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天有些阴,江雪拢了拢衣服,进入车厢里,摸一下发钗,别让头发乱了,
太子进入车厢后道:“看上去天要阴了,选这个日子真不凑巧。”
江雪问太子,“西北诸国怎么会来朝见?”
“父皇此前派使臣出使西北诸国,那时候邀请来的,一是彰显国威,震慑西北,二恐怕就是为西北要道做打算。”
“原来皇上早就开始布置。”
太子点点头。
“宴会上都需要做什么吗?”,江雪还没有参加过这么重大的宴请,不太懂这些规矩。
太子道:“有父皇和诸位朝臣,你只需要坐着便是。”
江雪:“嗯。”
......
江雪和太子去的还不算早,衍庆宫的会场已经布置好,很多大臣在殿内外等候,使臣们也被迎进了宫,可能有大臣在别处接待他们。
江雪和太子从东门进殿,一个宫女过来领路,说皇后娘娘让他们过去。
江雪点点头,太子走在前面。
他越走越慢了,和宫女隔开一定距离,对江雪小声道:“夏芝身孕之时先不要告知母后。”
“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说给母后让她高兴高兴?”,她说话总是看起来是关怀,实际是试探。
太子只能听出关怀罢了,道:“毕竟胎还没有稳,万一日后出了闪失,只是让母后空欢喜一场。”
江雪应道:“嗯。臣妾知道了。”
他口中的空欢喜,若没有闪失就是真欢喜。太子都这样说,看来皇后娘娘是真会开心夏芝有孕了,不管她面上再多不喜欢夏芝。
香阳和明月也是听得出的,两人也不太高兴。等太子和太子妃娘娘都进了殿,她们两人在门外,还忍不住说:“不管谁看起来对咱们多好,终究不会全心全意的好,她们也图这也图那,只有咱们自己才真心疼自己。”
“你说的,咱们宫中的事依靠谁都不行,只能依靠自己。”
皇后娘娘让江雪坐到她的手边,道:“雪儿,太子可向你说了一会儿的宫宴。”
江雪回道:“太子说了一些。”
“紧张吗?”
江雪脑子里一堆事,顾不上为这个紧张,仍是点点头,“儿媳从未见过外国使臣,不知他们是什么样的。”
皇后娘娘笑道:“本宫初次参见这种宴会时也觉得有些紧张,可咱们是大国,要有大国风范,他们还要仰仗咱们呢,紧张什么?”
江雪想她紧张是自然的。
皇后娘娘只是皇上早年在外征战时迎娶的县令之女,和现在的世家相比,确实是小门小户,这也是太子没有强有力的外戚,需要依靠江雪母族势力的缘由。
江雪道:“母后说的事。”
皇后将太子撵走,道:“你去外面见那些朝臣们去吧,不必守在这里。”
太子道:“是,母后。”,起身走了。
皇后叹了声气,道:“这是怎么了?今日见你,好似不如往日开朗,可是有什么心事?”
江雪不想被皇后娘娘看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可能情绪影响的太大了,她竟没有遮掩好。
可她不想说。
拿了另一件事说:“母后可知那日二皇子被行刺之事?”
皇后道:“唉,为这事啊。”
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好似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听说了。”
江雪道:“母后不害怕吗?”
皇后娘娘道:“这事不见过十次也见过八次了,有什么可怕的?”
江雪看着她,想听她说的样子。
皇后娘娘便都讲给她,“本宫嫁给皇上以来,就在皇上身边,就见过太多次行刺了,最初也向你一样害怕,慢慢地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只要人是好的,就没事。”
皇后娘娘又拍她的手,责怪道:“本宫还要说你,你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安慰着想,就那样扑过去为二皇子挡箭,好在是有惊无险,若出了什么好歹,你的父母得多难过?”
江雪:“儿媳当时没有多想,只看那箭到了,就下意识扑过去了。”
皇后娘娘道:“再有下次可不许那样了,呸呸,可不能有下次。”
江雪笑道:“嗯。”
皇后娘娘慈爱地握住她的手,“本宫没有别的肖想,只希望你和太子能好好的。”
就像真的一样,江雪只能甜甜的笑道:“谢谢母后。”
“是太子殿下和母后说起的此事吗?”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嗯。”
外面突然传来敲钟声,大概是到时间了,皇后娘娘牵起江雪的手,道:“走,咱们该过去了。”
江雪和她一同去宴会上,她们两人怕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后面跟了长队的宫女太监。
到了衍庆宫正殿,皇上和太子还没有过去,她们要在偏殿等着,待皇上和太子过来,再由太监通报上殿。
皇后娘娘对江雪道:“皇上事务繁忙,有时会耽搁。”
江雪道:“父皇辛苦。”
待话落皇上出现在偏殿,他气宇轩扬,从容不迫,笑问了一句,“皇后和太子妃已经来了?”
