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耀玲珑

徐晚清看见天子眼眶子里的红血丝,缓缓的,唇角绽放出一个苦涩的笑。

她成了弃子。

徐清晚拎起裙敛跪到储司寒面前:“郢王爷,求你,放过我腹中的孩子,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储司寒指尖把玩着刺尖:“本王很费解你们女子的想法。”

“父亲都不期待的孩子,为何你们总是觉得自己很有爱,要拼劲一切生下他。”

他拐杖的尖刺指在徐清晚的肚子上:“要本王说,不被期待的孩子,就不该生下来,让他变成血流出去,也好过来这世上受罪。”

徐清晚跌坐在地上,眼眸中生出怨愤,没有生路可走,只想将胸腔里的恨都宣泄出来。

“你根本不懂爱!”

“难怪太妃娘娘厌恶你,先皇厌恶你,你根本是个怪物!”

“储司寒!”

“你根本不配得到爱!”

“我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真心的爱!诅咒你一辈子孤独终老,不得好死,剖尸荒野,连个给你收尸的人也没有。”

“或许吧,本王只图活着爽快,反正都成了死人,是荒野还是皇陵也无所谓,反正都感知不到。”

储司寒波澜不惊,始终如一汪终年恒温的水,似是徐清晚骂的是旁人。

他眸光一瞥,周圆已经会意。

“圣上,这是落胎药。”

落胎药一早就在耳房小灶上煮了,周圆将落胎药呈上,白瓷碗,热气氤氲,苦涩的药草味立刻充盈在空气中。

天子端着药碗,一步一步走到徐清晚面前。

徐晚清绝望的闭上眼睛,恰在此时,唱礼太监尖肃的声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储司寒一个眼神,卫松立刻会意,转身出去,立在丹墀上,抽出腰间配剑,爆和一声:“羽林军听令,圣上有要事处理,太极宫封宫,所有人不得进出。”

羽林军将太后生生被在御阶下。

“放肆!哀家是圣上的生母,我皇儿有事,哀家还看不得了,你们要造反吗!”

卫松:“太后息怒,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还是早些回去吧。”

太后一指卫松,吩咐她的军队:“卫松犯上不敬,将他拿下!”

太后这边的话音刚落下,她身后的军队全部拔出剑。

御阶上,一道沉稳的声从殿内传来:“本王在此,谁敢动。”

无数银甲羽林军从皇宫各处出来,银甲声如铃,整齐密密麻麻将整个太极宫,太后的人全部围住,所有栏杆上全部有弓箭手搭好躬,万箭齐齐指向地上。

储司寒缓缓从殿内出来,手杖他修长的骨指摁着虎头,狰狞的兽首,纯金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金光,纵横的虎身,金爪锋利。

玉阶下太后的士兵全部屏住呼吸,握着剑的手发紧,不敢再发出一声声响。

储司寒这个人就是震慑力。

他微微眯眼,像个天生的王者,立在高高的御阶之上,风鼓起他的大裳,睥睨着往下看。

“太后娘娘是想强行闯太极宫?”

太后指甲在掌心快呕出血,强硬挤出一个笑:“郢王误会了。”

“哀家听说徐贵妃有孕,心中高兴,这还是圣上第一个孩子,心情急迫,想必王爷能体谅哀家一把年纪才抱上孙子的心情。”

储司寒:“要让太后失望了,圣上已经亲口确认,贵妃秽乱后宫,腹中的是孽种,圣上已经亲自了结了那孽种。”

“你!”

太后一口气没上来,人险些晕倒,幸而旁边随侍的内官扶了一把。

储司寒:“太后身子既不好,还是先回宫殿休息吧,后宫出了这等事,圣上已经够伤心,太后您若是再有个闪失,圣上怕是心中更是难安,伤了圣体,不好。”

太后瞧着兰花指揉着额角:“事实如何,哀家总要亲自去看看,亲自问问。”

身后殿内猛的响起一声响亮的痛苦哭声,储司寒微微侧目,太医从屋内出来禀报:“圣上亲自灌的药,已经见红了。”

储司寒仰头,威严的宫娥,檐牙飞啄,屋脊上的雪纯白干净,金色从天上洒下来,不带一丝温服的照耀着这个世界。

他虽手上沾满了鲜血,却也不会从这些鲜血上获得快感。

无关对错,只关立场。

他的手上只分必需杀和不必杀两种人。

储司寒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十分有礼的关怀:“袁太医辛苦,后续的事要劳烦你。”

储司寒拄着拐杖,越过一个又一个羽林军,一步步从玉阶上下去,乌木的拐杖有节奏的点出“咔哒”声。

停在太后面前,朝对方略略颔首,极为有礼的唤了一声:“太后娘娘,刚才多有得罪,只是朝事为重,太后娘娘想来也不想落个干涉政事的罪名。”

“武将不可配剑随便进入太极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您宫中的人就不好随意进去了。”

温润有礼的像是个文雅的贤臣。

太后可太知道他的狠辣和无情。

“臣府上还有事,就不留了。”

“郢王慢走。”

太后亦客气,压着心里的怒气,同储司寒客气,只等他完全走过自己身侧,才急急上了台阶。

入了太极殿,看见的就是徐清晚身下一片缓慢流动的血,一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

念佛的手串狠狠砸在地砖上。

这个人,就是一块石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花容月貌的前未婚妻,也能眼睛都不眨的杀她全家,堕她腹中骨肉。

不近女色,没有软肋,全无感情,根本算计不到!

