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郁苡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折腾一晚上乱糟糟的鸡窝头,以及自己肿的不能再肿的嘴唇上的一大块结痂,觉得容瑜笙那人却是就是个流浪狗,咬人特疼还野得管不住那种。
沈郁苡洗了个澡,换好衣服的时候就看到容瑜笙已经醒了,人坐在床上抽烟。
“事后烟?”沈郁苡一挑眉,揶揄道。
容瑜笙瞥她一眼,“事前烟。”说着,他掀开被子,像是要过来抓沈郁苡。
沈郁苡却没给他机会,直接说:“没机会,我一会儿要去公司。”顿了顿,她又问:“你在上学还是上班。”
容瑜笙将问题抛回去:“你觉得呢。”
沈郁苡随便猜测:“学生?长得挺年轻的。”
“嗯。”容瑜笙点头。
沈郁苡又问:“高中生?”
“……..我像吗?”容瑜笙问。
“不像。”沈郁苡满不在乎地笑笑,说:“胡乱说的。”
话落,沈郁苡便转身离开,当然,她还不忘交代一句———床头柜下面抽屉里有现金,自己出去吃饭吧,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别一直赖在我这儿了,做够了,节制节制。
沈郁苡语速缓慢,真有几分像敷衍小狗的说辞。容瑜笙盯着她的背影,视线一路向下,从纤细脖颈到腰处曲线,再到那双美腿。
瘦了太多了。
容瑜笙收回视线,抬手摸了下嘴唇上结痂。
还是没变。
让他始终憋着一团火。
没人能熄灭,他不能,她也不能。
……..
沈郁苡到公司的时候,林炀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看样子昨晚睡在这儿了,现在还没醒,但沈郁苡推门进去,细微的声响难免惊醒了林炀。
林炀猛地坐直身子,额头上还布着涔涔冷汗。他喘着气,像是惊魂未定。
“做噩梦了?”沈郁苡的声音像是将他从梦境拉回到现实中。林炀僵硬地扭头看向她,眨眨眼睛,才舒缓口气,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才后怕般说道:“沈郁苡,妈的你都不知道有多吓人,我梦到特利尔把我绑到车上了,非说要给你助兴,让你开飞速的时候把我也拉着,结果他偷偷把副驾驶的座位给搞坏了,老子飞着飞着屁股就烂了,他妈的,我的绝美翘臀啊。”
沈郁苡颇为语塞:“……..林炀你够了。”
林炀站起来转了两圈,才彻底把那梦扔到脑后去,他拿出两个文件,打算跟沈郁苡谈谈正事,结果刚一坐下,他一抬眼,就看见沈郁苡嘴唇上的结痂。
“特利尔咬的?”林炀连连咂舌,“这男人真是急功近利,昨天把我赶走就是为了偷偷跟上你,来个香吻……..呃…..□□?”
沈郁苡白他一眼,说:“别扯。”
林炀将文件夹轻抛到茶几上,整个人彻底向后瘫靠,人半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仰着头,噙笑盯着沈郁苡的嘴角,轻声说:“不扯了。”
移开眼,林炀示意:“看眼文件?其中一个有点棘手,像是故意挑刺,不过问题不大,我下午去洽谈,这里没什么特别需要你忙的,这几天你先歇着吧,前一阵子你熬夜熬的太凶了,别再熬老了,那可就不好了。”
沈郁苡拿起文件翻看,没应声。
她垂着头,头发散落,偶尔遮挡住视线,她嫌碍事,干脆将头发拢到一侧,同时,左侧脖颈处皮肤也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她穿的是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最上端那颗扣子没系,戴着的宝格丽最新款满钻项链闪烁着碎光。与此同时,原本被衣襟压盖住的痕迹也随之显露,密密麻麻。
痕迹不重,都只是浅浅的淡红色,像是**上头一刻随意啃咬的,痕迹蔓延至衣襟下。
林炀呼吸一顿,唇角方才又扬起弧度,“昨天去和谁约会了?”
