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鹿灵琢磨了一晚，得出一个深刻的结论——感情的苦，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的。

可难不成真要就此水泥封心，不战而败？

鹿灵觉得自己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虽然不多，还是被她敏锐的察觉到了。

想想“做寡妇”的伟大梦想，鹿灵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再努力一次。

*

鹿菁菁与太子的婚事虽只是口头之约，但这么多年下来，侯老夫人早默认了这桩婚事。

谁曾想临到关口，竟发生这样的事，还牵扯进了鹿家另一个姑娘。

这么一想，那昭凌太子居然将她鹿家的两个姑娘皆玩弄于股掌之中，如此品性，也绝非良人。

然而话虽如此，对方毕竟贵为太子，这桩婚事无法草草斩断，唯有等相爷回来才好再做定夺。

是以侯老夫人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想如今三丫头这边指不定是个什么光景，总不能再将四丫头卷入其中。

清晨问安后，等人都散了，侯老夫人才叫住鹿灵。

精明的眸子先是定定瞧了鹿灵一眼，才试探问道：“灵丫头，今日你同祖母道句实话，你三姐与太子的婚事，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昭凌太子委实并非良配。”鹿灵听出侯老夫人的画外音，她虽有意借此撇清自己的干系，但这也是心里的真实想法。

“当真？”侯老夫人仔细瞧着她的神情。

“当真！”鹿灵斩钉截铁。

闻言，侯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当真是让祖母我操碎了心。”太子身份贵重，且不说他未来能否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单说他如今迎娶的女子只做东宫的太子妃，以鹿灵从小生长于乡野、性情喜怒张扬的心性，就知晓若真被拘束在那个高位上，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反之若是低嫁与一户趁心的人家，不论她两位兄长日后能否照拂一二，就是单凭着相府嫡女的身份，有如此娘家做靠，婆家也不会轻易苛责刁难她。

如今瞧见鹿灵言语真切不似作假，侯老夫人姑且宽心，却也想着，在灵丫头婚事敲定下来之前，她总也是无法彻底安心。

好在有关鹿灵的婚事，侯老夫人早有打算。

如今是高氏这个大夫人管家，按理说家中姑娘的婚嫁之事由她这个做母亲的操持就是。然而侯老夫人顾及着鹿灵从小都不曾养在相府，又不是高氏亲生的孩子，哪能有情谊在，对方未必周全。

她不放心，这事儿还得她来主理。

思及此，侯老夫人又吃着茶斜眸扫了鹿灵一眼。许久，撂下茶盏，才又开口问道：“灵丫头，祖母前些日子同你说让你操心着自己的婚事，你如今可是有什么想法？”要是这丫头已有人选，她也不能不闻不问便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所以，她的话得问在前头，若这丫头拿不定主意，倒时候她再说心目中盘算好的人选，安排她们相看。

侯老夫人问的正是鹿灵如今关心之事，闻言她不由坐正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

她有什么想法？

鹿灵的想法连她自己都觉得没谱，不过听着侯老夫人的意思，倒像是她老人家已经物色了合适的人选。

侯老夫人宠爱原身，鹿灵想着，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对象或许也不会太差？

反正她如今虽然对段栩周有那么一点贼心，却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倒不如应了侯老夫人的意思，先去与旁人相看相看。

保不齐还有更合适的人呢？也省的她自己瞎琢磨，结果到头来白费功夫，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时代女子们在定亲前的相看多半只有两家人彼此知晓，小辈们藏着心思见一面，也不妨事。

没谁会大张旗鼓，毕竟还有相看不成的风险。所以鹿灵也不必担心此事传扬出去。

也就是说，退一万步讲，她与侯老夫人挑选的男子相看不成，还能回到原位继续自己原先的计划，反正又传不到段栩周耳朵里去。

或许那时，她有了经验，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了呢？

总而言之，鹿灵想了又想，都觉得此事百利而无一害，便对着侯老夫人乖巧的点了点头，应道：“孙女哪有什么主意，此事全凭祖母做主。”

侯老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许太医家的小孙子我觉得就不错，那孩子模样周正，为人勤勉聪慧，想必日后也是要入太医院继承许太医衣钵的，且你若嫁进去也不会受婆媳之苦。”

