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璐和项则四目相对,有一瞬间心想,王爷脸上的皮肤可真好,不敷粉也能这样白白净净,吹弹可破。
小世子的哭声划破了刹那的寂静,项则立马起身走到外头,调整呼吸,呵道:“怎么回事?”
阿崇和车夫并排而坐,道:“回禀王爷,刚刚一个女娃突然跑到马车前,您和小世子可安好?”
“那个女娃没事吧?”
“没事,已经走开了。”
项则在车夫另一边坐下,阿崇目瞪口呆,王爷怎么坐外面来了?王爷脸怎么那么红?
阿崇不敢多问,偷偷瞥了眼马车里面,宋宝璐又是扮鬼脸又是摇晃拨浪鼓,终于哄得小世子咯咯笑。
本来百姓们见两辆马车在道上行走,已经窃窃私语,相互打听是谁家的马车这样气派?现在前面这辆马车外面又坐了一个清冷的俊男子,百姓们更加驻足观望,纷纷揣测。
马车平稳前行后,宋宝璐挪到门口坐着,微微掀开帘子,低声唤道:“王爷。”
项则扭过头,对上宋宝璐的清澈目光,不知怎么,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他立马将眼神投向阿崇。
宋宝璐见了那么多次王爷,早就不惧不怕,习以为常,只是怀着尊敬的感情。此刻也不知怎的,有种异样的不自在,心慌慌地跳,就像在扑蝴蝶似的,怎么都扑不住,反弄得自个香汗淋漓。她一看见王爷,就情不自禁地闪躲,最终垂眸,盯着怀里小世子的粉嫩脸蛋。
沉默半晌,宋宝璐最终吐出一句:“王爷坐在外面不合适。”
项则的语气一如往常,沉静如水,“阿崇能坐外面,本王也能坐。”
阿崇尴尬地笑了笑,“王爷这么说,可就折煞奴才了。王爷是金枝玉叶,奴才就是杂草野花。不不不,宝璐姐姐才是花,奴才就是根野草。”
宋宝璐被这句话逗笑了,“阿崇哥哥最会贫嘴说笑,你瞧,连小星星听了都笑呵呵呢。”
小世子一笑,双眼弯弯如月牙,愈发显得玉雪玲珑。
宋宝璐又劝道:“路两边人多口杂。王爷,您快进来吧,再不然,奴婢要和小世子出去陪您。”
阿崇见机,赶紧掀开帘子。
项则无可奈何,只好再进马车。宋宝璐将拨浪鼓递给项则,让他拿着对小世子摇晃,又请他笑一笑,别沉着一张脸。
小世子虽然不敢太亲近,可也不哭闹,安安静静缩在宋宝璐怀里,偶尔悄悄瞥一眼项则。
宋宝璐不禁感到好笑,一来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会被自己的周岁小外甥看猴似的看着,二来平时不苟言笑的王爷勉强撑开一个似笑似哭的笑容,实在算不上好看,有损他的俊容。
车声辚辚,行至城门。
城门守将依照规矩要检查马车。项则让宋宝璐莫动,自己掀开窗帘子,对外扬了扬头。城门守将认得是摄政王,连忙请安,又瞥见马车里的宋宝璐和小世子,巴结道:“王爷带王妃和小世子出城玩呢。”
一说完,他就后悔不迭,王爷三十未婚,哪来的夫人和小世子?就算有,眼前两位也是王爷偷偷藏起来,不愿被人知道的,知道的人多半要被灭口。
城门守将慌里慌张,感觉自己的仕途甚是性命要因为这句话而中断了。
项则皱了皱眉,沉声道:“别废话。”
城门守将再不敢多嘴,立刻吩咐放行,心里诚惶诚恐,一连数日都没有被摄政王找麻烦,他才敢安心。
出发后半个时辰,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山水之地。
上车时,宋宝璐由燕燕扶上车,采苓将小世子递给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后面的马车还没跟上,项则先下了车,想接过小世子,可想到小世子一被他抱,必定嚎啕大哭,便道:“你抱着小星星,我扶你下车。”
宋宝璐了然项则的意思,便不拒绝,“多谢王爷。”
项则一手握住宋宝璐的手臂,一手扶着她的腰,阿崇也在旁边看顾。宋宝璐被王爷碰触的那一刻,浑身打了个激灵,双颊滚烫异常。
双足稳稳当当落地后,项则退后两步,转过身去,像是在欣赏青山绿水。
宋宝璐发现王爷的耳朵红通通的,似乎要沁出血来。
“你们瞧,山上好多红花,漫山遍野的,一会儿我们去采。”燕燕一下车就忍不住欢呼雀跃。
棋童本家就在京城郊外,因家里穷,爹娘才将他卖进王府当奴才,故而他对这一带很熟悉。他兴高采烈地指着山,道:“这座山叫云居山,山上的花是杜鹃花,每年这个时节开得最灿烂。这片湖泊叫芙蓉湖,每年夏天莲花开满湖,可美了!”
