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客栈中只有张三槐一位旅客。时间一长,一个是青年男子,一个是年轻寡妇。孤男寡女,天天对望,日久生情,就动了邪念。张三槐实在经不起人性本能的折磨,就起身走向老板娘李四姐的房间。他举手刚要敲门,猛然想到:“君子不欺暗室!自己是去考状元的,却半路有违圣人之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有违圣人之道岂能金榜题名?还是回去吧!”
张三槐这边摇头晃脑的回去了,老板娘李四姐见张三槐风度翩翩,不由得动了和张三槐幽会的念头。李四姐一出房门,心中忽然想道:“这怎么可以呢?自己是个曾经有过丈夫的人,都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自己应该为亡夫守住贞节才对。还是回去吧!”
张三槐和李四姐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走了两三次,就是拿不定主意。两个人没完没了的这么一折腾,可把半空中等着记录二人品行的乔十八气得七窍生烟。当真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就在张三槐和李四姐犹豫不决的时候,猛然听到空中有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大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要又不要,不要又想要,把老子的《功过簿》划得稀巴烂!”
那个雷鸣般的声音骂完,空中飘飘荡荡的掉下一个账簿来。张三槐和李四姐听到雷鸣般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赶快捡起账簿来看,果然是一本《功过簿》,上面赫然就有他们的名字。名字下面有如下记载:一个今科状元,犯淫革名。可是上面打了个叉划掉了。一个是守节寡妇,死后升天。今犯淫下地狱,也划掉了。二人冷汗直冒,继续再看,又写“不犯”,勾上去。再看下面,又写“犯”又划掉了。如是三番,确实把这本《功过簿》弄得一塌糊涂,难怪连神明都气得破口大骂。张三槐和李四姐面面相觑,赶紧各自回房,从此再也不敢动邪念了。
乔十八讲到这里,战智湛不由得哑然失笑。他知道乔十八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意思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人当自律,切不可动邪念,绝不可恣意妄为!否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战智湛“吱喽”又喝了一口汾酒,掰了一块儿肉联红肠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肚子里暗自琢磨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原来以为有一个‘三尸神’死皮赖脸的跟着自己,整天看着自己干些啥、说些啥、想些啥,时不常打个小报告啥的。原来还有城隍庙的这些鬼吏,也在暗中查察着自己的品行和功过,真是防不胜防呀!嘿嘿……也没啥了不起的!只要老子行得正,走的直,做事坦坦荡荡,为人老老实实,怕啥‘三尸神’和城隍庙的鬼吏?”
乔十八明白战智湛对他的这个故事并不感兴趣,灵机一动,想起来霍伦城隍庙显佑伯给埠头城隍庙北冥侯复函的事来。乔十八又给战智湛斟了半缸子汾酒,笑着说道:“好教上仙得知,霍伦城隍庙显佑伯给埠头城隍庙北冥侯复函了,已经查清了‘丧气阴灵’的底细!”
“哦?”乔十八这句话立刻勾起了战智湛的兴趣。他放下盛了大半下子汾酒的缸子,对乔十八说道:“仙兄快说来听听,这个啥‘丧气阴灵’到底是个啥来头的恶鬼?”
乔十八清了清嗓子说道:“回上仙的话,那‘丧气阴灵’实质上就属于‘丧气鬼’一类的厉鬼。是在寿宴上被乡邻大骂暴亡。‘丧气阴灵’死时怨气太重,无法转生投胎,化做了厉鬼,在黄泉路上等着自己的仇家下来。报了仇,出得恶气之后才肯转生投胎。偏偏‘丧气阴灵’的仇家阳寿未尽,‘丧气阴灵’始终未能如愿。却不知因何缘由,跟‘阿撒兹勒鬼王’习得一身邪门法术。‘丧气阴灵’怨气难消,等不到自己的仇家,就经常身着孝服或素服出现在一些高寿者的寿宴上,拿祸害凡人出气。高兴了,消遣这些做寿的老人一番就作罢。‘丧气阴灵’要是心气儿不顺,这些做寿的老人就倒了血霉了,会在寿宴上被‘丧气阴灵’害死!”
战智湛淡淡的说道:“寿宴上应不乏能人术士,虽是**凡胎,驱鬼应该能做到呀?”
乔十八愁眉苦脸的说道:“驱鬼?这‘丧气阴灵’的道行很深,十分厉害!只要在寿宴上出现一个不言不语,满脸衰愁,身着孝服或素服的人,寿星老不死也得大病一场。嘿嘿……没人能躲得过去!有一次,一个参加寿宴,远近闻名的跳大神的自我感觉法力无边,当场又是请神,又是画符的想降服‘丧气阴灵’。却被‘丧气阴灵’施展邪术打得满脸是血。”
战智湛不由得怒极反笑,说道:“仙兄,这‘丧气阴灵’够嚣张的了!嘿嘿……就算凡人没有降鬼除魔的法力,难道就没有见义勇为,义薄云天的神明除了‘丧气阴灵’这畜生?”
