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士兵忐忑不敢上前时,时战看到,赵锐绝竟然没有趁乱逃走,反而远远站着,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他对江天韵比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往赵锐绝冲去。士兵们见他们一往直前的气势,竟纷纷退让,无一人有勇气出来阻挡。
隔了百来米的赵锐绝,见这么多人都无法拦住两人,急急和亲卫一起往后退。
他身后有一扇宽约6米的金属大门。大门高约4米,大门背后,是监狱内士兵的宿舍。为了安全考虑,金属门极厚,一旦关闭,外面绝无可能暴力破开。
就是仗着这个屏障,赵锐绝才等了这么久。如今一看已无抓捕两人的可能,他就急着往大门跑去。只要往前几步,就能跑进那个安全的金属大门。
时战他们脚程再快,也赶不及抓赵锐绝。眼睁睁看着他跑进去、关闭大门。
时战跑到大门前,推了推,纹丝不动。气得一脚踹在大门上,厚硬的金属立即凹下去一个坑。
时战看了眼大门,突然问:“天韵哥,你觉得这门有没有兔子森林里那只黑猩猩高?”
“高一点点。”江天韵答:“怎么了?”
时战答:“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我是怎么解决那个黑猩猩的?”
“什么?”江天韵一下没听懂。
只见时战退后两步,助跑后一下跳起,脚往金属门上一瞪,整个人绷直往上弹,一把抓住了金属大门的上沿。
“卧槽。”站在下面的江天韵看的目瞪口呆。
同样目瞪口呆的,是门背后的赵锐绝。眼看着时战就要翻过大门,他拍拍亲卫的肩膀,示意他拦住时战,自己转身往后跑去。
时战从金属门上跳下,看到拦着他的亲卫,根本没给一个眼神。
他迅速朝前冲,快到亲卫面前时,一个晃身,从他旁边侧掠而过。
亲卫没反应过来,呆呆维持着防御姿势。
时战绕过亲卫,继续追击赵锐绝。
赵锐绝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腿下突然一个踉跄,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到,跌倒在地。
时战跑到他跟前:“生死关头,竟然是个软脚虾。废物。”
赵锐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要想求饶,可过往的气派让他拉不下这个面子;要什么都不说,就怕时战直接咔嚓了他。
时战没给他犹豫的机会,一把抓住他脖子,手中缓缓用力。
“你别杀我。”赵锐绝扒拉着时战两只有力胳膊,艰难开口道:“你不是想要回时氏集团吗?我可以帮你。”
时战手丝毫不软:“我自己的东西,要回来很难吗?”
赵锐绝:“你不知道。时氏集团如今被吴玉泉管着。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和联盟上头的人搭上了关系,如今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时战:“谢谢你告诉我。不过,这消息买不了你的命。”
他用力拧住赵锐绝的脖子,一点点剥夺他嗓子眼里的空气。
就是今天,他要为父亲报仇。
时战加重手里力量,可他没看到,赵锐绝手伸向怀里,偷偷取出一样东西。
“你……不让我活,那就……一起死。”赵锐绝断断续续、梗着脖子,说出最后这句话。随后,拉响了手榴弹。
听到话的刹那,时战就知道不对。极快的反应速度,让他迅速把赵锐绝扔了出去。
可是,已经晚了!
砰一声巨响,炸弹在两人腹腔之间炸开。
赵锐绝离得最近,一刹那,整个躯体被炸的血肉模糊,立即没了声息。
时战离得略远,可还不够。炸弹在距离他肚子不远处炸开,将他肚子炸出一个血洞,血水混着残肉流淌出来,还带出些许肚肠。
他看着自己腹部的大洞,浑身无力地摔倒在地。
“哥哥。”他只来得及小声地叫了两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金属大门外的江天韵听到爆炸声,脑子里轰一声响。他立即跑去捡起地上最近的一支枪械,疯狂地对着金属大门的锁孔扫射。
“啊!——”江天韵大喊出声,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抠动扳机。他不敢想,门背后发生了什么,他的弟弟、不,他的爱人怎么样了?!
郭佩也跑了过来。门锁已经被打烂。江天韵放下枪,用力推开门。
第一眼,就看到躺倒在地的时战。
江天韵脸上一下血色全无。他颤抖着双腿跑到时战身边。
地上的人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腹部一个大口子,不断朝外淌着血液。血肉、肚肠全部敞露在外......