宋宝璐见他们这么欢喜,心里头也跟着欢喜起来,对项则道:“王爷,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项则转过身,道:“你说。”
“今天干脆给燕燕他们放一天风,不用拘着他们在跟前照顾,他们爱去哪玩就去哪玩,别弄丢了人就行。奴婢一人可以照顾好小世子。”在宋宝璐眼里,燕燕、棋童、琴童三人就是自己的弟弟妹妹,能让他们多开心些便尽力让他们多开心些。
“你是怕本王在侧,他们不敢玩得尽兴。”
心思被王爷看穿,宋宝璐脸红如云。
“那你自己呢?既要照顾小星星,又得在本王面前,岂不拘束?”
宋宝璐摇摇头,道:“能和王爷共处一天,是奴婢的福气。”
项则道:“阿崇,你去领着他们几个。”
阿崇惊讶地“啊”了一声。
宋宝璐笑着催促:“还不快去,王爷放你一天假呢。”
“奴才就不去了吧,王爷和小世子不能没人照顾啊。”
“我不是人吗?”宋宝璐假意嗔怪道,“你再不去,我可要你给小世子换尿布了。”
“宝璐姐姐是花,是花仙,是仙女。谢谢宝璐姐姐,谢谢王爷。”阿崇笑着跑去和燕燕等人汇合。
燕燕等人免不得要回来先谢恩,找了一处平坦的草地,铺好软垫褥子、摆好食物等,又千恩万谢,才敢离开王爷去游山玩水。李嬷嬷抱着孩子,行动不便,未去;采苓说“怕宝璐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没有去。
李嬷嬷的儿子名唤“钟儿”,和小世子倒很投缘,两人一见面,就玩在一块。一人拿着一个泥娃娃,坐在软垫褥子上嬉戏玩闹,时不时咯咯而笑,宋宝璐和李嬷嬷不用多费心,在旁边看着就好。
项则自取了一根紫竹笛子,立在一箭地远的湖边吹奏,悠扬圆润的笛声传到宋宝璐耳朵里。
宋宝璐扭头看过去,碧水边,身着一袭白衣的王爷仿若谪仙。他今日的穿着褪去了平时的尊贵,一人一笛,朴素中难掩风流,一点不像平日威严赫赫的摄政王,倒像是个翩翩公子。
宋宝璐明白,王爷这是故意走远,好让剩下的几个人自由自在。哎,早知如此,王爷何必也出来踏青呢,这大概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王爷明明内心温润如玉,却不苟言笑,令常人觉得铁石心肠。也难怪,身为一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若嘻嘻哈哈,如何威慑旁人,统治天下?有时候,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他自己想成为的,而是周围环境推着他、逼着他成为那样的人。
等王爷一曲毕,宋宝璐嚷道:“王爷,您可否赏脸,过来陪我们放风筝?”
没多久,两只风筝飞了起来,分别是蝴蝶和苍鹰造型。
项则、宋宝璐和小世子放苍鹰风筝,采苓、李嬷嬷和钟儿放蝴蝶风筝。
眼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就像两只鸟在空中自由自在翱翔,宋宝璐笑道:“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将来等小星星上学了,也会嚷着要放风筝……哈哈哈,不用等长大,王爷,您瞧,小星星指着天上的苍鹰风筝呢。”
小世子举起微微弯曲的右手指,指着天上的风筝,身子一摇一摇的,笑开了花。
项则将手中的线越放越多,看了眼小世子,微微一笑。
他走近宋宝璐,拉着风筝线到小世子面前,道:“小星星,你来放风筝。这样,拉一下,放一下,拉一下,放一下,风筝就会越飞越高。”
小世子害怕似的,扭头趴在宋宝璐肩上。
项则以为小世子怕他,眼中流露失望之色,怎么这孩子就是不和我亲呢?是在怪我没保护好他父母吗?
宋宝璐看在眼里,轻轻拍小世子,笑道:“小星星,宝璐姐姐给你放风筝看,你看过来。”
她腾出一只手,拉一下风筝线,项则配合地放出一段线,风筝又飞高了一些。
小世子起先是又害怕项则,又害怕风筝线,现在看宋宝璐也拿风筝线,便跃跃欲试,伸出小手,碰了下风筝线,又立马缩了回去。
宋宝璐又演示了一遍,“别怕,小星星,没事的,你舅舅会保护你的,他拿着风筝线呢,宝璐姐姐也敢放,来,摸着风筝线。”
她把风筝线再拉近,小世子又碰了一下,项则在底下兜着线。宋宝璐握着小世子的手,把风筝线往下拉了一点,道:“小星星,这样子,往下拉一点。然后松手。”
项则松了一点风筝线,苍鹰又飞高了一段距离。
如此操作了两回,宋宝璐道:“王爷,您来握着小星星的手教他放风筝吧。”
项则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到宋宝璐点点头后,他决定试一下,就小心翼翼地握着小世子软软的小手,拉着风筝线往下坠了一些,而后松开、放线,小世子居然没有哭叫,甚至没有躲开。
宋宝璐看到王爷眼里闪着光亮,透露出喜悦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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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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