沈郁苡眼睛都没抬,应付道:“约什么会,哪有那闲心思。”
林炀哼笑一声,说:“被人捷足先登了,特利尔要气炸掉了。”
沈郁苡刚好看完文件,思忖数秒,她说:“这笔生意不难谈,他们挑刺儿也不过是看咱们公司刚起来没多久,想给咱个下马威,为自己以后的生意合作留出更多弹性空间,适当让步两分就可以了,再多就是怯懦了,以后都要被压着走。”
林炀“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顿了顿,林炀又说:“一丝不苟沈郁苡。”
沈郁苡勾勾唇,怼回去:“极品骚包林炀。”
林炀点了根烟,口齿含糊地嘟囔:“怎么就彻底把骚包这名头扣我脑袋上了,比我骚包的多了去了,那特利尔不也骚得很,天天凑到你身边发.情,勾引谁呢。”
“叩叩——”
特利尔用指节轻叩两下门,便径直走进来,接过话:“我只勾引沈。”
他碧眸含笑,如春荡漾。
“骚包。”林炀毫不留情地骂。
这个词和特利尔温和的外表相差甚远,但林炀觉得特利尔远比他更适合骚包这词,反正他绝不是骚包,他可是成熟、有责任感的成功男人,伟大着呢,早就没高中那几年招蜂引蝶的骚气了。
更何况,高中时候他也没觉得自己是最骚包的,那时候不是还有容瑜笙那个闷骚呢吗。暗戳戳地盯着沈郁苡,还佯装冷淡,表面十分冷淡,其实内里骚到家了都。
林炀这样想着,所有回忆都仿佛被勾了起来,他看看沈郁苡,又看看特利尔,止不住笑,眼尾上扬着,像是在看好戏般。
特利尔估计也会像容瑜笙一样。
沈郁苡没兴趣了就扔掉。
无聊消遣罢了。
林炀觉得挺好的。
沈郁苡没空养小猫小狗,那没事儿的时候逗逗人也挺有意思的。总之,别把他当狗养就行了,他要独善其身呢。
林炀心底嘀咕。
毫不意外。
特利尔看见了沈郁苡脖颈处那一连串的吻痕,但他笑容弧度不变,恍若没看到般,自然地别开眼,“今天晚上到加莲娜家聚聚吗,她最近也忙着自家公司里的事,好些天没喝酒了,正嚷嚷着要用酒精冲冲自己身上的疲态。”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亨利和玛丽,大家一起。”
沈郁苡想都没想,直接回绝:“算了,改天吧。”
加莲娜的祖父是俄罗斯人,她打小最爱在祖父身边转悠,或许是从小学了她祖父喝酒的癖好,又或许是嗜酒基因作祟,她特别爱喝酒,尤其是洋酒,这倒没什么,主要是她时常会报复性饮酒,哪段时间要是因为忙着某件事而没空专心喝上两杯,过了这阵儿她保准要将自己灌得烂醉。
要是刚认识那年,沈郁苡还乐得陪她通宵酣饮,酒精麻痹脑子的事她常做,但后来,加莲娜的酒品越来越差,在自己家里更是肆无忌惮,有一次还差点儿吐到了沈郁苡身上去,自那以后,沈郁苡就鲜少到她家里去喝酒了。
特利尔又转了话头:“林炀,你要去吗?”
林炀错愕觑他:“我去什么?我和他们又不熟。”
林炀更爱和华人玩,不用讲拗口的英语,平时谈合作接触那些合伙人,小心翼翼地从他们的鸟语里抓藏着的语言陷阱已经够累的了,他可不想在出去挥霍享受沉沦的时候还揪语法、记单词。
所以他少和加莲娜他们打交道,一般都是沈郁苡和他们更玩得来。
要林炀说啊,沈郁苡这人脑袋不差,个顶个的好使,要不出国怎么不见她背单词有多痛苦呢。
嗯,对林炀来说,背单词牛逼的人都是爱因斯坦级别的天才。
沈郁苡则是顶着漂亮脸蛋的爱因斯坦。
林炀絮叨:“之前也没见你问过我,怎么突然就想起我了呢。”
特利尔没理他,转而对沈郁苡说:“那晚上干什么去,回家休息了?要出去逛逛吗。”
沈郁苡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有些疲倦,“不出去了,一会儿就直接回家了,有事吗?”
