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耀玲珑

宫人鱼贯而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丰富的菜品。

宋知枝还不太饿,每样菜夹了一筷子也就饱了。

“不合胃口?”储司寒问。

“不是,我吃过一顿了,”宋知枝两手捧着脸:“再吃要撑成小猪仔。”

储司寒:“你不是?”

“……”

宋知枝拱起自己的鼻子弄成猪鼻:“王爷见过我这样可爱的猪仔吗?”

储司寒:“再肥嫩一点更像。”

“……”

宋知枝扶着别过脸碎碎念:“我是猪,王爷是猪的丈夫,那不就是公猪……两只猪……”

储司寒命令:“你若是闲的没事,可以布菜。”

“那我给王爷剥鱼。”

宋知枝用公筷夹起了半边鱼,细致认真的剥了鱼皮,还分了鱼刺,分给储司寒,又去盘子里将鱼骨头翻过来剥另一边。

“够用了。”储司寒说。

“半条就够了吗?”宋知枝:“阿牛哥哥一口气能吃五条鱼。”

储司寒撩起眼皮:“阿牛是谁?”

宋知枝:“就是我家邻居哥哥啊,他饭量很大,他能吃一盆饭,半条鱼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储司寒:“你跟他挺熟?”

“当然啊,”宋知枝想起来好多快乐的事,说:“阿牛会很多东西,他会捉鱼,会抓蜻蜓,能抓蝴蝶,他还会抓蚂蚱。”

储司寒说:“说完了?”

宋知枝就想到更多:“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阿牛哥哥还会烤红薯,还会摘猫儿草,还会……”

储司寒搁了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唇瓣珉成一条直线,似乎是在听她数。

张宝摸着脑门,天哪,美人,您就长点心吧!

宋知枝终于数万,储司寒命令的一声:“过来。”

宋知枝眼睛眨巴眨巴,站起来,思考了一下,这是那种长的餐桌,储司寒身边也没有多余的椅子。

她将自己的椅子扛起来,“砰”一下搁在他边上挨着,然后坐下去。

张宝默默捂上脸。

储司寒宽大的手掌端起自己的半碗馄饨,搁在她面前,“吃光。”

宋知枝:“?”

对上对方明显你要是敢违抗就死定了的眼神,宋知枝选择以最快的速度将馄饨给吃下。

“吃完了。”

宋知枝抹干净嘴上的油水,腮帮子被馄饨撑的鼓鼓的,像只小金鱼。

储司寒捏起她腮帮子上的软肉,另一只手又捏起另一边,看了一息,松手放开了她,拿了拐杖起身,又去了案头处理勒书。

宋知枝摸摸脸颊,肉有点酸,王爷还真把她当小猪捏了啊!

“王爷,我走了哦。”

宋知枝和储司寒摆摆手,蹦蹦跳跳出了大殿。

到了休息的时辰,张宝见自家主子还没有入睡的意思,试探着:“王爷,该入睡了,要不要诏宋孺人过来?”

“不必。”

张宝有点失望,难不成真是饭搭子?

小心翼翼道:“太晚了,该睡了。”

今夜怕是又没得睡,储司寒瞥了一眼墙角的莲花更漏:“也该有消息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宫里的消息果然过来。

“簪子偏了心脏,贵妃大约是小产后气力不足,只入肉三寸,浅浅伤到圣上一点肺腑,不过还是要仔细养着。”太医陈述天子病情。

储司寒有点遗憾的揉揉额角,戳穿了多好。

天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色很淡,眼帘低垂,情绪很低。

太后心疼的心都揪起来,怨毒的看着一身素衣的徐清晚:“来人,将她拖下去砍了。”

天子眼皮动了动,选择闭上眼睛。

徐清晚麻木的木着一张脸,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求情,对自己的结局已经完全不在意,直到听见一声波澜不惊的声:“按太后的意思办。”

她抬头,看见储司寒淡漠的侧脸,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来。

任由架着她的侍卫将她往外头拖走,走进深渊一样的夜色中。

她没有回头。

--

储司寒再从天子寝宫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漏液而来的梅太妃,披衣散发,额上带了抹额,显然是带病前来。

梅太妃才才扬起手,腕子已经被储司寒摁住:“母妃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

梅太妃:“你还是不是人?连还未成形的胎儿也不放过。”

储司寒:“母亲居然知晓稚子无辜?也不知是吃斋念佛多了,还是您的善心只对自旁人的孩子。”

