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经别，安好勿念。见字如晤，君自珍重。”

青衫少年满腹心事，他在屋内收到一封留书，通篇咬文嚼字，落款写着一个过字，他收拾完行装正要拜别师长，却见郝大通面皮紫涨带着群道奔涌而出。

“莫要再找，山上膳食寡淡，我与芙妹到城中用些美点，时机到了自会归来，会给你们带些素食的！”

郝大通已听少年说起二小身陷古墓，少年离开前已托龙姑娘去找他们，在重阳宫中苦候未果，正自焦急，接到弟子寻到的所谓留书，差点将胡子揪下一把。

“胡闹！这般肆意妄为，哪像道门中人。”他知二小无碍心头略慰，摩拳擦掌要带队下山缉拿顽童。

捉到后必要严惩，最少要罚他们喝十天素粥！

他虽恼怒也晓得轻重，带上陆子衿一同下山，心道好容易寻到一个，可别再出甚么岔头。

郝道长一路心火难平，发起牢骚，从偷猎山珍到挟书就试，听闻二小闯下的“丰功伟业”，陆子衿惊得呆了，行到樊川还没回过味来。

他见群道扎入城中寻得火热，婉拒了郝大通送他返乡的建议，拜别众人，行到长安已近黄昏。

游目四顾，长安无愧古都，作为西北大城，虽历经战火仍气势恢弘。城内人马奔忙，民众神色彪悍，不似南人一派吴侬软语。

此地原属京兆府路，金亡后被蒙古占去，因离樊川不远，二小留书在此碰头。

“杨哥哥，长安城这么大，到哪寻你们啊。”长安古道，斜阳暮草，少年独立巍峨城门前，毫无头绪，痴望那张写着“长安见君”的藏头素笺叹道。

此时，二小仍在山中挣命。

他们怕被师长擒住，挑了偏僻山路，行得累了欲捉野味烧烤，追着一只野羚愈行愈深，眼看便要撵上，突见一团红云似火，自树上奔走而下叼走野羚。

一只肌肉扎结的大猫神色冷傲，叼着猎紧紧盯住他们，突然连连低吼，姿态甚是熟悉。

“荧惑？真的是你！”女孩认出猛兽头上斑纹与她救的小红猫一样，惊喜冲上前去，人猫亲热一番。

二小不知，这红猫甚为记仇，刚成年便去山中追踪母亲和兄长，寻到兄弟藏身之所，与其大战一场。

它伤得重些，被兄长追击寻仇，东躲西藏行到终南山脉，那花斑猫似有所顾忌并不上山，在山下咆哮数声才不甘离去，红猫寻到山洞，养好伤后在此占山为王。

它再见两脚怪，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尾巴翘起吼叫几声，叼着猎物向山林深处奔去。

“等等，你要去哪儿！”女孩跺脚跟上。

“芙妹，莫追了，咱们走得太深了！”少年追着追着渐觉不太对劲，红猫似乎有意将他们引向某处。

“它必是寻到甚么，从前它就带着咱们找过药材，不会有事的吧。”女孩急道。

少年抿唇不语，眼见四野翠秀，远望山势宛如苍黛骏马。石崖旁边有数座石洞，红影一闪消失不见。

“这才早秋怎么结冰了。”他们紧跟红影步入其中，洞内昏暗无光，少年拿出夜明珠照明。

一路越走越深，只见洞内地势低陷，坚冰垂凌，他们行到一处宽越丈余的裂谷，寒风飕飕砭人肌骨，少年扔下石头，半天还能听到掉落回音。

一片昏暗中突见远处似有光亮，二小加快脚步，终是拐入内洞，眼见红猫立在穴顶一处凸起石台前。

二小攀爬而上，见到洞顶仅有一孔透出天光，周围藤蔓突起四五尺高，状似盘蛇，蜿蜒而上，天光正对一块浑圆似卵的白石，直径不足一尺，藤蔓茎带连缀。

白石晶莹透彻似水晶般。石上纹理纵横似苍茫水色，色泽鲜艳明亮，隐有光华流转。

“这是泉水？”女孩听到水声抬头仰望，见隔一会儿就有一滴水滴坠下，好似雨后屋顶水声滴答般。

“洞中怎么没有！”少年疑惑凝望，发现水珠坠入石中似被截住，没有半点溢出。他亦使出轻功飞上洞顶，隔着衣袖轻抚白石，只觉表面润湿不燥，略带水渍。

“这是石卵？咱们是进了山景野怪的老巢么。”离得近了可见石内赤金溶溶，似有液体流动，如同鸡子在壳中一样，少年揉揉眼睛，喃喃自语。

“不会是活物吧，你想叫我打开它？”红猫望着白石不住吼叫，少年试着推入内力，石卵纹丝不动。

“我来试试！”女孩神色紧绷，拔出胜雪挥剑而起，水晶外层应声而裂，落地碎成数块，似冰融化。

“吼！”红猫尾巴扬起，左右摇摆，神色雀跃。

咔嚓，咔嚓……金石碰撞，裹在外面的水晶越来越薄，很快被剥去几十层，白石越来越通透，眼见就差一层薄壁，透明冰层下金色液体似要奔涌而出。

“莫怕，我来。”二小屏住呼吸，女孩指尖微颤，少年从她手中接过胜雪，便要先送她下去躲避。

“咱们一起！”女孩却摇摇头，握住少年的拿着剑柄的手，将胜雪扬起向透明水晶上轻轻一碰。

最后一道坚冰碎裂，赤黄荡漾的“蛋黄”溢出，红猫身形若电，奔到石下，接住石蜜吸吮。

少年双目放光，心知此为好物，刚要继续敲击，却听岩上传来轰隆巨响，盘在崖顶的巨大藤蔓竟似活了过来，在石壁上缓慢蜿蜒游动。

一块黄色竖纹怪石在藤蔓上突然出现，盯住他们。红猫低吼一声，扑向藤蔓，一时洞内扬沙落石。

“咱们是惹怒山神了么！”女孩愣在当场。

“莫动，那是蛇！”眼见荧惑遇险，女孩才如梦方醒，刚要冲上相助，少年捂住她的唇低语道。

女孩定睛望去，果见藤蔓游动似蛇，粗甚人身，长愈丈量，大嘴一张白牙发亮。跟其一比荧惑竟似一盘糕点，她只觉眼前一黑，这体格他们冲上去也要做点心。

“它刚醒来，身形迟缓，不然荧惑避不过它，莫耽搁咱们快走！”少年拉起女孩便向洞外疾奔，遇上这等怪兽自然溜为上策。宝贝虽好也要有命拿才行。

却见红猫瞳孔泛金，毛发似流火般，威风凛凛一跃而起撞向那枚石卵，巨蛇张开巨口咬向红猫前腿。

“荧惑，闪开！”女孩惊叫一声，身影若风，胜雪划向蛇头，只感刀下硬似金属，传来金戈之声。划到金色竖瞳时才终于留下一道伤痕。

巨蛇瞳孔剧痛，蛇尾扬起将女孩挥向洞下。

“芙妹！”少年飞身而起在半空将女孩接住，用上内力一掌击向蛇尾，巨蛇不痛不痒，毫无反应。

这章探险遇到小红猫时就想写，不过那时红猫太小，所以放了放，身为主角没有奇遇怎么行，感觉好难写啊，还是不太擅长写探险和战争场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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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斩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