鹿灵听着，让系统查了下侯老夫人所说之人。

此人名为许之遥，是个再边缘不过的小配角，原书中对他着墨不多，也没什么戏份，大多游离在剧情之外。

照侯老夫人所言，此人日后的确也入了太医院，行事谨慎为人清正，虽没有大作为，但好在也没有歪心思不会犯错。

本本分分，让人挑不出毛病，最关键是嫁入许家，也的确符合她日后咸鱼度日的想法。

因为许之遥生母亡故，所以就不存在婆母为难新妇的戏码，且许家如今管家的老太太是侯老夫人闺中的手帕交，如此关系，定然也不会为难她。

鹿灵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她没有女主一笑倾城的美貌，也没有书中众多女配惊才绝艳的长处。

穿书之前她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普通女生，穿书之后虽多了一个“恶毒女配”的名头，实则也难掩自己的平凡。

这么看来，她和那许家公子倒是相配。

“如何？”侯老夫人追问。

鹿灵：“祖母挑的人自然是不会错的。”

侯老夫人一高兴，当即拍板钉钉，“既如此，我便托人去许家要了那小子的八字，再安排你二人相见一番。”

鹿灵本该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的。

可她不知为何，就是忽而觉得心中有些发堵。

以至于她回到梨花苑，想起清晨壮志满怀誓要做“寡妇”的她，不免沮丧起来。

*

没过几日，侯老夫人便将鹿灵又叫去了永寿苑。

鹿灵到时侯老夫人还没醒，她坐在暖阁里等。

不多时，侯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来了。

张妈妈原先不太喜欢鹿灵，对方刚回府时性子太过跋扈，不过最近倒是对鹿灵逐渐改观。

或许这就是传言中的女大十八变？

毕竟是侯老夫人的身边人，总归和她心意相通。于是看见鹿灵，笑着上去搭了话，“四姑娘今日来得早，且还得等等。”

鹿灵也没抱怨，坐在暖榻上小幅度地点点头。

笑眯眯的小姑娘虽然鲜少说话，但也瞧着让人心中喜欢。

张妈妈便忍不住多了句嘴：“侯老夫人早些时候就说，许家那位老夫人的孙子虽是个木讷的性子，但那日听闻家中要让他与咱们相府的姑娘相看，竟高兴地打翻了手里的茶！”

“如此看来，那许家少爷定也是满意姑娘你的。”

鹿灵笑着点了点头，不知该如何接话，张妈妈以为她是姑娘家害羞了，也就没再多言。

等侯老夫人醒来，与鹿灵说话，言语间的意思与方才张妈妈所言并无二致，皆是说许家对她很满意，遂而两家便定下日子让她们相看。

*

两家小辈相看之事虽然别家不知晓，总也不至于连自家人都瞒着，鹿寻当然不例外。

“你方才说什么？”鹿寻嘴快说漏了，但段栩周听得真切。他面色不动，目光却落在鹿寻脸上。

鹿寻先是打了下自己的嘴，才看向对面的段栩周。

“我四妹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两家长辈便定了后日让她们二人在福禄庙相看相看，若是成，或许就要定下了。这事儿本不该同外人说的......”鹿寻想着反正对方又不是旁人，才直言不讳同段栩周说了。

后者闻言嗯了一声。

段栩周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鹿寻似乎忘了，对方本就是连这种事都不会过问的人，更遑论追问。

“许家的？”段栩周随意道：“哪个许家。”

“就是许太医他家。”

“会不会太急了些......我记得你四妹，年关过后才十五？”

鹿寻没觉出什么不对劲，两人就像是往常一般闲聊。

“急么？”鹿寻想了下，若不是鹿菁菁那边出了意外，或许年关一过，他三妹都要嫁人了。

如今四妹不过是与人相看，能否定亲还是两说，这哪算得上急。

于是他撇了撇嘴，“算了，我与你这看破红尘都快出家的人说这话作甚，说了你也不懂。”

段栩周扯了扯唇，没再接话。

福禄庙么。

*

梨花苑，鹿灵洗漱更衣完刚躺上床。

破天荒收到了来自穿书好友的消息。

难得，这似乎还是对方头一回主动找她，难不成他也遇到了什么难题？

鹿灵少见的感觉到自己被需要，受正义感驱使，兴奋地打开聊天界面。

就见对方发来了一段......

一段有关福禄庙的鬼故事！！！

要死！

鹿灵胆子小，最怕鬼，何况现在还是大半夜。

她气得要骂人，发出去的话却是：【尊嘟假嘟，可我过几天就要去这里啊，庙里还会闹鬼么？！！】

【骗你干嘛】

【怕就别去】

鹿灵相亲记：来者不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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