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银发商人

(上篇:鹰窥暗流)

"这都三十天了!"赫梯王妃攥着女儿遗留的红玛瑙耳坠跪在神坛前,"我的小米达文最怕黑,那些埃及人会怎么折磨她……"

伊兹密将掌心覆在母亲颤抖的肩头,"我以月神阿尔玛的名义起誓,定会让妹妹戴着星辉回来。"他指尖抚过祭坛边的刻痕,那里留着米达文十二岁时刻的歪扭小鹰,您还记得她十四岁生日时,一个人偷偷穿越暴雪森林——"

"殿下!急报!"路卡撞开殿门,寒气卷着雪粒扑灭两支烛火。伊兹密接过冻硬的羊皮卷,用匕首挑开蜂蜡封印。密文在靠近烛台时浮现水痕:埃及第一王妃携幼子迁居孟菲斯王宫,佩拉霍姆将军频频献礼殷勤。

伊兹密冰蓝瞳孔骤缩,"备二十车孔雀石,三百匹腓尼基薄纱。"他扯下狼首护腕掷给侍从,"让商队拂晓前在雪松谷集结。"

"你要亲自去?"王妃抓住他臂膀,"让暗探先继续打探消息吧。"

"探子可不懂如何讨美人欢心。"伊兹密搀扶母亲走向神庙侧殿,雪花在彩窗投下破碎的蓝影。他掀起狼皮门帘,暖风裹着安息香扑面而来,"美丽的女人都爱宝石绸缎,而商人最擅长用珍宝撬开紧闭的唇。"

侍女捧来缀银穗的亚麻披风。伊兹密摘下额间鹰羽冠,银发在月光下流淌成河,"我去会会这位王妃,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中篇:蛛网缠莲)

孟菲斯王宫的莲花池泛起死鱼腥气,爱西丝倚在镀金棕榈榻上,看塞芮斯追着圣甲虫金球满地乱跑。

"禀王妃,神庙大祭司与佩拉霍姆将军求见。"

老祭司的象牙权杖叩地三响,"后日神祭日,王妃可愿为巴斯泰托女神献舞?"皱纹堆叠的眼角偷瞥将军神色。

"准了。"爱西丝用银叉戳开无花果,蜜汁染红指尖,"正好让下埃及子民知道,王族从未遗忘这片土地。"

佩拉霍姆突然朗笑上前,猩红披风惊飞檐下朱鹭,他火焰般的红发用金环束在脑后,碧瞳扫过爱西丝裸露的肩线,"整个孟菲斯都在传,王妃当年在底比斯给阿蒙神献祭舞时,连尼罗河水都停止了流动。"他猛然逼近,战甲残留的汗腥气混着没药香,"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眼福提前——"

"将军。"爱西丝的象牙扇抵住他胸甲,"您踩到祭品了。"扇尖指向地上碾碎的橄榄枝——那是女神最厌恶的脏污。

佩拉霍姆识趣地后撤,突然抖开三丈长的紫绸,上面金线刺绣的秃鹫展开利爪,仿佛要向人袭来,"腓尼基匠人织了三个月,唯有王妃的娇躯配得上这颜色。"

塞芮斯突然将石榴汁泼向绸缎,紫红污渍在秃鹫眼窝漫开。

爱西丝趁机抱起孩子,"这料子祭神正好,"她扯过绸缎裹住猫神雕像,琥珀色瞳孔映着将军抽搐的嘴角,"猛禽该守着神明,您说呢?"

佩拉霍姆突然单膝跪地拾起金球,掌心茧子擦过塞芮斯奶胖的手背,"小王子该学骑马了。"他弯腰时露出颈侧刀疤,"我亲自教他,如何射穿秃鹫的心脏如何?"

(下篇:蓝眸惑心)

孟菲斯市集的喧嚣裹着肉桂与烤饼香气扑面而来,铜匠捶打金属的脆响惊飞了陶器摊顶的灰鸽。

爱西丝将面纱又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双描着孔雀石眼线的眼睛。她怀里的塞芮斯扭成不安分的小兽,"母亲!那个!亮!"

宝石摊前,伊兰正俯身摆弄青金石手串,银发在烈日下泛着麦穗般的浅金。听见童声,他托起盛满月长石的彩陶盘转身,"小公子喜欢这个?"冰蓝瞳孔漾着清泉般的笑意,"这叫星辰砂,放在枕边能驱噩梦。"

爱西丝隔着面纱打量这个异国商人。他亚麻长袍虽沾着尘土,襟口却绣着精巧的莲花暗纹,倒比埃及贵族少几分刻意。

"夫人可要试试这蓝玉髓?"伊兰取出缠银丝的挂坠,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产自西奈山矿洞,能庇佑孩子免受热病侵扰。"他指尖悬在塞芮斯头顶,"如果不嫌弃,可以送给小公子。"

"不用了。"爱西丝侧身挡住孩子,却见塞芮斯已抓住商人腰间的琥珀吊坠。伊兰顺势蹲下,将吊坠解下放进孩童掌心,"小心别放嘴里,会硌牙。"

热风掀起爱西丝的面纱,伊兰立刻垂眸避嫌。他整理摊位时"不慎"碰倒一罐珍珠,圆润的珠子滚到她脚下,"劳烦夫人抬抬脚。"

爱西丝后退时踩到珍珠,伊兰虚扶她手肘又迅速收回,"当心日头毒,夫人可要去荫凉处歇脚?"他递来浸过薄荷水的帕子,"听说明日神庙祭典,上埃及来的王妃要献祭舞……"

"你会去看?"话出口才惊觉唐突,爱西丝脸色微红,借着整理塞芮斯的金镯掩饰。

伊兰将月长石串成孩童脚链,"这样的盛事当然要去。"他抬头时冰蓝眼眸盛着碎金般的阳光,"或许还能再遇见夫人?"

“也许吧。”爱西丝含糊应着。驼铃混着祭司的鼓声传来,太阳竟已快落下山头,“我该走了。”

伊兰凝视着那抹消失在香料摊后的雪色裙摆,指尖摩挲着从塞芮斯发间摘下的金铃——刻着王室徽记的铃舌正在掌心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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