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去了,在这一年里,刘尉的权势急速膨胀,士族大兴,朋党之争不断,朝堂之上一片乌烟障气。
至于刘尉及其党羽具体干了什么,圈地卖地,买官卖官,贪污受贿,嫖赌成性,自是不必细说。
起初,他们是试探,但看到李昊乾对他们纵容的态度之后便越发肆无忌惮,几乎是在李昊乾眼皮底下明睁眼露地为非作歹了。
时机成熟了。永安侯府的大门终于开了。对于李仲允被解禁足这件事,旁人并不觉得李仲允能够东山再起。毕竟一年的时间足够久,久到众人都快忘了还有李仲允这个人,而且这怎么看都像是李昊乾只是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人,随意下了个命令罢了。李仲允早已不复昔日。
被圣上解了禁足,李仲允自然是要进宫谢恩的。再次踏入皇宫,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李仲允的心中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久别故土之人突然间回到家一般。在府里这一年的时间,李仲允有余庆华陪着,这日子倒不难熬。再加上李仲允一心一意扎在书堆里,想趁着这个时机好好补充一下自己的学问空白,偶尔余庆华还会带着他射射箭骑骑马什么的,过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惬意,但在府中日复一日的消磨中,李仲允的心中还是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荡然无存。
皇宫本无情,可因为有了疼爱自己的兄长,无情之地便也成了家,那里有一个人随时等着他回家。
“臣弟恭请皇兄圣安,皇兄万福金安。”李仲允踏入殿中,绕过屏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拜伏于地。可李仲允的头还没磕下去就被人一把拉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久违的明黄色。
“小允。”一声轻轻的呼唤。
听着这熟悉,温和的嗓音,李仲允终究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淡定从容,在任何时候都能游刃有余,但他此刻终于明白这在李昊乾面前是不可能的。若是在旁人面前,即便他浑身是伤,他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张着浑身的刺,强硬果断,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自己肚里咽。可只有当他在那两个人面前时,他才能卸下满身的防备,将腹中的委屈肆意宣泄,那两个人,一个是余庆华,一个便是李昊乾。
李仲允低垂着头,泪流满面,轻轻将额头抵在了李昊乾的肩膀上,如同昔日东宫阑雪殿中一样。
李昊乾心疼地叹息了一声,轻柔地揽住了他,抚了抚他的背。思念无声,却早已深刻骨髓,见之彼此,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相顾无言。但此时此刻又何须言语,他们都懂。
“皇兄,这一年你累坏了吧,臣弟看你都瘦了。”李仲允抬起头,目光心酸地在李昊乾的脸上停留片刻,又垂下眼无言地抚平了李昊乾刚刚被自己弄皱的衣领。
“哪有?你看走眼了。”李昊乾轻轻拍了拍李仲允,把他带到案几旁,“坐吧。”
“谢皇兄。”李仲允坐下身,目光落到了案几边,有一瞬的失神。
案几上一如过往,放着一碟李仲允爱吃的糕点,一切从未变过。
“你这一年怎么样?”李昊乾轻声问。
“好得很,皇兄放心吧。”李仲允笑着回答,“接下来呢?皇兄想如何做?”