江天韵双手不停颤抖。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可他知道,他必须做些什么。他拼命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秒、两秒……他强压下内心恐惧,捡起时战肚子外的肠子,一点点塞回去。随后,他脱下衣服,在他伤口上沿打了个结,紧紧勒住。哪怕少流一点点血,都多一丝丝存活的希望。
怎么办?能把他带回家,让娄恕医治吗?
不行。来不及。
“郭佩。”江天韵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你知道哪里有急救药箱吗?”
旁边的郭佩才回过神来,立刻说:“有。大门处就有。”
江天韵:“去拿。要快。”
“好。”郭佩飞快往回跑。
江天韵双手已沾满时战的鲜血。他知道,按时战的体重,如果失血超过2000毫升,就会有生命危险。那么,他这满手的鲜血,到底有多少?
他逼着自己去看时战的伤口,逼着自己去估算流了满地的血液量。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还有救。
他从地球鬼使神差来到这个地方,认识了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喜欢上,爱上、被爱上,如今,一切苦尽甘来,幸福就在眼前。难道、就要终结在这里吗?
他好不容易克服了父母离去的恐慌,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可以试图再去信任一个人,信任他会爱自己、呵护自己,不会再离开、不会再舍弃自己。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背道而驰。
他挖出心里的肉,用最柔嫩的地方,去接纳一个人,却又要迎来一次痛斥心扉的伤害吗?
不、他不能接受。他会疯。
郭佩很快回来了,带来一个急救药箱。
江天韵:“你会处理伤口吗?”
郭佩摇头。
“那我自己来。”江天韵说:“给我剪刀。”
郭佩立刻打开药箱,按他的要求,取出剪刀。
江天韵拿着剪刀,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努力稳住颤抖的手,一点点剪开时战伤口旁边的衣服。整个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
“纱布。”
郭佩立即取出,递上。
江天韵用纱布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液,让伤口边缘更加清晰。
江天韵:“针线。”
郭佩再次递过。
江天韵打开一次性无菌包,取出针线。深吸一口气,将针头扎进时战的皮肉里,再穿过另一边的肉,拉直、收紧,缝回来……
他从来没有缝过任何扣子、衣物破损,绝对没有想到,他人生中第一次拿针线,就是缝人肉。
他完全不知道该缝多密,也不知道这样缝起来是不是有用。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将这个破损的大口关闭起来。
大约十分钟,江天韵把时战腹部闭合起来,又用纱布擦了擦表面溢出的血迹。如今,从表面看,这个人似乎恢复了一丝正常。
江天韵已满头大汗,手脚也几乎再使不出力气。他交代郭佩:“去开车。”
“车……”郭佩并没有车,但他知道,对时战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好。”他一定想办法弄到车。
他跑出去,砸碎一辆车的窗户,打开车门,在车显示屏上戳来戳去。
还好,这是监狱统一配置的车辆,开启车辆口令相同。
没一会儿,引擎开启。汽车微微悬浮,做好了行驶准备。
他一脚油,将车开到江天韵身旁。
江天韵抱起脆弱得几乎一碰就散的时战,坐进后座。
郭佩:“去哪儿?”
江天韵:“白鹭湿地。”
这个关节,他不敢把时战交给任何他不认识的人。
娄恕,是他唯一的希望。
汽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江天韵想起,也曾经有一次,他受了枪伤,时战就这样紧紧抱着他,一直抱他到手术台。时战守着他度过危险期、守着他一点点好起来。
这次,换他来守护。
江天韵已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看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
时战会不会有事?他不敢想。他只是让自己放空,体会着自己和时战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什么时候到的大本营,江天韵不知道。直到郭佩刹住了车,车门被打开,娄恕用力掰开他的手,小心翼翼接过时战,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担架床上,江天韵才从混沌中回过神来。
他赶紧下车,跟着一群人往里跑。
娄恕把时战推进了最近一栋别墅里的医护室,里面各项手术设备一应俱全。江天韵跟了进去。
2个助手在旁协助手术。
娄恕摸了摸时战的脉搏。极其微弱。
“放心,还活着。”他对江天韵说:“他的伤口情况,你详细点告诉我。”
他一边说,一边给时战上了助呼吸的氧气,再用酒精消毒伤口。
江天韵:“近距离被炸弹击中,出了很多血,肠子都流出来了。我做了简单的缝补,不知道有没有内脏器官出血。”
“炸弹?”娄恕倒吸一口冷气。他从来没见过,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的。
“我现在要剪开你缝上的伤口。”娄恕说:“有一定的可能,他的腹腔内已经全部是血。如果是那样,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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