“你如今作恶多端,怕是难有好下场,我不过是想顾惜一点你的名声,为你做长远打算,你真是浪费我一翻好心,你就是只白眼狼,”梅太妃:“我真后悔,当年不该对你严格教诲,让你有了这番本事祸害朝堂。”

储司寒松开她的手腕:“本王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孩子,母妃既知晓本王如今有本事,就不该再惹怒我,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梅太妃揉揉被捏疼的手腕,气的胸膛起伏:“我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

绕过储司寒,径直去了宫内,温柔的声还未开口已经带了哭腔:“圣上--”

--

贺姝的消息闭塞,清晨终于知晓宋知枝被储司寒召见,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随后又有点幸灾乐祸。

不知道储司寒是怎么折磨她的。

想到她的脑子看起来不太够用的样子,贺姝决定去警告她一翻,别傻傻的往外说这件事,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贺姝到西苑的时候,美人们正聚在宋知枝房子里。

贺姝吩咐一声将人都捻了出去,自持身份坐到上首:“你见到王爷了?”

宋知枝虽笨了一些,但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她不惦记着被罚的事,只希望贺姝不要再罚自己了,于是还是和面对旁人一样,认真的招待对方。

贺姝想起那晚一张脸还是通红,有点难以启口,便不耐的绕着圈:“王爷这个人,爱好是不是有点特别?”

宋知枝将陶姑姑的吩咐牢牢记着呢,关于储司寒的一切,都不要透露。

不说话,朝着对方浅淡一笑,对方就明白她是不想说的意思了。

只是她不熟练,或者说宋知枝觉得没底气,不好好回答别人的话,总觉得好像不太礼貌的样子是的,她笑的勉强又尴尬,还有一点心虚。

贺姝:果然和她一样,这个侍寝尴尬又委屈。

贺姝又生出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若是郢王是个常人,凭她们的美貌,肯定会被宠爱的,却差点在鬼门关走一遭。

贺姝伸出手安抚性的拍宋知枝手背,“本侧妃懂,你也别太难过了。”

宋知枝疑惑的看自己的手背,贺姝转性子了?

贺姝又道:“就算你心中委屈难受,还是不要随意对外人说,人的悲喜并不相同,你说出去,旁人也只会笑你。”

宋知枝有点茫然,她在说什么啊?

大概也是说,不要将王爷的事透露出去?

“我知道的,肯定不说。”

贺姝见她总算明白,稍微放下心,“你心里有数就好,你放心,我也不朝外透露,这件事,你与本侧妃知道就是,不要再叫旁人知晓了。”

宋知枝……?

“我知了。”

宋知枝招呼贺姝吃点心,贺姝被勾起心酸往事,没什么胃口,捏着帕子起身出去,张宝恰好叫了内官来叫宋知枝。

贺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宋知枝比她要惨多了!

她就被羞辱了一次,宋知枝还要经常被羞辱。

转头吩咐身边宫娥:“回去将本宫房里的东阿阿胶送一份给宋孺人。”别被郢王给吓死了。

张宝存了些小心思,提前了半个时辰叫宋知枝过来。

想起昨日她惊人的言语,张宝小心提醒她:“康庄大道就在眼前,机会要懂得适时抓住。”

对上宋知枝茫然的眼眸,张宝想到陶姑姑的嘱咐。

“她性子简单,你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她听不懂。”

“要用白话说。”

张宝想了想,循循善诱:“王爷是不是府上最尊贵的人?”

宋知枝点头,这个她知道啊,“王爷最大。”

张宝:“抓住机会,去抱住王爷这颗大树。”

“抱住王爷?”宋知枝问。

“只要紧紧抱住王爷,这样永远都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宋知枝跨进门槛,像风一样跑过去,储司寒端坐在金丝楠木宽阔大椅上,脊背笔挺躬着埋首处理着勒书,悬在半空的手腕劲瘦有力,他自然能感知到宋知枝的脚步声,没当回事。

这阔大的殿宇仿的是太极宫宫殿格局,丹墀高出许多,宋知枝仰起脑袋能看见储司寒微垂的脸,咬着手指纠结了一下,转过半个身子,张宝朝她一笑,做了个努力的姿势。

好趴!

宋知枝提了裙摆,蹬蹬爬上阶梯,绕过案几至储司寒边上停住,“王爷,您起身。”

储司寒握笔的手一顿,侧过脖颈抬头,撩起眼皮,对上一双清润干净水眸,钟灵毓秀。

眉头蹙了蹙:“何事?”

“王爷,您起身,”宋知枝说:“我要抱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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