乔十八苦笑了笑,说道:“不怕上仙笑话!在上仙来埠头之前,霍伦方圆上千里地,包括埠头在内还真没有神通广大的神明能降得了‘丧气阴灵’。就算自衬法力比‘丧气阴灵’略高的,也惧怕‘丧气阴灵’背后的‘阿撒兹勒鬼王’,不敢招惹‘丧气阴灵’。逼得霍伦城隍庙显佑伯没辙了,就去寻找佛道两教的法师,想超度‘丧气阴灵’,盼望‘丧气阴灵’消了怨气之后去转生,也算是为霍伦这个地方求得平安。让霍伦城隍庙显佑伯想不到的是,‘丧气阴灵’竟然啃食了邓侠赫的元神,占了他的躯壳!从此,宋家堡一带多了个作恶多端的恶鬼……”
“谁?”战智湛奇怪的问道:“‘丧气阴灵’啃食了邓侠赫的元神?仙兄,这是咋回事儿?”
乔十八急忙恭恭敬敬的说道:“回上仙的话,此事说来话长,容小的慢慢细禀!”
战智湛伸手拦住乔十八说道:“咱家和仙兄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交,那也是缘分!仙兄前世维护了国家统一,有大功于民,造福于黎民,咱家敬仰的很!以后,咱们能不能不再客气,咱家就称仙兄前世的字‘培公’兄,培公兄称呼咱家的人间的名字‘战智湛’!”
乔十八慌忙站了起来,不想起身太急,“咚”的一声,脑瓜子撞到了天棚上。乔十八咧了咧嘴,躬身抱拳说道:“小的高攀了,惶恐之至!就依上仙之意,斗胆称上仙‘智湛兄’!”
从这天起,战智湛和乔十八就互相称对方为“兄”,成了无话不谈、非常亲密的朋友。乔十八坐下之后,啜了一口白水,缓缓讲起了邓侠赫的身世:“在宋家堡西南方不足八里地有个小邓家,邓侠赫就出生在这个小屯子里。邓侠赫的前三世寿命都不长,都是为国捐躯的。尤其是他的前世,牺牲在‘抗美援朝战争’最为惨烈的‘汉江阻击战’中,年仅十七岁。十殿阎君怜其忠勇,禀明北太帝君之后,准备给邓侠赫的前世延寿。可惜,邓侠赫前世的躯壳已经支离破碎,不能再用。十殿阎君商量之后,这才让邓侠赫的前世转世投胎为人,也就是现在的邓侠赫。邓侠赫寿元九十九岁,善终。邓侠赫寿终正寝回归冥界后,脱离三恶道,晋升三善道的天道,送往欲界的第一层天四天王天。享那天厨美味、天衣无缝、轻飘如云”
乔十八讲到这里,战智湛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他感觉自己得观世音菩萨厚爱,比起邓侠赫的前世来,真是幸运多了。尤其是邓侠赫错过了去往欲界的第一层天四天王天的机会,简直忒可惜了!战智湛的元神“大妖山魈”虽有万年的修为,可还没去过天界溜达溜达。
对于天界的事情,“大妖山魈”只是听说而已,羡慕得很。据说,就算是天界最初级的四天王天众生的寿命也有五百岁。这个“五百岁”可不是人间的五百岁。四天王天的一天相当于人间的五十年,算起来四天王天的五百岁可就相当于人间的玖佰壹拾贰万伍仟岁。寿命之长,就算是“大妖山魈”也是望而兴叹。天界分为欲界、□□、无□□三界,共有二十八层天。每登一层天,寿命就会增加一倍。如果福报够大,升到了非想非非想天,就是永生了。
在天界生活的人称之为“天人”,人们理解为神仙也可以,叫做“外星人”也无不可。而且,天人极美,天男比人类的男人帅多了,天女比人类的女子漂亮一百倍。漂亮到什么成程度,可以去想象。可以想象成金庸金大爷的《鹿鼎记》中韦小宝韦爵爷初见阿珂,惊为天人。也就是说,天界的美女都像阿珂一样美。想到天上去泡阿珂那样的美女吗?那就得行善积德,千万别干缺德事,不断积累自己的福报。举头三尺有神明,自有神明在暗中给你记录。只要你的福报够了,阎王爷自然而然的就会送你上天,去享那无尽之天福!
战智湛急忙收拢心神,暗念“南无观世音菩萨”,聚精会神的听乔十八讲邓侠赫的故事。
那邓侠赫出生在一个贫雇农家庭,自幼就品学兼优,心地善良,孝顺父母,行侠仗义。在他十一岁那年的十冬腊月,上学的途中经过屯子里唯一的那口井,井口周围已经被溜滑的冰垫高了二十多厘米。邓侠赫的邻居四大爷叼着旱烟袋正在摇辘轳,一不下心,脚下一滑,一头栽进了井里。邓侠赫一看就急了,边大叫着边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井边,不顾自己也有可能掉进井里的危险,奋力去摇辘轳。可是,十一岁的邓侠赫人小力弱,哪里能把一百多斤的四大爷拉上井来?幸亏闻声赶来的乡亲们齐心协力把四大爷拉出井来。傍晚,邓侠赫放学吃完饭后,扛着自家的十字镐,把井边的冰刨得干干净净。
邓侠赫十四岁那年,放学回家的途中途径生产队的苞米地,发现地主邓三发正在偷掰生产队的苞米。邓侠赫侠肝义胆,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大叫道:“老地主偷苞米了!”