太后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灰败。

储司寒捏起两只琉璃玉球,麻木的扔进了罐中。

他每杀一个人,就会往罐子里扔两只玉球,已经摆了慢慢三只罐子,这是第四只,杀的人太多,已经习惯了。

只有心腹之人才知道,战场之外,储司寒杀的第一个人是他的父皇,庚元帝。

储司寒一头埋进公务中,在奏折中指点这一片江山。

张宝看一眼摇摆的更漏,已经过了饭点一个时辰了。

王爷不会又不用膳了吧?

张宝灵机一动,招来小太监,附耳过去,叫他去召宋知枝过来。

“还是要试菜吗?”

宋知枝摸了摸还没消化完的肚子,因储司寒中午没召见她,她以为晚上也不会召见她,刚才已经用过晚膳了。

吃的饱饱的,这会子还真不太饿。

张宝说:“王爷还没用膳,你先将这杯茶呈上去,最好劝王爷用膳。”

“哦,好吧。”

宋知枝接过茶盘,茶盘中一只白瓷茶盏,“王爷,喝茶啦--”

笔酣墨饱,储司寒垂着眼皮不为所动,手腕悬空,柔软的毛笔尖,一撇一捺如银钩铁画。

宋知枝将茶盏搁下就不说话了,她没有那种机密不能看的概念,趴在边上看他写字。

像看她阿娘烙饼做好吃的,看他阿爹搓麻绳,不吵不闹,安静乖巧。

最后一捺收完,储司寒收了笔,一转头就看见小姑娘撑着下巴,安静乖巧的看他,花枝灯桑皮纸映的昏芒光影映在她脸上,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柔软。

“勒书是机密要务,闲杂人等不能看。”储司寒说。

宋知枝:“勒书是什么?”

储司寒:“本王面前这个。”

“哦,那我就不看了。”宋知枝收回脑袋,指茶盏:“张总管叫我端茶给你。”

储司寒:“你还有事?”

宋知枝说:“我想和王爷一起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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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玥是六品芝麻官的小庶女,嫡姐意外入了进宫名单,嫡姐有中意的心上人,不想去。

不用嫁人,一个小小采女,入不了皇帝的眼,白白有月例银子花,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这样的好事!

白玥表示:我可以去啊!

白玥不知道,年轻的小皇帝,头被撞了一下,一觉醒来,有了读心术。

总是听见各种人的心声,小皇帝谢聿每日里头痛交加。

入宫第一场宫宴,只见在一堆:

“皇上看我……本宫今日才是最美的……淑妃这个贱人,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皇上……”

各种嘈杂的声音中,他听见一道特别的声音:“哇哇哇,这是炸凤尾虾吗?这个这么好看,是鸡肉还是什么肉,看着好好吃啊。”

“这些人话怎么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我偷偷吃一个,应该没人会发现趴。”

谢聿远远看过去,靠墙根的角落,只能看见小小一只,眼睛黏在面前的食物上,爪子快速撕了一片肉塞进嘴里。

太后生辰,一众朝臣献礼。

白玥嚼着糕点,偷偷看朝臣新贵,心中冒着幸福的小泡泡:

有权有势,文采还好,长得还这样好看,英年未婚,若是能与这样的贵公子在月下来一场热舞,嘤嘤嘤……

谢聿搁了酒盏,这是想要红杏出墙?!

第一次侍寝:

白玥默默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这圣上也算眉清目秀,侍寝能升才人,以后一餐能吃六个菜,还能换到东厢房,也不亏本。

谢聿:“……”

白玥不知道,谢聿每次都将她心里的小九九听了个分明,次日,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委屈巴巴写在脸上,“圣上,您有没有忘记什么事?”

谢聿眼眸略锋锐:“朕是天子,怎会忘记事。”

白玥哪敢再说话,丧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出了天子寝阁,别的采女侍寝能升职,到她这,圣上好像忘了?

呜呜呜呜……臭皇帝,以后再也不想侍寝了!

起初,谢聿只是觉得逗弄白玥很有意思,后来发现,玩着玩着,他就把自己玩了进去,对方还八风不动。

就很气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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