李昊乾淡淡一笑:“朕觉得小允应该把一切都想好了。”
“臣弟确实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终归还是要以皇兄的意思为主。”
“你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何必分那么清楚?朕之前听裴景煜和岳永文说你想让刘尉走一遍安如海的老路,谋逆一罪确实可以一招毙敌,只是你要怎样才能把刘尉诱到这条路上?毕竟现在刘尉权势大是权势大,但若叫他夺权篡位,恐怕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李昊乾静静地望着正往嘴里塞糕点的李仲允。
“唔……”李仲允赶紧把满嘴的东西咽了下去,顺了顺气,“那便给他这个胆子就是了。”
“如何给呢?”李昊乾望着李仲允唇边的糕点渣忍俊不禁,抬手轻轻拂了去。
“哦,首先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皇兄沉迷美色,不理政务,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等等。然后再给他一个敢于谋逆的事实,比如皇兄众叛亲离,无人肯帮。最后,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幌子,比如拥立新君,弟承兄位。”李仲允说完这些,颇有些紧张地望着李昊乾,“皇兄若是觉得不妥……”
“哪有不妥,好极了。就按你说的办。”李昊乾笑了笑。
李仲允还未及答话,张三的声音突然响起:“皇上,刘大人求见。”
李昊乾犹豫地看了李仲允一眼,刚欲开口推脱,李仲允就在李昊乾耳边低声道:“他这是探虚实来了,皇兄,叫他进来。”
于是,李昊乾便改了口,扬声道:“叫他进来。”
“是。”
屏风后张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两道不同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
“刘大人,请吧。”
说时迟,那时快,李仲允一扬手臂把案几上的奏折扫落在地,动静大得吓人,而他自己一窜,利落地跪在了李昊乾面前,伏下身子,用惶恐的声调大声说:“皇兄息怒,皇兄息怒!臣弟实无此心,望皇兄明察!”
李昊乾瞬间会意,“咣”的一声捶了下案几,怒道:“李仲允!朕看你还是死性不改!关你这一年你也不知收敛!你倒底清不清楚这把龙椅上坐的是谁!”
“皇兄……”李仲允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哽咽道,“皇兄你为何不肯相信臣弟……那死老鼠并非臣弟所为啊……臣弟的忠心日月可鉴……”
“你你还狡辩!不知悔改的东西!”
“臣参见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气?”刘尉终于出声了。
李昊乾佯作气愤,瞥了刘尉一眼,别看刘尉满脸忧色,他眼中的得意与窃喜是掩不住的。
李昊乾抬手指向李仲允:“你给朕,滚!”
“皇兄……”李仲允一脸绝望。
“滚!滚!滚!!”李昊乾连连怒吼。
“是……”李仲允踉跄着站起身,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当他走到屏风后时刚好听到李昊乾说:“刘爱卿有所不知,朕要被这永安侯气死了!”李仲允没出声,淡淡一笑,抹去泪水,离开了。
第二日上朝,时隔一年,朝堂之上好像都已经没了李仲允的位置。
“诶哟,侯爷啊,侯爷恕罪,这一年不见,下官都忘了您是站这儿的了,哈哈!侯爷莫要见怪。”一官员道。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李仲允在这一片嘲笑声中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冲那人低了下头,温和道:“叨扰了,见谅。”那人神色一僵,不屑地笑了一声。
“挺着吧,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就是,没听说吗,皇上昨日把他好一顿臭骂呢!”
“这人,死要面子。”
……
一片讥讽声。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朕有一事,想听听众卿的意见。”李昊乾环视了众臣一周,继而开口道,“现如今国库还算充盈,朕打算修缮一下碧落苑,众卿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碧落苑原是一处皇家园林,比现在李仲允府里连着的那处园子不知要大上多少倍,奢华上多少倍。可后来长安城经历了一次浩劫,这处园林被毁得彻头彻尾,若说是修缮,实则重建啊,那么大一个园子,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欠妥,望皇上慎重。”楚怡年率先开口。
“怎么说?”李昊乾皱了皱眉。
“皇上,碧落苑规模实在宏大,若要修缮,不知要用多少银子,又要征用多少平民布衣?大唐国力虽有恢复,但尚未达到昔日盛况,恐怕不足以支撑如此劳民伤财之事。”楚怡年俯首道,四周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同声。
“楚大人此言差矣。”刘尉开口道,“碧落苑荒废已久,也是该重新修缮修缮了。一来,此番伟业必会令圣上名垂千古,二来,重振碧落苑也是重振我大唐颜面,让世人看到我大唐今日之盛况已不复昨日之颓败,亦可雪我大唐昔日所受之耻。皇上,臣愿监管此事,为圣上分忧。”
李昊乾听后在心里冷冷一笑, 让你监管?等着银子都流到你口袋里吗?
