回来,你怎么回来了?”
“本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鸟。”
“实话。”
弥漫在笼子周边的白雾随着李慕景撤去的手指散去,笼里的福福在这才贴笼子站立起来,将扒拉着的翅膀抖抖才站稳。
“修为让那愣头青天师打没一半,家也没了,私塾那点酬金根本不够花。”
李慕景手指拂过桌案,看着笼中的福福正用爪子将露出的一锭银子一点点藏到身后,以自己那小团身子挡住,嘴还一张一合地嘀咕着。
“即便没有那天师,你我也会两败俱伤。当时不过是虚张声势,我百年修行岂是易事?”
看着笼中鸟抖了抖身体,用不知哪来的破损的布料将角落里的银子盖住,扑腾着跳上在杆子上站着。
“你这只猫这有吃有喝,也不用干什么,还有钱拿。”
“行了,你自己安分点吧。”
“那为什么要把那个愣头青留在身边?就不怕他把你也给收了。”
“他有我需要的东西。”
听鸟中簌簌的鸟鸣,李慕景闭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已然是正常的瞳色。
伸手将鸟笼取下放在窗下矮桌上,吹灭了一旁的烛火,转身进入内室。
马蹄踏地的声音随着扬起的头低下时,高束的长发,玄色束腰长袍,束紧的手腕拉紧着缰绳,勒停马。李慕景看向骑在马匹上青衣少年,手忙将乱地停住马。
“会下吗?”
“不会。这怎么下?”
牵着缰绳的手用力一扯,李慕景拴住在一侧的马桩上。侧身轻抚马的颈部,一只手把缰绳从栖梧的手中接过,一只手向上伸去。
“扶住我。下来和上去动作一样,第一次你要是下来失败了,你就别想再骑它了。”
看着马上一脸笑意的人,阳光侧着他的侧脸洒下来有一些刺目,心里有点想让教栖梧上马的小庆过来收拾这着烂摊子。
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栖梧不会骑马,看着他一路骑着马走走停停的没有摔下也是天赋异禀了。
突然地小臂一热,少年的手轻搭在李慕景的手臂上,像一只试温的雀。他纵身跃下,墨色的长发带起一阵清爽的风,拂过他的鼻尖。
臂上传来的,更多是栖梧跃下时那点干脆的冲劲,而非沉坠。李慕景下意识收拢五指,稳住了他的小臂,隔着一层层薄薄的衣料,能感到底下筋骨利落的线条。
他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冲着李慕景便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
“谢了!”
手腕上的触感一空,栖梧已灵巧地退开半步,只留掌心一点温热的余痕,和目光所及那发红的耳廓。
转身而去发梢的长发,肆意洒脱地将长剑从马鞍上取下。
“大人,来这里干什么?”
“怎么改口叫大人了?”
“小庆说的,说我是你侍卫,不能叫李兄,要叫大人。”
“你我差不多同龄,你也不在世俗久居,不用屈居与世俗的礼节,叫我名字即可。”
看着已经转身过去的栖梧看着前面的庙宇,回应着李慕景话语。
“好啊,我感觉叫着别扭,但是小庆说你在官场任职,说什么…………。”
“嗯。”
眼前庙宇它并不恢弘,青石基座已爬满湿滑的苔藓,檐角的木雕龙兽历经风雨,轮廓模糊。
唯有一双眼睛仍执着地望向清澈见底的潭面,终年不绝的水汽,将这里的空气都浸得沁凉,呼吸间满是清润的草木与泥土气息。
最为神异的是庙前那棵不知年岁的古树,虬枝如龙,探向潭心。枝桠上系满了褪色的祈愿布条,有新的,有旧的,稀稀拉拉地在微风里无声摇曳。
“遇害者被遇害的前都来过这里还愿。”
将马匹拴在石门前,靠路边的石头上只见写着隐鳞潭,两他石阶走向不远处的庙宇中。
李慕景走在前面,抬头是树叶缝隙洒下来一点点光斑,脚下是枯叶混着青苔,庙门前没有香客也没有住庙的人打扫。
看着这萧条的景象,李慕景有些不明白那两人为何会来此参拜。这里既不香火旺盛,也不是那种很灵验的庙宇,这也不是传统意义的上的佛寺、道观,看着前面的庙门紧闭,注意到一旁墙根的树。
上前走近墙根下的李慕景抬头看看墙的高度,走向大树。手掌贴上树皮,粗糙的树皮紧贴着他手掌,感受着上面穿过来的清凉感。
他正欲借主干之力跃上高墙,跟在身后的栖梧却上前,也伸手摸了摸树干。
“你要进去吗?”