江雪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向他请安。
太子道:“父皇,儿臣先过去了。”
皇上点了点头。
江雪跟随太子上殿。
江雪落座,抬眸,看到右侧位置上的二皇子和二皇子妃,二皇子妃调皮的向她眨了下眼睛。
江雪回应一笑。
再随着太监的通报,皇上和皇后娘娘登临高坐,大家起身相迎。
“诸国的使臣不远千里,远道而来,此番情谊令朕欣慰,诸位多留下几日,见见我大周风光。”,这几位使臣都是皇子和高官,而他说这话完全是高位对低位,把上位者的浩荡之气表露无遗。
几番客套和敬酒,接下来是歌舞。
这次歌舞与国宴的歌舞不大相同,有使臣送来的域外舞女,她们的舞姿更开放一些,让所有人新奇。
场子热了起来,大家也敢交头接耳的说些话。
二皇子妃搁着二皇子向她敬茶,口型好像是说:“多新奇的歌舞,你怎么不看看。”
江雪把茶饮了,看向歌舞,神思却已远去。
瞥头看太子,太子正与人说说笑笑,一幅温良的储君模样。
视线又环顾而去,有些大臣已经在舞女裸露的腰上看呆了,转头看二皇子,二皇子有些避嫌,低头喝酒。
突然想到高位上坐着的皇上,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好舞曲结束,皇上抬起手笑着鼓掌,他好像很敏锐,注意到了江雪的目光般,瞥了她一眼。
只一瞬而已,不知为什么让人心惊肉跳,江雪吓得赶紧收回视线。
接下来是舞剑,江雪想出去方便一下,和太子说一声,就出去了。
远离了喧闹,沉闷的大脑变得清醒,便不太想回去,坐在假山旁吹吹凉风,风是真大,但并没有很冷,非常舒服。
可能是快下雨的缘故,风中还夹着一点湿气,但也没有让人感到沉闷。
江雪让香阳和明月去道口守着,如果看到有人来,和她说一声。
她抱息趴着,远离了临华殿,远离了喧嚣,感到一丝喘息。
就这样,沉浸在这里,放任自己的情绪走一会儿,便感到没由来得轻松。
闭上眼睛不知待了多久,突然听到脚步声。
忙睁开眼睛,感到自己该离开了。
而站起身,才感到一丝亮光从拐角闪过。
那个东西,她猛地睁大眼睛,向前追去。
她不会看错,那个东西和她捡到的咬尾蛇玉坠一模一样。
对方走进了游廊,被灌木挡着,江雪喊了一声,“恩人。”
对方停下了,她心里感到一些紧张,听对方道:“什么?”
这声音简直五雷轰顶,江雪僵住了,忙跪下行礼,“父皇。”
对方转身,走了过来,微弱的光线洒在他脸上,才看出是当今皇上,唐玚。
唐玚打量了她一下,道:“起吧。”
他好像也不关心她为什么在这里,问也不问一声。
从扇柄上拽下那块和江雪捡到的一模一样的咬尾蛇玉坠,扬手一丢,那块玉掉进了湖水了,他的扇柄勾到江雪腰间的香囊,把那块玉拿过去,笑道:“原来是这个认出朕来了。”
江雪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很快,连话也回答不出来。偷偷抬眼瞧他,他虽经历风霜,但每每笑起来如少年一般,可眼中比少年沉稳老练的多,总给人运筹帷幄之感。
唐玚:“谢谢你了。”,把玉从香囊下解下,重新挂着自己的扇柄下。
江雪突然感到一丝不舍,那是她的护身护......
他转身要走。
突然大雨倾盆,瓢泼而下,他抬头看向廊外,雨打湖水,溅起了不小的水泡。
“这日子真不巧。”唐玚道。
江雪抬头看他,太子也说这日子不巧。
“进去避个雨吧。”,他走在前面,推开了殿门。
江雪跟在他身后,看到他伟岸的背影。
房间里很暗,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点燃了一盏油灯。这所宫殿该是空置了很久,房间内落了层薄尘。江雪也没办法落座,去看皇上,他正站在窗边,看向窗外。
负手而立,像一个守护神,可以挡住一切危险般,让人感到很安全。
她总感觉自己想说句什么,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对他能说什么呢?
他也没什么想对她说的吧,他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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