“狼子野心。”李仲允淡淡出声,四周一静。
“永安侯这是何意?”刘尉眯起眼睛盯向李仲允。
“我说你狼子野心,你难道不明白吗?你说你要监管此事,怕不是想捞一笔国库的银子吧,刘大人?”李仲允微微扬了扬眉毛。
“你……永安侯,一年不见,你还是这般不讲道理啊!我是真心想为陛下分忧,永安侯又何出此言来空口诬蔑于我呢?”
“是不是诬蔑,大人心里清楚。”李仲允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不待刘尉再开口,李昊乾便冷声道:“这么说,永安侯是不同意重修碧落苑了?为何啊?”
众人私下交换着眼神,等着看李仲允的笑话。
“回皇上,此举万万不可行。”李仲允躬身道。
“哦?"李昊乾的声音中染上了浓浓的不悦。
“为君者,应以勤俭自守,方能厚德载物,安邦定国,今皇上想要修缮碧落苑,若此举实施,那国库中的银子就会如流水般花出去。如今国库刚刚充盈,皇上就欲行此奢糜浪费之事,臣敢问皇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难道皇上忘了昔日重振旗鼓之难吗?再者,大兴土木,直接影响的就是百姓,家里的男丁都被抓去修园林了,那农田谁来种?靠那些妇孺,老弱病残吗?没人种田,庄稼无收,那些百姓该怎么活?他们走投无路了又会不会造反?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如水啊。没有他们为大唐打下地基,又何来大唐的昌盛啊?而如今,皇上此举有逆天道,此举,与昏君,何异?”
众人惊呆了,无不惶惶不安地去偷瞄李昊乾的脸色。
“大胆!”李昊乾怒喝一声,“腾”地站了起来,“你在质问朕吗?”
李仲允行了一礼,从容道:“臣不敢。”
“朕看你敢得很!”李昊乾似是怒极,冷笑数声,“朕偏要修缮碧落苑,又能如何?朕是皇帝,难道朕做不了主吗?!”
“请皇上收回成命。”李仲允跪了下来,拜伏于地,“皇上若不想留下千古骂名,就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不胜感激。”
“好啊,好啊,好啊!威胁朕,是吧?朕看这龙椅你来坐好了!”李昊乾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仲允面前,用哆嗦的手指着他,“很好,你愿意跪着是吧,去殿外跪着,朕让你跪个够!去!”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李仲允缓缓直起身子,目光中流露出失望之色,低声应了句:“是。”便起身向外走去。
现在是冬日,时辰又比较早,天还是很寒凉的,李仲允跪在殿外,冷得直哆嗦,呼出的一口口白汽弥漫在周围。李仲允有点儿郁闷,皇兄就不能挑个暖和日子再演这出戏吗?结果,李仲允连这句话都没想完,殿门就又开了,散朝了。李仲允垂着头,暗自笑了笑,任由群臣在自己耳边留下嬉骂之言。
“侯爷,起来吧,皇上叫你进去呢。”待众人走光后,张三小跑出来道。
“哦,多谢公公了。”李仲允起身搓了搓手,向内殿走去。
刚到内殿,李仲允就被一件厚厚的外氅罩住了,驱走了满身的寒意。紧接着,一个暖手炉又被塞进了李仲允手中。
李仲允低头笑了:“皇兄,不至于,刚在外面呆一会儿。”虽这样说着,但他却是裹紧了外氅,抱紧了暖手炉,吸了吸鼻子。
“还说不至于呢,鼻涕都淌出来了。”李昊乾微皱着眉,把他引到火盆旁。“姜茶,驱寒的,趁热喝了。”李昊乾递给李仲允一盏茶。
“唔。”李仲允把暖手炉放在了腿上,接过茶盏,听话地喝了起来。不多时,李仲允身上寒意尽消,周身都是暖融融的。
“皇兄……”
“嗯?”
“你真好。”
“……”李昊乾的眉头终于松开了,眼中露出了笑意。
“皇兄。”
“啊?”
“该收网了,明日可以布下最后一枚子了。”李仲允放下了茶盏。
“如何布?”
“打臣弟一顿。”李仲允轻描淡写。
“你疯了?不行!”李昊乾立刻道,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仲允早就料到李昊乾会是这么个态度,有些无奈:“皇兄,你不用心疼我,不做到这一步,又如何算得上苦肉计?又如何能让他们深信不疑?”
