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血色

就在纯白色能量球与徐凌羽身体接触到的一瞬间,澎湃的血红色能量气场从徐凌羽的身上爆发出来,以及其惊人的速度扩张,转瞬之间就包裹了整个南岛。强大到难以抵挡的能量波动将手持帝剑的萨图恩震飞了十余米。

徐凌羽的一根头发变成雪白。

“切,不过一个虚张声势陈的开场白。”萨图恩被震飞之后又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忍住内心的震惊,“仅仅凭借能量气场就能够将手持天辰白的我震退,有几下子。但是,没有挡住我的技能,反而是直接接下,这又有什么用呢?”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徐凌羽感觉自己的身体之中似乎少了一些什么,不仅如此,领域支离破碎的反噬也在摧残他的身体。他嘴角的鲜血流淌,身体的乏力感越来越强烈,但是他的神智仍旧是如此地清晰。

“徐凌羽,你应该也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现在你彻底地失去了神位神印和神识,也就是失去了神格,就算吸收再多的神源也无法恢复。现在,无论是杀死你还是你后面的那个唐氏,都是易如反掌。”说着,萨图恩手握帝剑,一步步逼近徐凌羽,“放弃吧,徐凌羽,抵抗毫无意义,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让我们都轻松一点,不好吗?”

“因为我有责任,身后有一整个世界,在等待我背负起责任。”徐凌羽坚定不移地说道。

“荒唐,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负起的责任。”萨图恩冷冷地说道,停步,剑指徐凌羽,“一切都结束了。”

空气有些凝固。

“萨图恩,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的封印攻击做出反应吗?”徐凌羽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手心之处,银色的涟漪旋转舞动。

“这,这怎么可能?!你已经失去了神位,怎么可能再使用时空神的神技?”萨图恩惊了。

“我用时空神的能力,将一个神技的时间封住,就算神位消失,也可以计算解除的时间,再丢出来——这种半吊子的方法只能使用一次,但也足够了。”徐凌羽抬起了自己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半龙化的手臂,笑着说道,“我也没办法啦,谁让你把我逼到这个程度呢。”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拥有生命力来支撑……”萨图恩不相信,徐凌羽还有能力改变眼前的局面,“你不是早已经生命力透支了吗?再这样下去,你的阳寿会大大缩减!”

“大不了减寿十几年,又有什么可惜的?”徐凌羽平静地诉说自己的心愿,“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仅此而已。”

空气有些凝固。

“凌羽。”唐梦尘轻声呢喃道,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只是说些空话!你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所有的人类都是像你这样虚张声势,才会招致毁灭!”萨图恩狠狠地说道,做好了迎击的架势,他感受到了威胁,“虚张声势!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不再是神氏了!难道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区区一个凡人,就这么逃掉吗?”

萨图恩变得有些疯狂了,他歇斯底里地喊着,否认徐凌羽和唐梦尘展现给自己的画面。他突然一个冲刺逼近了徐凌羽,手中长剑当头砍下。

“你这个混蛋!给我住手!”唐梦尘面对来势汹汹的萨图恩,没有丝毫的畏惧,再一次直接挡在了徐凌羽的身前。

“你这个脑瘫,亘古神战的时候有几个人面对神氏还可以像你这样站着?真的就不怕死吗?你就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有什么资本这么狂?”萨图恩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人类少女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理去做这些再愚蠢不过的事情,忍不住骂道,“什么誓言,什么生命之树,老子背给你看!”

突然,萨图恩在眼前这个人类少女粉色的眼瞳之中,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那个身影正对着自己,四目相对,萨图恩从粉色之中,看到了深邃的黑白双色。

黑白双色之中,那颜色的背后,似乎又有一抹灰色,不知从何而来,不受任何拘束,拥有绝对的自由,与世上的一切抗争。没有任何的语言,萨图恩感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迫使他,停止了攻击。

徐凌羽左眼血色眼瞳之中的赤金六芒星之中,燃起了六朵微小的赤金色火焰,这六朵金色火焰相互照映着彼此,从中透露出如鬼火的神秘气息,难以言状。

又是一道血红色的能量气场从徐凌羽的身体迸发而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血红色中夹杂金色的能量浓郁到令人窒息。一道细小的金红色光柱从徐凌羽左眼中射出,以快到连萨图恩都无法看清的速度穿刺甚至抹灭空间,笔直地射入了后者的灵魂。

那一瞬间,徐凌羽的背后有一道血色光轮出现,瞬间破碎,余生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一直维持着的支离破碎的血色天空,那层领域的光幕,彻底碎裂飞散。