她昨晚折腾了一整夜,肌肉酸痛无力,况且也没睡几个小时,现在听着特利尔说话,她耳边都在嗡嗡作响。太久没运动了,骨头都僵了,身体也生了锈,昨晚被强制润滑,就要了半条小命。
沈郁苡只想早早回去补个觉,不想再多动弹。
特利尔沉默数秒,笑着点头:“好…..沈,你看起来很累。”
“嗯。”沈郁苡没多做解释,她觉得特利尔肯定看得出来她昨晚干了什么荒唐事儿,大家心知肚明,没必要特意点明。
沈郁苡回家的时候,唯一让她感觉倦意散了点儿多的就是门口多出来的那双鞋消失了。
她直奔卧室,边走边解衣服,最后就留了贴身的小衣服,扑到床上,整个人陷进被子里。阳光从窗户打进来,投在她的侧脸上,她眼睫轻颤,将头扭到另一边,良久,呼吸沉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沈郁苡蜷缩成一团的身体渐渐舒展,呆楞地盯着天花板良久,她才坐起身,摸过来烟盒,点了根。
她的烟瘾太重了,按林炀的话来说,她抽烟比别人的一日三餐都要规律。没办法,以前沈郁苡靠抽烟缓解焦躁,后来依赖性就上来了,再想戒就难了,更何况沈郁苡也从来没想过戒。
她边叼着烟,边伸手朝着床头柜摸索,去找烟灰缸,但没摸到玻璃的冰冷触感,反倒摸到个……..小纸条?
沈郁苡摩挲了下,嗯,也不算是小纸条,纸张挺大的。
手机解锁,打开手电筒,照着亮,扫了一遍,是她前两天购物的票据,被她随手扔在客厅茶几上的,票据背面的空白处写着一串数字,是手机号。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那个什么容瑜笙留下来的,沈郁苡也没浪费,那天她买了挺多东西的,票据特长一条,她折叠两下,直接搞了个简易口袋的形状,兜烟灰。
下地,她走到卫生间,把那票据纸兜放在洗漱台,烟先叼着,把身上剩下的衣物都脱了,站在浴室的全身镜面前,神情冷漠地上下打量个遍。
“…….真是只狗。”
沈郁苡将烟灭了,连同票据一同从马桶冲下去。而后便冲了个澡。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沈郁苡正盘腿坐在电脑前面,敲打键盘,搞学校的作业。
陡然听见敲门声,沈郁苡动作顿了一下,便接着打完最后几个单词,将作业提交上去,才站起身,顺手抄起藏在沙发底下的棒球棒,走过去。
不过她站在门前,没开门也没说话,安静地等着。
可敲门声没再响起,而是一道男声传过来。
“沈郁苡,是我。”
流浪狗又找上门了。
沈郁苡没开门,将棒球棒放下,踢回沙发底下。重新坐到电脑前。
但下一刻电话响起。
看了眼号码,沈郁苡蹙眉,去开了门。
容瑜笙上身穿着件黑色卫衣,戴着卫衣帽,额前碎发被压得有些挡住眼睛,他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放下手机,摁断电话,舔了下干涩开裂的嘴唇。
沈郁苡却挡在门前,抱着臂,先他一步开口:“容瑜笙,还想像高中时候那样来当贴心小保姆吗。”
“……..你骗我,你原来记得。”容瑜笙缓慢说。
两人之间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
“没,忘了脸,但是记得你的号码,你不是故意留了高中时候的号码吗。”沈郁苡说。
“我一直没换过号码,那也是我现在的手机号。”容瑜笙说。
沈郁苡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嗯,所以我记起来了,收留过我的善良小男孩——容瑜笙。”
她的形容方式像是故意的,是调笑。
对待过去的回忆,她只剩揶揄,没几分真情。
而容瑜笙的喉咙里有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感,目光锁在沈郁苡脸上的笑容上。
直到沈郁苡笑够了,容瑜笙才低声说了句:“沈郁苡,那时候的我是不是小男孩,你知道。”
沈郁苡猛地抬头看他。
只见容瑜笙摘下帽子,喉结温吞地滚动了下。
他和沈郁苡之间咫尺之遥,唇瓣无限贴近,可偏偏就是不亲上去,任由呼吸喷撒,炽热焦灼,但没几分暧昧的氛围,反倒是针锋相对。
一方渴求讨伐,一方寸步不让。
“……..沈郁苡,我也不善良,你也知道。”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
“你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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