“不行!朕说不行就是不行!”李昊乾站起身。
“皇兄……”
“你身子那么弱,那廷杖何等力道,你哪里受得住?!小允,你让朕怎么下得去手,朕怎么做的到……”李昊乾又气又心疼,扭过头去,眼睛湿润了。
“皇兄……”李仲允站起身,叹了口气,“皇兄,你应当知道棋局中一子错,全盘皆落索的道理,现在如果这一子不下,这个局便失去其原有威力了。你是君,心应当狠一些的,皇兄。与大唐的兴亡比起来,臣弟挨几杖又算什么?”
“小允,你就不能多在意在意自己的身体吗?你是人啊,你为什么把自己当作一个工具,随意使唤呢?会疼的,会很疼的……”李昊乾一把拥住李仲允。
“皇兄,”李仲允内心也很苦涩,“臣弟不在乎,臣弟说过,要做你手中最得力的剑。其实,臣弟还小的时候,每当李祇折磨我想逼我说出不利于你的话时,我都在心里发过誓,哪怕为你死了也甘愿,又如何会在乎这几杖?”
“够了,别说了,”李昊乾泪流满面,“朕对不起你……”
“皇兄,明日千万别心软,成败在此一举,皇兄演得像点儿。”李仲允抬起头,目光温润,“皇兄,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还有,皇兄,别忘了联系白将军,啊。”
李昊乾没吭声,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的弟弟,李仲允感到他的身子在抖。
第二日,朝堂之上。
“朕昨日所言之事,尔等可还有异议?”李昊乾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李昊乾心情极差,没人想触这个霉头。
“臣等无异议……”一片稀稀拉拉的声音。
“不可,皇上!”李仲允的声音格外突兀。
“永安侯,昨日罚了你,你也没长教训啊,你定要忤逆圣意吗?”李昊乾的声音中夹杂无尽的愤怒与寒意。
“皇上何言忤逆,君王有过错,做臣子的难道不该劝谏吗?皇上昔日一直以勤俭爱民为本,如何现在如此劳民伤财,一意孤行,逆势而为?忠言逆耳,若皇上不听劝谏,奢侈成性,沉迷玩乐,不惜民力,敢问皇上,你与那前朝亡国之君炀帝杨广又有何区别,我大唐灭亡之日是不是近在咫尺了?太祖太宗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断送在皇上的手中吗?皇上就那么想做亡国之君吗?!”李仲允站在御前,面上毫无惧色,目光炯炯地望向李昊乾。
两旁的朝臣都被李仲允的大胆直言吓住了,无不低头屏息,生怕被风雨连坐。
“放肆!李仲允,尔可知罪!”李昊乾猛然起身,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李仲允。
李仲允跪了下来,但腰却挺得很直,淡然道:“臣无罪,何谈知罪?”
“反了天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别以为你仗着你是朕的弟弟你就可以以下犯上,肆无忌惮!”
“无论臣是何种身份,这些话臣都要说。”
“李仲允!朕看你是找死!”
李仲允静默片刻而后轻声道:“皇上,你太让臣失望了。先前,你不辨忠奸,听信小人之言,却不肯给臣一个辩白的机会,冤枉臣。如今,”李仲允清冷一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昏君一个!”
“啪--”茶盏被李昊乾摔碎在地,一块儿飞溅的瓷片擦着李仲允的额角飞了过去,锋利的瓷片立时在他的额角划出了一道血痕,滴滴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一片惊呼声。
此种情况也是李昊乾始料未及的,他怔住了,茫然了,强烈的自责冲击着他,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望皇上体恤百姓之不易,以江山社稷为重!”李仲允察觉到李昊乾的微愣,心道不妙,咬咬牙不去理会额上的疼痛,叩首道。
李昊乾强忍心痛,冷笑几声:“好,好,好!李仲允你好得很!谁给你的胆子!朕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朝堂之上做主的人!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话音刚落,朝堂上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众人震惊不已,虽说朝上有重武轻文的风气,但文官的地位也不至于很低,除非犯有重罪,基本上是刑不上大夫,而李仲允再怎么说也有个百官之首的名衔,尽管已经名存实亡,但也不应该被动如此大刑啊!
