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虽然摔门表达了不满,但并没有立刻离开。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纠正”儿子的错误选择,同时也存着让幺妹知难而退的心思。
于是,这个小小的农家院里,开始了一种诡异而煎熬的“三人行”生活。
陈母秉持着城市的生活习惯,对一切都吹毛求疵。她嫌弃旱厕,嫌弃蚊虫,嫌弃饭菜不合口味,甚至嫌弃幺妹走路的声音太大。她时不时就要提起陈默在城里的“光辉岁月”,提起苏蔓的“懂事得体”,试图用回忆和对比来瓦解陈默的决心。
陈默疲于应付。他既要安抚母亲的情绪,又要顾及幺妹的感受,还要分神去处理那棘手的债务问题,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眉宇间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幺妹则选择了沉默和忍耐。她尽力把家务做得更好,饭菜尽量迎合陈母的口味(虽然往往被嫌弃),对陈母的挑剔和指桑骂槐充耳不闻。她不想让陈默为难。
然而,忍耐并不能换来和平。
一天中午,三人同桌吃饭。陈母看着桌上那盘清炒的野菜,又开始了:“小默,你看这菜,油放得太少,一点味道都没有。以前在城里,你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了……”
陈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也不抬:“妈,幺妹做菜习惯清淡,对身体好。”
“对身体好?我看是舍不得放油吧!”陈母嗤笑一声,转向幺妹,“听说你们家还欠着外债?也是,这么省,难怪……”
“妈!”陈默猛地放下筷子,脸色难看。
幺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依旧低着头,默默吃饭。
陈母见儿子又维护幺妹,火气更盛,将矛头直接对准幺妹:“李幺妹,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嫁给了小默,就应该多为他的前途想想!他一个大男人,窝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出息?你帮不上忙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拖着他一起烂在这里吗?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该主动离开他!”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在幺妹心上。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终于出现了裂痕,抬起头,眼圈泛红,看着陈母:“阿姨,我……”
“你什么你?”陈母打断她,语气刻薄,“你看看你,除了会种地做饭,你还会什么?能帮小默还债吗?能帮他打官司吗?能让他重返上流社会吗?你不能!你只会是他的累赘!”
“我不是累赘!”幺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我在努力!我在想办法赚钱!我和陈默一起在想办法!”
“想办法?卖几个鸡蛋?几罐破泡菜?”陈母冷笑,“那点钱,够干什么?塞牙缝都不够!小默欠的是十几万!不是十几块!”
争吵一触即发。
陈默看着母亲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幺妹委屈却倔强挺直的脊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哟,这么热闹?在开会呢?”
众人回头,只见之前那个讨债的胖子,带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再次不请自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胖子的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陈默,扫过惊慌的奶奶,最后落在气得脸色发白的陈母和眼眶通红的幺妹身上,嘿嘿一笑,对陈默说:“陈大设计师,考虑得怎么样了?这钱,是今天还,还是让我们哥几个自己动手,‘请’点东西走啊?我看你老娘身上那金镯子,你婆娘耳朵上那对银圈子,好像还值几个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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