邓三发见事情败露,拿出一块钱收买邓侠赫,并声称小邓侠赫再吵吵,就整死他!面对邓三发的威胁,邓侠赫丝毫没有动摇保护生产队苞米的决心,高声叫道:“不要你的臭钱!”
乔十八讲到这里,战智湛心中暗自嘀咕道:“这邓侠赫的故事咋听着就像是党的好孩子、革命烈士钟仁学的故事呢?也许是巧合吧!钟仁学牺牲了,可邓侠赫还活着呢!”
由于邓侠赫品学兼优,又是个急公好义的好青年,中学毕业时就被保送参了军。邓侠赫在服役期间表现也很优秀,还荣立一次三等功。转业后,被留在公社派出所当了警察。
战智湛端着酒缸子的手停在半空,呆呆的不知望着何处,有些泄气的问道:“邓侠赫原来是个三世修行的好人!难道他是被‘丧气阴灵’啃食了元神之后才变的无恶不作的吗?”
乔十八一拍大腿,说道:“上仙这个……这个智湛兄英明!‘丧气阴灵’不知为何看上了邓侠赫的躯壳,竟然丧尽天良的啃食了邓侠赫的元神,鸠占鹊巢,邓侠赫这才变成了‘灯下黑’!‘丧气阴灵’所做的恶事远不止智湛兄所言,当真是罄竹难书!”
战智湛皱着眉头说道:“培公兄,咱家绝没有埋怨霍伦城隍庙显佑伯不作为的意思。霍伦城隍庙显佑伯既然证据确凿,证明‘丧气阴灵’罪恶滔天,何不擒杀,以救黎民?自古邪不压正,难道堂堂霍伦城隍庙显佑伯还害怕‘丧气阴灵’这恶鬼?‘丧气阴灵’背后的‘阿撒兹勒鬼王’能有多大的神通?就算‘阿撒兹勒鬼王’魔法通天,还敢和整个冥界为敌吗?”
乔十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唉……霍伦城隍庙显佑伯岂能有亏职守?显佑伯已经禀明北太帝君,只是没有得到北太帝君的明确旨意而已。显佑伯急了,就想先斩后奏,派他手下的鬼卒去捉‘丧气阴灵’。不料,‘丧气阴灵’法力高强,把一众鬼卒打得重伤逃回!”
战智湛咬牙切齿的怒骂道:“他娘的!这‘丧气阴灵’如此可恶,罪不可赦,非杀不可!北太帝君为啥迟迟没有明确的旨意?惩罚‘丧气阴灵’是天道,正义之举!正义凭啥迟到?谁该为正义的迟到负责?对于恶鬼,原谅他是阎王爷的事儿,咱家该干的就是把‘丧气阴灵’送到阎王爷那去!咱家要是再在猫楼里遇到这个杂碎,就直接按到粪坑里浸死!”
乔十八连连点头说道:“智湛兄所言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丧气阴灵’作恶多端,又啃食了邓侠赫的元神,坏了十殿阎君的大事,定遭天谴!”
战智湛又“吱喽”喝了一口汾酒,说道:“培公兄,咱家还有一事不明,望兄不吝赐教!咱家在埠头是‘埠头八兄弟’中人,咱家的七位哥哥……”
乔十八慌忙又站起身来,只不过这次有了准备,硕大的脑袋没有撞到天棚上。乔十八拱手一揖,说道:“请智湛兄体谅小的难处!小的虽一鬼吏,但是不敢徇私枉法。智湛兄七位哥哥的未来是天机,小的不敢泄露!”
“哦,是咱家失言,培公兄勿怪!”战智湛本想问问七个哥哥为人怎么样,值不值得深交,可乔十八误会了。看来一个人以往做过些什么可以问乔十八这个地里鬼,未来的事属于天机,就不能问了。泄露了天机那可不得了,是要遭天谴的!这件事再提无益,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战智湛笑了笑说道:“培公兄请坐,不必客气!培公兄当讲就讲,不当讲就不讲,咱家理解培公兄是遵纪守法之鬼。另外,‘丧气阴灵’为啥叫鬼孤郁为‘二姑奶’?”
乔十八笑了笑说道:“智湛兄不必当回事儿,只是臭味相投而已,‘丧气阴灵’和鬼孤郁没啥血缘关系!鬼孤郁被智湛兄击伤后躲到此地养伤,两个恶鬼勾搭成奸。”
战智湛点了点头说道:“那地包的‘撞见鬼’庄建奎作恶多端,是否该恶贯满盈了?”
乔十八皱了皱眉头说道:“庄建奎是冥界‘地行夜叉’转世为人。他虽然暴戾恣睢,穷凶极恶,却尚未恶贯满盈。在他的《功过簿》上,有北冥侯‘待处’二字批语。小的猜测,庄建奎尚有因果还未了结。稍稍惩戒无伤大雅,但是不能伤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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