李仲允抬起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泪水涌了出来:“皇兄……何以绝情至此……?”
“拖下去!行刑!”李昊乾怒吼着,握紧了颤抖的拳头。
李仲允在被拖下去的过程中没有挣扎半分,目光中悲愤、失望、绝望兼而有之。
行刑官粗暴地把李仲允按住,一杖落下。李仲允瞬间绷紧了身子,额上青筋突暴,一声惨叫。疼,是真的疼,是那种撕心裂肺却又无可奈何的疼。一杖接着一杖,李仲允的眼泪混着冷汗不止地流下,他喘息着,痛叫着,他用自己的全部意念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他必须得挺住,挺过去,别无选择。
而殿内,李昊乾看似淡漠地垂着眼睛,实则痛不欲生。李仲允的一声声惨叫传入他的耳中,几欲让他崩溃,那一杖杖打在李仲允身上,却又好像打在李昊乾心上,好像有一只手在抓捏他的心脏,彻心彻肺地痛。他的眼前一阵阵眩晕发黑,可在别人看来李昊乾就是一副心冷如铁的模样,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李昊乾的身后,他背着的手中握着一块瓷片,他握得那样紧,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二十一 ——”
“皇上,永安侯他虽然冲撞圣驾,但还望皇上念及旧情从轻发落,饶他这一回吧。”楚怡年忍不住了。
“楚大人说的是,请皇上暂且饶了他吧,皇上息怒。”赵隶炎看时候差不多了也出言求情。
李昊乾心急如焚却没吭声。
“二十八——”外面李仲允的声音已经弱了。
“皇上,臣恳请皇上饶过永安侯吧,经此一罚,他定会诚心悔过的。”刘尉假仁假意地开口,装起了老好人。
刘尉这一牵头,朝堂之上便响起了一片求情声。
“既如此,停刑吧。”李昊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当李仲允听到那道赦免的口谕时,终于松懈了精神,他知道稳妥了。于是,受了三十五杖的李仲允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永安侯怎么样?”楚怡年冲了出去。
“晕死过去了!”
“快叫人扶回府中,叫太医!叫太医啊……”
李昊乾如行尸走肉般回了内殿,周围终于没有人了,李昊乾抬手哄走了张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崩溃地哭了起来。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龙袍上,落在地上,鲜艳夺目却又诡异至极……
声明一件事哈,李仲允和李昊乾之间的感情纯是兄弟情,纯是手足情,没有其他的!不是骨科!不是骨科!不是骨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而且,李仲允有官配啊!我同学看了之后质疑他俩的关系……可能在别人看来他俩之间有些暧昧,但那不是爱情!李昊乾是魏媖养大的,魏媖她很善良,也很重亲情,所以李昊乾也这样。而且李昊乾大李仲允九岁,基本上从李仲允有记忆开始李昊乾就是一个大哥哥的靠谱形象,而李仲允也是李昊乾看着长大的。长兄如父,李昊乾基本就算是长兄了,李祇这条疯狗不算数,李昊乾对待李仲允的感情就像对待一个孩子,李仲允在他眼里也一直是一个孩子。再说李仲允,小时候东宫里的生活是他人生中相当不愿回忆的,那个时候给他精神支撑的只有两个人,李昊乾和余庆华。李昊乾给他的是亲情与温暖,这是当时的李仲允最缺的东西,所以李仲允对李昊乾的依赖程度是很高的,并且李仲允由于当时的遭遇长时间之后就会产生那种谁给我一点好我就拼命去回报的那种感情。而余庆华给他的是他最绝望最无助时的安全感与慰藉,这是李昊乾所不能给他的,余庆华对他的照顾也已经是尽可能无微不至了,他是李仲允在漫漫长夜中一直不离不弃相陪伴的明灯,长此以往李仲允才会对余庆华产生喜欢并发展成爱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假戏真做
点击弹出菜单