“嗯,要进去看看。”
“慕景,你在这等着,我去敲门。”
不明所以的李慕景转身就看见栖梧快步走向紧闭的大门,抬手就用力着拍向门上去。
沉重的敲门声在沉静的幽谷潭边响起,几声过后大门依旧紧闭着,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的脚步声。
栖梧转过身,对树下的人笑了笑。他摸了摸后颈,两手一摊。李慕景会意,立即借力跃上树干,在离墙不远处的枝丫停下。
他弯下腰,用帕子包住手,从树上捡起一件东西,迅速揣入怀中。
紧跟其后的栖梧在离墙不远处,蓄力一下就跳上了墙上就跃进了庙里,当李慕景借着树枝越上墙头跳下时,还被下面的石子绊了一下脚跟,踉跄来一下才站稳。抬头时看见庙里以是许久没有打扫的样子。
向周围看了一圈,沿着不大的院子的墙根走了一圈,又在不起眼的地方停留了一下。这才走近了大殿里,有烧香的痕迹,地上的蒲团上累积了不少的尘土。香案灰尘也有厚厚一层,李慕景上前去仔细地扫视一遍。
又在殿中慢慢地环绕观察了一番,才退至殿门处看向殿中的拱起来石像。这才看出这座庙供奉的是龙王。想着近年来周边各处风调雨顺,看来这庙宇萧条也情有可原了。
从里到外,虽然荒凉像久无人打扫一般,但院子里的物品摆设。也没有丝毫移动过的痕迹,以及殿中的事物残留着焚香的味道。
“这有何好看?我宗……咳,我家乡虽偏,也不这样荒凉的。”
李慕景凝视着龙头石像,从房顶垂的幡上锈精致纹样,似龙似蛇盘绕着。无爪无鳞已无云彩。
看着这场景他心中满是踌躇,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半妖,若有一天,那不人不妖的模样暴露在栖梧眼前……会不会也像那只雀妖一样,被他一刀斩于刀下?彻底变成一只完全看不人样的畜生。
李慕景望着神像,已是物我两忘。栖梧凑近身来,连唤数次,那声音才仿佛自遥远之处传来,将他堪堪坠回尘世。
“慕景,慕景!”
这才缓过神,转头来就看到凑近而来的那张清透阳光的脸。立马向后退了一步,绊倒殿门的门槛,一下就摔在了门口。
这样凑过来的栖梧愣了一下就立刻来跨过门槛,伸出手作势要拉摔在地上的李慕景时。
而地上的李慕景看着眼前的栖梧伸过来的手,像极了拿着一柄长剑刺过来的样子。
他惊醒过来,撑着手向后一缩,随即慌乱地站起身,转身快步向庙门走去。
李慕景自顾自走着,全然不理会身后的栖梧。待走到他跃下的那处墙根,却一下子犯了难。
这个高度若使不用其他的力量,完全是跃不上去,可身后还有栖梧在。又转身向大门走去。就在迈向大门时,身后的人几步上前过来。
“慕景,我带出去。”
“不用,我自己从大门出去。”
说着就不管不顾地走大门前的李慕景看着前面的牢牢地拴住大锁,思索间就要抽出自己的配剑时,跟着上前的栖梧一把将准备动的剑柄被按住。
“慕景,你这样劈开锁实在有些不妥。我带你出去。”
看着自己眼前的锁头和被按住的剑柄,感觉自己真的有反应过激了。想了想确实不妥,冷静下来的李慕景将握住的剑柄手松开。
“那就麻烦了。”
两人这才从门退出来,来到离门不远处的墙根处,看着那高墙的李慕景疑惑地看向栖梧,不知怎么要怎么出去。
“慕景,站稳。”
“好。”
几乎在他答完话的同一瞬,腰间猛地一紧。李慕景呼吸一窒,脑中如惊雷炸开,震得他思绪尽碎,眼前唯余一片空白。
足下陡然悬空,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起,猛地撞进栖梧怀中。
风声霎时灌满耳际,地面在眼底急速倒退,唯一的真实,是那人横在他腰侧的手臂——滚烫、坚硬,如一道铁箍。
李慕景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在一片死寂中,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声声,重重砸在胸腔里,震得骨膜都在嗡嗡作响。
直到双脚终于踏回实地,他几乎是立刻挣开那圈桎梏,转身解下拴着的马,抓住鞍鞯就要翻身上去。
他动作流转间,余光所及,栖梧竟仍凝立如松,一双沉静的眼眸如深潭,正无声地将他望着。
“我们一起下山吧。”
“来了。”
[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两部主事当街遇害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