徐凌羽的领域承受不住自身,而且完全破碎,产生的冲击全部作用于他的身体,这甚至比他不开启领域直接承受萨图恩的攻击还要致命。

这就是使用领域,使用血魔法的代价。

徐凌羽的头发转白一大片。

但,这是以人类,非神的血肉之躯发起的攻击。

被击中倒飞出了千余米,萨图恩身体重重地撞穿了恢弘的至高神殿,神殿瞬间倒塌,萨图恩身上的神装在弥漫的烟雾中化作金色流光支离破碎,手中长剑也瞬间消散。

刚刚是……前景领域,凝聚在一点迸发出来了?不对,是,是纯粹的生命力,发散成了背景……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威胁,来自生命的威胁。

殷红色的液体从嘴角留下,□□和精神之海中都传来从未有过的剧痛和乏力。

血?我堂堂至高神,竟然流血了?怎么可能?这小子不是已经失去了神力吗?怎么可能,以人类的躯体,以人类的力量,伤到我……

那只是还未完全消散的神力,准确来说,是半神的能量水准……甚至,为了速度牺牲了力度,强行省略了咒言……

徐凌羽心里这样想着,同样口吐鲜血,全身大半血管爆裂,在一抹红色中倒了下去。血魔法与焚焰的一切迹象消失,头发的颜色也变回了正常的银色,只是一头银发似乎由微白几分,隐隐约约透出蓝白色的颜色。现在,只有他右手手心处的银色涟漪,未曾停止旋转。用最后的力气,徐凌羽捏碎了银色的涟漪,然后,神界通道悄然开启。

唐梦尘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如此血流成河,红色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凌羽,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唐梦尘抱着浑身是血倒地不支的徐凌羽,眼泪不住地流淌,“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我太冲动了,我,我不应该过来的!”

人生第一次,唐梦尘觉得自己如此窝囊,那么没用,就是个累赘。

“别哭了,哭没用的。”徐凌羽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唐梦尘,用流淌着鲜血的手指擦去了她的眼泪,说道,“不过,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吧……”

“凌羽……”感受着自己脸上的他的血液,唐梦尘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罪恶感。

“萨图恩马上就会过来了,我现在先送你走。”说着,徐凌羽催动体内的最后一点异能之力,隔空的冰色能量托起了唐梦尘,“我会拖住他的。”

“等,等等,我走了,那你怎么办?我们不一起走?”唐梦尘慌了。

徐凌羽笑了,即使脸上流淌着鲜血,他依旧笑得很灿烂:“你先走,我看着就好。”

“开什么玩笑啊!你是想牺牲自己吗?我不要!”唐梦尘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嘶吼着,“你死了我会内疚的啊!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还笑的出来啊!”

“会内疚吗?那么,一开始就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样,你就会成长……梦,还记得当初,我说过,我想要的结局吗?”徐凌羽平静地问道。

记忆如走马灯的海洋,波涛闪回。

徐凌羽曾经说过,许下的愿望,最好的结局,就是被自己杀死。

“这算什么结局啊?你以为你死了所有的一切都能解决吗?你是不是以为,没有人需要你啊!!!什么死在我的前面,什么被我杀死,现在的情况,就好像真的要这样……

“说什么想保护我,为了我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我不想你死啊!不要笑了!不要对我那么好了!狠狠骂我打我扇我一巴掌啊!徐凌羽!”

徐凌羽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如此灿烂,根本就不想是一个将死之人所流露出的笑容:“我还小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很多,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了……所以,即使你做出这样的蠢事,我也不会骂你打你,就像监护人……父母会永远爱他们的孩子,偏袒他们,溺爱他们,原谅他们……请原谅我的贪杯,你是我一生的美酒。”

唐梦尘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心有些温热,心仿佛也在流泪。

说不出的痛,不是泪,是血。

“那,再见了……梦,请一直保留你的勇气,虽然很莽撞,但是,那也是勇气。你会成长,你会领悟超越无谋之勇的勇气。”说着,徐凌羽用无形的蓝色能量束轻轻地送唐梦尘进入了神界通道。看着自己进入了金色的神界通道,看着渐渐关闭的通道,和渐渐远去的神界,唐梦尘的眼泪,根本停不住地流淌。

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果吗?为什么,我会如此心痛?

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过身来,徐凌羽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绝对不能,让萨图恩,杀死她……

这是我为自己找到的,最后一个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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