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放者

(上篇:残酒余烬)

日光如淬毒的金矢穿透窗棂,曼菲士赤足踏过满室狼藉。鎏金床幔缠着凯罗尔遗留的粉色莲花额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报!"西奴耶跪地的铠甲浸透河泥,"已搜遍尼罗河下游十二个渡口,还是找不到凯罗尔的踪迹。"

"那就把沿岸棕榈林全砍了!"少年法老突然踹翻青铜灯架,火焰舔舐着努比亚进贡的豹皮毯,"连个金发奴隶都找不回,埃及养你们有什么用?"

镜中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额间黄金鹰冠被酒渍浸得发暗。曼菲士伸手欲拭,却突然想起凯罗尔跃入尼罗河浪前的回眸——那枝他亲手簪上的粉色莲花在她发间破碎,少年法老只觉得一阵刺痛蔓延指尖。

"陛下!"近卫闯入寝宫踉跄跪地,"米达文公主失踪了!"呈上的金盘盛着染血耳坠,"祭司说……昨夜伊西斯神庙燃过蓝色火焰。"

曼菲士捏碎耳坠尖刺,血珠坠入残酒,"传王姐。"

青铜镜轰然倒地,裂痕中无数个少年法老的神情晦涩难辨。

(中篇:焚心决裂)

“第一王妃到。”

“曼菲士,你找我。”爱西丝抱着塞芮斯走进议事厅,唇角带笑,又在看见少年法老脸上阴翳时收敛起来。

曼菲士的侧脸被青铜灯影映得冷硬,他屈指叩击镶绿松石的桌案,金甲与石面碰撞的脆响吓得侍从们屏住呼吸。

"米达文失踪前最后的行迹,是应你之约去了神庙。"少年法老突然抬眸,"王姐可有什么话说?"

爱西丝抚着塞芮斯后背的手顿了顿,孩子腕间银铃轻颤,"公主说要为阿蒙神献舞,我便让女官带她去了神庙。"她望向上首壁画,伊西斯女神手中的生命钥匙正对曼菲士眉心,"怎么,新王妃丢了就疑心姐姐?"

"哐当!"

染血的红玛瑙耳坠砸在她绣莲花的鞋尖。曼菲士霍然起身,金线腰封勒得胸肌起伏,"祭司在祭坛灰烬里找到这个!王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记忆如毒蝎刺入心脏——爱西丝看见十八岁的曼菲士蜷在她怀中痉挛,青紫的唇间溢出黑血。

塞芮斯突然被呛到咳嗽,她慌忙拍抚孩子的动作泄露了颤抖。

"先是凯罗尔,再是米达文,"曼菲士突然擒住她手腕,温热呼吸喷在她轻颤的睫毛上,"从前连圣甲虫都不敢踩死的王姐,如今却能将活人生生烧成焦炭?"

塞芮斯受惊的哭声里,爱西丝仰头望进那双盛怒的琥珀瞳。十四年前这双眼睛还盛着星光,在她教画圣甲虫时偷蘸颜料抹她鼻尖。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咽喉滚动着说不出口的未来。

"为了什么?嫉妒?权欲?"曼菲士甩开她的手冷笑,"四十天后赫梯就会知道他们的公主丢在埃及,万一发动战争,你让我怎么向子民交代!"

爱西丝踉跄后退,娇艳的红唇褪去血色,原来在曼菲士心里她竟是这样不堪。

"再有下次,"曼菲士背身抓起酒樽,"你就带着塞芮斯滚去下埃及!"

爱西丝突然轻笑出声,惊得塞芮斯止了哭。她解下颈间莲花银链搁在案上,链坠在日光中晃出残影。"不必等下次。"

她抱起塞芮斯走向晨光微透的殿门,"明日我便带着塞芮斯离开。"

曼菲士捏碎酒樽的闷响中,爱西丝最后回望。少年法老僵硬的背影正对着撕毁的伊西斯壁画,鲜血从指缝滴在蓝莲花纹样的羊皮卷上。

(下篇:狼巢暗涌)

赫梯王庭的冰霜在铁青天幕下蔓延,寒风卷过石柱上的鹰首浮雕。

侍卫紧急呈上密函,“报,埃及来信,说米达文公主失踪了。”

伊兹密的冰蓝瞳孔在灯下泛着冷焰,银发如月光倾泻在雪豹皮大氅上。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腕银镯内侧的星月纹,眼前浮现妹妹出使埃及前夜的笑语,"等我戴上埃及后冠,哥哥在雪原也种满蓝莲吧。"

"明日就发兵!"老国王的权杖将蜜蜡地图钉穿,"让埃及人知道触怒雪原狼的下场!"

"父王且慢。"伊兹密站直身躯,玄铁腰带勒出精悍腰线,"埃及刚打赢努比亚,掠来的军粮能支撑好一阵子。"

他指尖划过尼罗河两岸密集的军徽,镶着白狼牙的银戒叩击底比斯城标,"不如许他们两月为期,待他们疲于寻人时突袭——"

侍从突然呈上染血的耳坠,他瞳孔骤缩——这正是米达文经常佩戴的那只。指腹擦过暗褐血渍,伊兹密话锋突转,"若逾期不交,我愿亲自率兵攻入底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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